只听顾听风道:“既然是佛道有别,老朽也不勉强。你这就下山去罢!”
柳三更呆立当地,望着杜影,半晌说不出话来,心道:“她为什么不肯留在这儿陪我?这个世界上她只认识我,为什么不肯留下来?难道真的是因为她是佛教的弟子,我是道教的弟子吗?可是无论是佛教还是道教,都是教人行善,行侠仗义为本,为什么还要有门户之见?是了,我明白了,她喜欢孟无痕,所以要和他在一起?这些时日,她不就是一直和孟无痕在一起吗?”
“三更,我师父说顾老前辈道法高深,乃是当今世上第一奇人,你跟着他要好好学艺,我……我走了……”杜影望着发呆的柳三更说道。
柳三更回过神来,勉强一笑,“孟公子武功高强,你和他一块儿回去也有个照应。”顿了一顿,又道:“现在走吗?我送你!”
杜影点了点头。
柳三更也不向师父躬身行礼,转身便已出了殿外。
杜影又朝着顾听风拜了一拜,随即又朝着黄伯仁等人拜了一拜,这才也跟着转身出去。
两人沿着通天阶缓缓而行,一路上谁也没有说一句话。
将近望断峰时,杜影忽道:“天高云淡,望断南飞雁。”这句诗乃是出自柳三更那个世界的一个伟人之作。杜影知道柳三更虽然不学无术,但从小喜欢背诗,所以她走到望断峰时,忍不住念起这句诗来。只听她念罢又道:“此处乃望断峰,向北便是天涯峰。天涯峰可比望断峰高出不少了,这句诗用在这儿真是再恰当不过了。”
柳三更苦笑道:“昨夜西风凋碧树,独上高楼,望尽天涯路。欲寄彩笺兼尺素,山长水阔知何处?”这首词乃是晏殊的一首《蝶恋花》。柳三更忽然吟起这首词,杜影心中一震,再明白不过了。
只见她欲言又止,樱桃般的嘴唇,张了几张,终究没再说一句话。
“我在天涯阁很好,我师父待我也挺好的,你不用担心我……你……路上当心些。”柳三更望着天边的浮云,淡淡说道。
杜影伸手在他头上抚摸一下,道:“你是不是生我的气了?可是……”
柳三更心头不禁一动。
只听杜影接着道:“我师父对我有授业解惑之恩,我总不能不向她禀告一声,就留在天涯阁吧?她知晓后,一定会担心我的。况且,我为了找你,央求孟公子和我同行,我不能将他一个人丢下不管啊。”
柳三更哈哈笑了几声,将头一甩,故作生气的道:“你又摸我的头。都说了男不摸头,女不摸腰,不是情人不能招。”
杜影见他仍旧以前的那副脾气,当即又伸手去摸他的头,边伸手边道:“你越不让我动你的头,我就越动。”
柳三更急忙向后退了一步。
岂知杜影脚步一跨,身形微斜,纤纤妙手将要挨到他的头。柳三更忙将身子一矮,脚步一跨,向前走出几步。
杜影道:“好啊,你要试探我的武功是不是?”说着身形一转,左臂一回,又向他头顶摸去。
柳三更一个鹞子翻身,又躲到一旁。
杜影身形急转,紧跟其后,随即又换作右手向他头顶伸去。柳三更微微一侧,左掌化切,腕抖掌斜,掌锋竖切而至,朝着杜影手腕处切去。正是小擒拿手手法中的一招。
杜影见他招式巧妙,当即也化掌为切,手臂一弯,和他手腕相撞。
两人均是手腕对手腕,各自一撞,随即又立时各换招数。瞬息间,两人已过三招,这三招均是擒拿手的上乘手法。杜影手臂一回,左手倏忽而出,直拍向柳三更的脑门。
柳三更眼见她忽然换手,仍旧是强攻。当即右掌成爪,不顾自己脑门,朝着她胸口抓去,正是一招鹰爪手的功夫。
杜影尖叫一声,急忙向后退了一步,骂道:“你……无耻……”
其实柳三更这一招算不上无耻,只不过杜影是一个女子,况且他二人又是玩闹的拆解招数,柳三更忽然使出这一招,是忘了她是一个女儿身,对她使出鹰爪手袭胸的招数,算得上泼皮无赖了。
柳三更嘻嘻一笑,道:“兵不厌诈。”话音未落,手臂一挥,一掌竖切,朝下劈出。
杜影举臂遮挡,另一只臂一挥,只见她袍袖挥动,柳三更眼前一花,不禁哎呦一声,杜影已然一拳打中他胸口。只是他二人不过比武切磋,是以谁也没有用上真气,柳三更虽然吃痛,但并没受伤。
“掩人耳目,好招数。”柳三更忽然发现自己小看了杜影,他以为杜影虽然学了修真法门,但拳脚功夫一定强不过他,毕竟这两年来他每日每夜在天涯峰苦练擒拿手的功夫,尤其是苏见生这样的高手,没少喂招给自己。有道是读书百遍,其义自见。练武其实和读书是一个道理,只要练得多了,对方无论使用什么招数,几乎上都是大同小异。
杜影得意道:“这一招乃是我隐月庵的上乘功夫,叫作袖里乾坤。”
柳三更撇嘴道:“呸呸呸,还袖里乾坤,我看是花拳绣腿才对。”
杜影道:“好啊,那就再让你见识见识。”说罢身形一纵,凌空而起,只见她袍袖挥动,青袖仿若一颗极大喇叭花,忽然张开,遮天蔽日一般,掩向柳三更面前。
柳三更站着不动,双臂一抽,霎时间天地之间一阵凉气,尽数朝着他手臂疾去。风声飒然之际,杜影衣袖的喇叭花也跟着缩成一团,再也不似先前那边遮天蔽日掩人耳目了。
杜影衣袖一甩,将长袖当作兵器,朝着柳三更脸上击去。她真气催动之下,衣袖仿若变成一根长枪一般,径直而去。
柳三更伸手一拉,道:“好啊,你要用真气是不是?”
杜影此时已落在地上,被柳三更拉住衣袖,当即一扯,道:“你也可以用啊,谁稀罕你让着我?”
她不说这句话还好,这句话一出口,柳三更立时便道:“我偏偏让着你!”他素来好胜,又容易轻视别人,只要被人那么一激,便会入了圈套。惠沉底号称轻功无敌,柳三更和他比试轻功时,就吃了一次亏。惠沉底故作看不起柳三更,说自己让他十丈的距离,由他先行。但柳三更偏偏心气儿高,非要和他同时起身。是以那一次比试轻功,柳三更果然败了。在他败了之后,曾后悔自己没能答应惠沉底,被他一个激将法就引进了圈套。
但有的人偏偏就是性子倔,明知道自己曾经错在什么地方,第二次的时候,还是会在老地方犯错。
但柳三更却和常人不同,他心中却想,在哪里跌倒便在哪里爬起。可是他在一个地方跌倒无数次,他始终没能猜想到那个经常跌倒的地方,实际有个坑。
杜影见柳三更中计,不禁大为欢喜。她和柳三更相处时间约有五六年,对这个死要面子活受罪的异父异母的弟弟,可谓是了如指掌。当即笑道:“这可是你说的,别后悔!”
柳三更道:“谁后悔谁是小狗!”
杜影道:“好!”当即催动真气,长袖嗖的一声,径直打向柳三更脸上。
柳三更惊得退后几步,忙道:“打人不打脸!”
杜影笑道:“你长得这么帅,我就是打到你的脸上,也不会让你毁了容!”说着手腕一抖,长袖如一道长枪,疾刺柳三更右颈。
柳三更急忙伸手去夺她衣袖。
杜影手臂一沉,另一条衣袖如同一条软鞭,由上而下的挥出。
这一下双管齐下,柳三更不禁暗暗后悔,自己单靠擒拿手的功夫去对抗她袖里乾坤的功夫,属实有些吃力。当即另一只也跟着伸手去抓她衣袖。
杜影笑道:“你中计啦!”话音未落,那条如同软鞭的衣袖,忽然一扬,“啪”的一声,打在他脸上。
柳三更忍不住哎呦一声,捂住脸颊。
杜影道:“将你毁了容也不亏,谁让你迷上魔界的小妖女啦!”
这番话像是一句气话,柳三更虽然脸上吃痛,心中听了着实有些暗喜。叫道:“我可没迷上她!”
杜影一顿,道:“是你将她迷住了,是不是?人家一个女孩儿家,历经千辛万苦,奔到昆仑山,不就是为了见你一面么?”
柳三更道:“她哪里是为了见我,她是追魔元珠来着。”
“魔元珠?”杜影叫道。
柳三更点了点头,道:“正是。”
杜影道:“魔元珠在什么地方?”
柳三更道:“在五叶老贼手上!”
“就是龙虎门的掌门,后来执掌长生门的五叶吗?”杜影又问。
柳三更道:“正是!”
“那咱们为何不去找?倘若找到魔元珠,不就可以穿越回去了吗?”杜影语气已有些欢喜,像是看到了希望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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