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书都读到狗肚子去了，狗尚且不嫌家贫，你一再联合外人对付自家人。娘若不教训你，枉为人母。”</p>
老太太铁了心要给钱老大一个教训，唔，教不教训的倒是其次，主要老太太想要打人了。</p>
谁让钱老大主动撞枪口，老太太不打他打谁？</p>
“老二，老三，按住他，今天老太太要行家法。”</p>
老太太提着鸡毛掸子在手心拍打了两下，钱老大还未感受到鸡毛掸子的威力，已经可以体会到打在身上的疼。</p>
钱老三还憨憨地问：</p>
“娘，咱家有什么家法？”</p>
钱家就一普通的村里人家，别说家法了，连一句像样的家训都没有。</p>
没有可以创造，这点难不住老太太。</p>
“家法第一条，不许忤逆父母！”</p>
说罢，她的棍棒已经挥上。钱老大还没制服，压根没想老太太会这么迅速。当即，脸上挨了一棍。</p>
“娘！”</p>
钱老大直接跳了起来，这回不比上回。上回打在身上，这次是打在脸上，钱老大哪里受过这等苦楚，脸上顷刻红了一片。</p>
老太太见他还想逃，直接命令钱老二：</p>
“老二，给我按住了他，不然连你一块打！”</p>
这半是恐吓半是要求的话，让钱老二无从撤退。他只能听从老太太的话，按住钱老二。否则，老太太的棍棒可不留情。</p>
钱老三也反应了过来，将钱老大死死抱住，而钱老二更是将他两只手全都握紧，不让他有丝毫还手的可能性。</p>
“娘，别打了，别打了。”钱老大哀嚎不断，外面的人还未散开，他的声音轻易就被人听了去。</p>
钱老四想了想，不知打哪拿来一块破布，直接塞进了钱老大嘴里。这回，他什么声音都喊不出来了。</p>
“呜呜，呜呜……”</p>
钱老大直接哭了，眼泪从眼眶中飙出，两只眼都是红红的。</p>
他哪里想到，他都这把年纪了，还要被娘揍？几个兄弟也是帮不上忙的，居然和老太太联合起来揍他。</p>
钱老大别说面子，连里子也没了。</p>
老太太棍棒挥得痛快，把钱老大打得奄奄一息，才住了手。</p>
她没有把钱老大交给族长处理，已经算是仁至义尽。钱老大就该有所觉悟，任由她老太太打个痛快。</p>
钱老大前四十年都没有挨过这种打，没想到，老了老了，儿子都快能娶妻了，他却挨了打。</p>
他躺在地上不动弹，这里面有疼痛的缘故，更有被打的幽怨。</p>
老太太这才注意到，他身上被捆着绳子，连嘴巴都塞了破布，钱家几个兄弟既担忧又惶恐地站在一旁，像是第一次认识了亲娘一般。</p>
钱老二是第一次见到老太太的这手本事，隐隐后怕，若是当时他强硬分家，老太太的棍棒是不是也会打在他身上？</p>
钱老三和钱老四是第二次见到老太太发威，相较于之前的那回，这次老太太完全没有收敛，那一棍棍打在钱老大身上发出的声响，如同催命符一般也让他们头晕脑胀。</p>
都说老太太身子骨弱，需要人照料，照眼下这个形势来看，谁照料谁还不一定呢。</p>
“把你大哥松绑。”</p>
老太太打了个痛快，再看钱老大也没有那么不顺眼了。</p>
几个兄弟七手八脚帮钱老大松绑，连嘴里的破布也都取出，还细心整理了下衣衫，看起来周正不少。</p>
老太太眯着眼睛看向钱老大，“老大，这一顿打，你服不服？”</p>
老太太倒是打得痛快，可若是钱老大因此而产生嫉恨，她不介意再把他打服。</p>
“嗯？”钱老大没有立刻回答，老太太的语气立刻变了样。</p>
钱老大哪能听得这种语气，当即表示：</p>
“服，我服。娘，我再也不听信谗言，我再也不敢了。”</p>
他打不过老太太，一记孝道压得他也不敢有其他举动，除了认怂，钱老大别无选择。</p>
钱老大哭得不成样子，连钱老二的哭都没有他这般悲惨。</p>
老太太心中毫无波澜，甚至有点无语。</p>
钱家这群儿子是不是都是哭精转世？</p>
高兴也哭，不高兴也哭。</p>
除了钱老四，其他三个人的哭她都见过了。</p>
年已不惑的汉子，哭起来没有女儿家的梨花带雨，也别有一番凄惨。</p>
钱老大这回是真被老太太打服了，以前没受过的棍棒教育，这回体验了个完全。他再不敢兴起反叛的心思，更担心老太太不肯饶过他。</p>
要想让老太太饶过他，其实也很简单。</p>
“欠的账，你还不还？”</p>
老太太心中自有一杆公平秤，把该还的账都还了，老太太管你服不服。</p>
“还，我还。”钱老大被吓破了胆，唯恐自己说的慢了，再被老太太打上一顿。</p>
他伸手就摸进了钱袋中，想要把一百两还上。</p>
而老太太让他还的，可不止这点。</p>
“咱们家从今年起，每到农忙的时候每家出两个人到地里干活，派不出人就拿银子抵消。今年老三和老四家出了两个人，老二家出了一个人，也把另一人的银子补齐了，就差你的了。”</p>
以往的钱家，指着钱老三和钱老四两个人不要命地赚钱养家，明明地又不少，可每年都过得紧巴巴。不少银子都给了钱老大和钱老二这两个一毛不拔的。</p>
欺负老实人不会说话是不是？</p>
今年，老太太还就不惯钱老大和钱老二这个毛病。都是有手有脚的成年人，没有不干活白吃饭的道理。</p>
谁家不出人，那谁家就出银子。</p>
“我给，我出银子。”钱老大想都没想都答应了老太太的主张，以后每年都是如此。</p>
老太太见他给得痛快，还特意提醒：</p>
“你确定手里能拿出这些钱？”</p>
这可是一百多两银子，钱老大还真拿得出来？</p>
钱老大稍有迟疑，伸进钱袋的手也停顿了下来，过了片刻，讪讪地说：</p>
“我，我给曲氏写信，她会给的。”</p>
要说钱老大也不是个窝里横的，别看他一心从老太太手心里扣银子，可到了他自己家，是曲氏管钱。</p>
曲氏本就是秀才之女，当年出嫁的时候，老秀才还给她买了几个门面。这些年，一直都是曲氏当家做主。</p>
钱老大从曲氏手中可拿不到银子，不然，他也不会继续剥削老太太。</p>
可在这危机关头，钱老大相信曲氏不会不管他的。</p>
既然曲氏会管他，那他的小金库就还能保存一阵子。</p>
上崖村人人都道钱秀才风光，可谁了解这风光背后的艰难？钱老大连请同窗吃顿饭，都得看曲氏的脸色。</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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