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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一章 诬告

    姚暮染听得脸色忽青忽白,最后竟是冷笑连连:“原来如此,原来如此。这手腕之高,我算是见识了。只是,这位贾大人一向追着公主不放,在这节骨眼上出手,他就不知避嫌吗?”

    杜琰道:“这等杀人嫁祸、指证重臣的恶事,他自然是要硬着头皮自个儿上了,否则交给别人来办,就等同把自己的把柄交给了别人。”

    姚暮染慢慢点头,又问道:“那你怎会知道今夜有鬼?还知道的如此详细?”

    杜琰看向漆黑夜色,道:“我白日里恰巧碰见了有人在你家院前鬼鬼祟祟偷看,想必是踩点探查来的。而我第一个怀疑的就是贾书颜。试想,一个痴情的驸马,被抛弃后就像女子的信事一样,月月还要来公主府跪上一回。后来,公主当众求婚,贾书颜还对乔奉之怒而动手,怎么如今反倒沉得住气了?不出来闹上一闹都对不起他这个人呢。”

    姚暮染听罢,慢慢点头:“不错,这就是为什么你一提贾书颜,我就深信是他不假。”

    杜琰道:“起先,我猜测的是,今夜现身的鬼可能多半会放火杀人,所以才命你的下人全部离开了。只是没想到,竟是井里下毒这无声无息的一招。”

    姚暮染又深思一会儿,道:“杜琰,你确定,贾书颜就是你方才所说的这个路数?”

    杜琰道:“不然呢?还能是什么路数?他跟你可无冤无仇,跟乔奉之却是一山不容二虎,所以,就只能是用你的命来构陷嫁祸了。到时,乔奉之会是什么下场姑且不论,就说这桩婚事,陛下也会重新考量,那么,贾书颜就已达到目的了。”说罢,他又问道:“对了,姚暮染,你怎么分毫没往公主身上怀疑呢?”

    姚暮染道:“他们后日就要大婚,这个节骨眼上,我若出了事,公主根本无法避嫌,她才不会做得这么明显。”

    杜琰点头:“不错。所以,一定是贾书颜,有理有据的把这件事推倒乔奉之头上。那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姚暮染盯着院中的井,冷笑一声:“怎么办?你明知此事背后的环节,却还是放走了下毒之人,由着他被擒入贾书颜的手里,你还问我怎么办?你是巴不得尚书大人被困此局吧?”

    杜琰轻笑一声,坦荡道:“不错,我今夜来,就只是为了救下你的命而已,其余的,我管不着也救不了。如今情势微妙,乔奉之与云策翻脸,与太子殿下分道,我凭什么帮他?按我说,此等无情无义之人,你明日就与贾书颜一起去指证他得了,他让你这么伤心,你也别让他抱得美人归,看你们夫妇俩谁比谁狠。”

    姚暮染听罢,美眸如刀看向他,杜琰一看,连忙抢在她前头道:“玩笑,玩笑话。”

    姚暮染这才收回目光,淡淡道:“罢了,今日之事谢谢你,你救了我们主仆几人的命,谢谢你,杜琰。”

    杜琰听罢,问道:“那你到底打算怎么办?要知道,就算你明早没有中毒而死,贾书颜等不及后也会揭开此事,最后还是会查证出你家井里的确有毒,这个结果于乔奉之而言还是不利。而你若要推翻此事,指控贾书颜是幕后主使,又是毫无证据的。”

    姚暮染垂眸不语,心绪翻飞不停。最后道:“我一定会想出对策的,至于你,既然已经保我一命,想必明日无论发生了什么,也一定不会多言从而对我不利,对吗?”

    杜琰道:“是了,好人做到底,我不会对你不利。但听你此话,你还真的要保乔奉之了?”

    姚暮染轻轻吐出一口气,道:“应该的。一日夫妻百日恩,自该好聚好散。我从没为他做过什么,那么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放手与成全,遥望与守护。”

    微风轻漾,月色朦胧,像极了临天山苑滚麦田的那个夜晚。她醉了,对他说:“奉之,若有朝一日,你为情势所逼要离我而去,那么我希望,只要你安然便好,不论别的了,好吗?还有,我自知出身卑贱,配不上夫君,我也从未为夫君付出过什么,我知道自己一无是处,若有一日追不上夫君的脚步了,我就停下来歇着,夫君你走你的路,别管我,好吗?”

    她还说:“夫君,我没有亲人,在我失去他们后,我以为自己此生都不会再得幸福。可是,上天垂怜,让我遇见了夫君,我幸福了,也知足了。夫君,这条路若好走,我会陪着夫君,若不好走,我不牵绊夫君,好吗?”

    如今,这些话一一应验了。她也要言而有信一一去做了。

    杜琰却皱了眉:“乔奉之有那么好?怎么一个乔奉之男男女女都为之着迷?这是见鬼了吗?”

    姚暮染无声一笑。

    不知不觉间,两人已趴在屋顶上聊了这么久,谁都没有意识到,他们为什么还要继续趴在这里?

    直到杜琰问她:“冷吗?”

    姚暮染这才反应过来,然而,身子都僵了。她艰难地爬起来,舒展了一下筋骨,道:“谢谢你,那么,你……快回去吧。”

    “是吗?”杜琰紧跟着站起来,拍拍衣袖,笑道:“那我就回去了?”

    姚暮染点点头:“嗯。”

    话音刚落,杜琰纵身一跃跳到了院中,负手而立,悠然离去。

    姚暮染居高临下看着他,可看着看着,只觉得哪里不对劲,她想了半天,终于恍然大悟:“喂!杜琰!你……你把我也带下去呀!”

    “哈哈——”杜琰笑了起来,转身看她:“是你要我走的。”

    姚暮染道:“你肯定是要走的,迟早要走的,那你走时也得把我带下去呀?”

    杜琰笑着转身回来,再次跃上屋顶,道:“你这……可就是主动的投怀送抱了?”说着,他揽过她的纤腰抱在怀里,却迟迟不跳。姚暮染双手抵在他的胸膛上,别过脸催促:“你……你快点。”

    兰香扑鼻,杜琰俊眸暗沉,低声问道:“快点什么?”

    姚暮染道:“快点带我下去。”

    杜琰看着她绝美的侧脸,痴痴一笑,道:“好。”

    说罢,他再次提力一跃,将她带了下来。

    脚踏实地后,姚暮染离开他站好,道:“谢谢你。”

    杜琰一笑,从容转身,一边离去,一边留下了一句话:“姚暮染,那我就等着明日的好戏了。”

    ……

    翌日一早,福全与碧芽一起回来了。院中一切如常并没有什么异样,两人微放了心,却听厨房里有动静,姚暮染端着一盆清粥出来了,浅笑道:“你们回来了?昨晚睡得可好?”

    她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仿佛昨晚杜琰压根就没有来过。

    福全与碧芽围上来,七嘴八舌的问着。

    “夫人,昨晚到底是怎么回事?”

    “对啊夫人,那杜大人一副神秘兮兮的样子,到底所为何事啊?”

    姚暮染将清粥放在圆桌上,道:“他呀,压根在胡说八道,只是为了把你们支出去,劝我去挽回尚书大人罢了,什么事也没有,他一会儿就走了。”

    两人听得恍然大悟,直说没事就好。

    姚暮染将粥盛入三个小碗,一边道:“对了,昨晚杜琰来过之事你们可要守口如瓶,都说寡妇门前是非多,偏偏杜大人就在晚上来了一趟,还支走了你们,若让旁人知道了,那话可就难听了,你们该是明白的,对吗?”

    两人自是明白,连声答应。

    姚暮染松了口气,喝完粥后,忍着一身的疲倦与酸痛,打着精神躺在摇椅上与他们两个有一搭没一搭的说话,仿佛在静静等待着什么。

    然而,直到晌午了,合欢巷的“命案”都没有发生。

    果然,午后时,一批官兵来了一趟合欢巷,二话不说打起井水验证了一番,最后扬长而去了。

    福全满心疑惑,嘀咕道:“这……这是怎么回事?那井水怎么了?”

    姚暮染吩咐道:“福全,我也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你快去宫门口打探打探消息,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一个时辰后,福全回来了,他一路跑的上气不接下气,一副不得了的模样,惊惊乍乍道:“夫人,有消息了!可不得了呀!”福全喘了口气,接着道:“夫人!原来那贾大人死心不改,还在暗算咱们……尚书大人。他……他押着个人进宫了,说是他昨晚偶然撞见的鬼祟之人,于是拿下带回去审问,结果方才审出了结果,一看事情非同小可便押进宫面圣了。可那人到了陛下面前,竟然说他昨夜在咱们的井里下毒了,还说是尚书大人指使他干的。这不,方才陛下才派人来咱们院子里取了井水验毒,结果……结果当然是没毒了!咱们尚书大人肯定不会这么对咱们的。”

    “然后呢?”姚暮染问。

    福全道:“陛下那边验出了咱家井水没毒,自然知道是那贼人存心诬陷、胡说八道了,于是陛下一怒之下砍了那贼人,还斥责了贾大人一通!”

    好!姚暮染听得心里痛快,心道好一个神机妙算的杜琰,这一事一事全按着他的戏本来了。想想都知那是一副什么样的场景:贾书颜信心十足带着贼人进宫,要招供乔奉之,结果招是招了,可到头来,合欢巷乔尚书的旧居里,井水压根没毒,所以这番诬告不攻自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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