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ink href="/r/book_piew_ebook_css/1345/529951345/529951352/20201125173609/css/" rel="stylesheet" type="text/css" />跟平阳伯夫人交代完事情经过细节后,天色也不早了,程初芍二人不欲耽搁,便告辞回府。
回去的路上,如云和小鱼等婢女同坐一车。
婢女们听说了她的遭遇,都十分同情,一个个掏果子掏点心地示好,有个小丫头还摸出一盒子油膏给如云擦手上、唇上的裂口。
两个小丫头城府不深,掩饰自己的功夫比程初芍还差一点,眉来眼去之间,倒把如云给看笑了。
“两位妹妹是不是想问,我这印子是怎么来的?”
小丫头们讷讷摇头,摆手否认,还被小鱼没好气瞪了两眼。
如云却轻描淡写道:“姑娘不必这样小心。我本就是个下贱人,早看惯了别人冷眼,你们这样待我,我倒有些不适应了。其实也没什么,这疤是我自己弄的。”
下车后,小鱼上前来扶程初芍,趁势在她耳边低声说了几句。
程初芍脸色变了又变,还是没忍住,朝如云那头投去极同情的一眼。
宋珩注意到了,以眼神提出疑问。
程初芍微微摇头,没说什么,等回了屋,只剩下他们两人,她才叹着气说:“你那个表姐,真真是造孽!”
原来,如云脸上那块紫色印子的由来还颇为坎坷。
如云性子跟小鱼有点相似,都是不大善于言辞、比较内敛、老实本分干活的那种姑娘。她们忠心,心里有着自己的一杆秤,所以,主子若行差踏错,她们少不得要出言劝谏一二。
但因口舌笨拙,平日里就不跟主子贴心,她们挖空心思劝了效果还不一定好,这从程初芍来之前小鱼遭冷待、千桃被宠爱就能看出。
与之相反的就是月香、千桃这样的奴婢,她们嘴巴甜,会哄主子,也比前者更为长袖善舞,能帮主子做些明面上不好做的事。她们没有前者那样朴素的道德伦理标准,只知道一味的谄媚。主子要做恶人,她们跳得比谁都快,绞尽脑汁替自家主子找理由,甚至还会为着自己心里的小九九怂恿主子作恶。
程初芍一早就知道千桃靠不住,所以从来就没信过她,但,对大部分不能全知全觉、缺乏道德准绳的人来说,这两种下人她们自然更喜欢后一种。
郑乔荞也是这样,因为察觉到如云不赞成甚至指责自己,和自己俨然不是一路人,从此态度大变,转而更重用月香。
之所以没把如云打发走,完全是因为这俩丫头都是郑家老太太拨来的,不好轻易发配走。但等如云到了婚配年纪,郑乔荞就动了心思。
数月前,如云一身素衣、失魂落魄出现在善林寺,起因是郑乔荞的乳母要给如云说一门亲。本来说得好好的,男方是乳母婆家大伯子的儿子,结果到了过大礼时,如云才赫然发现自己要嫁的人变成了乳母那个刚死了老婆的大伯子!
如云不愿嫁给个老鳏夫,觉得自己被乳母骗了,郑乔荞却站在乳母那边,反过来指责她势利贪钱,收了聘礼还要悔婚,又逼她还聘礼。
然而,郑乔荞明知道如云家的弟弟正好也在说亲,她的聘礼都被父母挪去做了未来弟妹的聘礼,都送到人家姑娘家里了,怎么可能讨要回来?
如云对郑乔荞失望透顶,争执时失言提及跟麒麟玉有关的那件旧事,又说自己陪着姑娘守孝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云云。
这些话也不知哪里触到了郑乔荞敏感的神经,反正,从那天起郑乔荞看她眼神就不大对。
那日如云本想去寺里求个前程,半路遇到个愿出十两银子让她帮忙相亲的富家小姐,她巴不得赚回聘礼还了男家,便照着刘玉珠的话去做了。不料那相亲对象行为轻佻,她险些露出马脚,好在最后还是平平安安拿到了银子。
如云把那十两银子和自己多年攒的体己还了聘礼,总算避开了这门不靠谱亲事,但也跟乳母结了怨。郑乔荞看她不顺眼,她也想尽快嫁出去,彼此都落得个自在。
没几日又有人来提亲,说是个小行商,如云父母二话不说就答应了。
结果,到了出门子那天,如云刚上轿就被迷晕,醒来后却发现自己不在什么喜房里,面前的也不是一把年纪的夫君,而是个浓妆艳抹的老鸨子,自己身上还被搜刮了个干净,连根自尽的钗都不剩!
原来,那提亲的行商压根只是龟公客串的,是郑乔荞自掏腰包出了份聘礼,转头却把如云卖进了柳烟巷,京城的下等窑子里,就为永绝后患。
如云虽然温吞,却也是个刚烈女子,得知真相后开始绝食,还趁人不备抄起桌上蜡烛就往脸上烧,生生把自己毁了容!
程初芍恨恨道:“那老鸨见到手的肥鸭子飞了,气得火冒三丈,不仅狠狠揍了如云一顿,还照旧让她卖身,只是接的都是最穷最丑的客人。好在她不算太命苦,第一天就遇到了她那个开酒肆的夫君,虽然有些口吃、其貌不扬,却是个好人……”
听着前半段,宋珩恨不得回到一个月前,告诉自己别高抬贵手放郑乔荞一马,直接让郑家把她送进家庙算了,也省得她现在还有兴风作浪的本事。
但,听到这几句,他却挑了挑眉。
“逛窑子的好人?我倒不知,你现在对男人的评判标准这么低了……”
程初芍乜他一眼:“我双标不行吗?再说,如云的夫君又不是老嫖客,说是快三十了还讨不到婆娘,那天被人拉去开荤的,结果一眼看中了如云,就花了几年的积蓄把她买了回去,还说什么要把她送回娘家,再三书六礼娶她过门。这样的男人怎么算不上好了?”
“对对对,夫人说的都对。”宋珩肃容道:“这汉子是个好的,也就比我差一点点。”
程初芍嗤笑:“亏你好意思说?我上回听十五说,你十二岁就被人拉着去过百花阁了。”
宋珩拍案而起,然后一个趔趄,委委屈屈倒向她身上。
“胡说八道!我那时只是被人拉去吃酒,而且也只去了一次,那之后再没去过!夫人若是不信,我大可现在让十五来对质。”
程初芍勉力扶着他,没好气将他推到一旁榻上。
“行了,别打岔了,方才那个蒋少尹、汤翰林究竟怎么回事,你还没告诉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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