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是群蠢货吗？就知道干看着！？”严山旻指着面前的下属大发雷霆。
任何遇到这个情况都无法保持冷静, 自己找寻许久的目前，就在眼前，然后眼睁睁的看得双方打生打死, 最后啥也没得到, 然而一群下属全程充当吃瓜群众，什么事也没干成, 哪怕是关键时候保下一个，那也足够了。
“那成华子道长和左甘把方圆几里都烧了一遍，我们去帮忙估计也就多几根骨头渣子，而且什么阴阳血图, 还有什么‘请雷霆’的，这都不是我们能介入的。”下属低着头，小声为自己解释道。
严山旻气极反笑, “哦, 所有这就是你们隔岸看戏的理由？”
这话说的阴沉沉的, 简直就是从牙缝中挤出来的一样, 刚才还低着头心中委屈的下属也不敢说话了。
然而叫他心服口服是不可能的, 甚至心里嘀咕这，他们这位严大人又没有亲历那种可怕的场景, 怎么想象的到, 那种以人力撼动天地的场景！
至今回忆起来, 所有人仍旧心底打颤，别说是插手了, 光是全程看完都需要勇气, 那位因为站在城门上，不小心看全了阴阳血图，导致差点一命呜呼的监军大人, 还令人记忆犹新呢，为此还耗费了一颗【丁——006】。
有些超凡存在，看一眼就是生死相隔。
当日在西原战场的天机楼人垂着头不说话，颇有几分油盐不进的态度，严山旻心中无奈，毕竟谁也没想到支援一个西原国，或牵扯出这两尊大神，虽然也能理解面对如此恐怖情形时，普通人类最好的反应就是后撤，不要被卷入其中。
但是位置不同想法就不一样，就像老板觉得996福报，员工还可以继续加油干，只要没死，员工就还能努力，007也是可以的，但对于员工来讲996都是要命了，还007呢。
当然严山旻还是要比无情的资本老板好一点，在对比了一下自己属下和左甘与成华子的实力后，勉强将此事揭过不提，也确实是他强人所难了，若非道长出现，他们周国的军队能活着回来都算幸事。
“那左甘和成华子的身份找到了吗？”
“找到了。”大概是终于有一个问题知道答案，大伙儿终于松了口气，压抑的氛围也稍微缓解了些。
“那左甘是凌兰府的人，家世不显，早年丧父，被母亲养大，后来他母亲死后，便云游天下四处求学，至此失去了踪迹，算算时间，正好是六年前，也就是铃兰边境地动之前的一年，与夏国提供的消息吻合，至于成华子道长，只知道这人是夏国人，别的没查到。”
“夏国那边也没消息吗？”严山旻问道。
“没有，虽然找不到成华子出身，但是这一年以来在我大周西部、北部，以及西原、吴疆、北国各地，偶有神秘道士的传闻，目前已经派人前去查探是否属实了。”
严山旻沉思道，“一个游方道士，找不出来历也正常，若非意外卷入与左甘、山鬼的之事，也不过是一凡人……”
“不，或许就算这位成华子道长没有得到超凡力量也不是凡人。”严山旻没有亲自前往西原，这是他至今为止最后悔的一件事，不然他也能一同见见这位成华子道正的风采。
虽为亲眼得见，但下属们的只言片语，已经在他心中塑造出了一个洒脱不羁、随性而为、兼济天下的道士形象！
意外得到超凡力量，为了不让另一个心性不正之人危害天下，不远万里，跨越千山万水也要抓住他，这是何等的豪迈与高贵！
寻常的人类得到超凡力量会干什么呢？利用它去追求荣华富贵，甚至自语与众不同、视人命为草芥，比如那个左甘，比如当年的黄金鼠，还有他们天机楼处理过的大大小小的超凡事件。
人的道德约束力，在没有获得超凡力量之前，谁也不会想到，它竟有这么弱。
而成华子是怎么做的，行过之处，惩奸除恶、降妖除魔、活死人肉白骨、传道统、留法典！
在于左甘对决时，被左甘控制的女孩背后偷袭，可他的反应不是除掉，而是用尽自己最后一丝力气，保护这个被利用的女孩，甚至在临死之前，为这个女孩解开血咒！
可以说，最后若不是因为这个女孩，成华子道长还是能够活下来的，以德报怨！
固然他们是因为绝对的力量知晓和认识成华子的，可若是成华子没有这些超凡力量，他也一定不是一个凡人。
凡人庸庸碌碌、求名求利，就算是严山旻自己自省，他也觉得自己算不上一个好人，而成华子却做到了，如此心性，如此大义，如此崇高……
然而他死了。
甚至还在死亡放过了给自己致命一击的人。
“悔晓君晚矣~”严山旻只能如此叹息。
“大人，别叹气，虽说成华子道长死了，但他的那个酒葫芦和剑还在啊，哦对，还有几张符咒。”他们天机楼就差没把人家衣服都给巴拉下来了，比起被烧成飞灰的左甘，成华子至少还有个完整的尸体，运回周国后，他们就给大葬了，甚至小皇帝和张阁老都来了。
毕竟是拯救了他们周国数万军队的男人。
“但是那把剑，至今没找到有人能用。”酒葫芦还好，众人发现那酒葫芦里的酒，竟然也有轻微的疗伤作用，跟【丁——006】有些相似，而且其中的酒看着少，但其实多，至今都不知还有多少，反正他们也不敢全部倒出来，因为倒出来的酒，没多久就失去了疗伤的效果。
而成华子的那把剑，看着外表破旧，甚至还有层铁锈，但谁不知道，这才是最厉害的东西，引动天上雷霆！甚至能被成华子化为数十把一样的长剑！
在成华子手中，这把剑，就是一把神剑。
然而在他们手中，试了无数种方法，也不知道如何利用，仍旧是一把连树枝都割不断的钝剑。
“大人，您说夏国那边把玛娜要过去，是不是发现了什么我们不知道的东西？”
夏国取燧司对于道长和左甘的纠葛自然再清楚不过，甚至他们发生纠葛的山鬼洞穴杨俊等人都亲自去过，所以夏国便提出了用这些消息交换玛娜。
玛娜起初在周国这边，然而天机楼的人检查后，发现玛娜已经失去了超凡力量，回想起当日战场上成华子的举动，他们想当然认为成华子解开了玛娜的血咒，自然也让玛娜失去超凡力量。
一个没什么用的异族小姑娘，换取他们感兴趣的隐秘消失，周国的人自然是非常爽快的答应了，甚至在后头周夏联合派兵前往西原三国时，也是和平交涉，没有分歧。
严山旻摇头，“应该没有，只是玛娜这小女娃身份特殊，许是想从她身上掏出些左甘的秘密。”
说到这所有人都笑了，“那左甘说是收玛娜为徒弟，其实完全就是当仆人使唤的，她怎么可能知道左甘的秘密，夏国的人这次恐怕要失望了。”
西原的发生的事，不仅严山旻这些人在意，在民间同样受到众人的关注，毕竟当初落入了数万人的眼中，加上毋国的人，正是十几万的人看到了天地变色的一幕，这个事情不是那么好隐瞒的。
甚至在许多青楼酒馆，将成华子与左甘的打斗变成了故事传唱开来。
“话说那左甘，不知从何处习得妖法，据说每每练功，便要吸人血，而且这一吸就能直接将人吸成人干啊！甚至因此被官府追捕，为了逃脱官府追捕，这妖人直接逃到了死亡之乡，死亡之乡是什么地方！？我想大伙儿也知道。”
“不！我不知道，什么地方啊！”
说书人略显尴尬，好在反应块，一拍惊堂木，道，“那死亡之乡也是咱们起得一个浑名儿，人家本地人称为塔基塔尔德木易，意味神明憩息之所，因为没有统一的国度，所以死亡之乡极为混乱，许多犯事的、杀人的、混不下去的，都往那里钻，在那地方死个人，谁管你啊。”
“所以，为了修炼邪功，能够肆意的吸人血，这左甘就跑去了死亡之乡！而他此前惊世骇俗的一些行为，也受到了成华子的关注，这成华子啊……”
台上的人还在讲，台下的人也纷纷沉浸在那瑰丽而辉煌的故事之中，这是比之爱恨纠葛、武侠传奇更加让人沉迷的故事，通过说书人的口，为普通的百姓揭开了另一个世界，一个与他们过往生活完全不一样的世界。
阴狠诡谲，以吸人血修行的妖人，行侠仗义、豪迈不羁的道士，在说书人的话语中，构造出了一个传奇的世界，那个世界里，人类也可以得到神明的力量，飞天遁地、呼风唤雨，甚至……长生久视！而这个故事，在说书人口中，发生在与他们一个世界，与他们相隔虽千山万水，但却又真实存在。
富贵者、权力者的故事，隔着几天街道、几堵围墙，也会让外面的百姓好奇和窥视，这是人类与生俱来的窥伺欲。
然而长生和飞翔，神明与仙人，这些来自人类的幻想，却从古流传至今，没有任何一个文明可以幸免。
曾经存在于幻想、存在于故事、存在于感知之外的东西，出现在了人们的视线里，那种对于未知力量的狂热，点燃了听着的内心。
他们疯狂的寻求着与成华子和左甘一样的存在，卖掉全副家当的前往遥远的西方，寻找当初神明对战的场所。
当然，因此受惠的还是各处的寺庙与道观，有些寺庙小猫两三只，几乎已经没人来上香了，僧人都准备还俗干别的营生，结果就迎来了大批的施主，一个二个还特别慷慨，拉着和尚就问，能修行否。
比起寺庙，各处道观相应的也更胜一筹，谁让传闻中的主角之一就是一位道士呢。
而且因为传闻中的成华子随性不羁，穿着随意，甚至称得上有些邋遢，某些打扮过于精细的道长反倒让人怀疑是不是作秀，一些神神叨叨的老道更是被蒙上了一层高人滤镜。
坏处自然也不少，知道人们求仙问道心切，有些泼皮无赖披上道袍就开始装高人，哄骗人家的财产，为此家破人亡的竟也不在少数，官府对这些事管起来简直有心无力，因为这些事往往是一方人主动送钱给对方，官府找上骗子后，反倒被起哄官府扣人，妨碍大家修行，这让人怎么说？
“督促各地衙门自行处理吧，这种情况不过是暂时的，过些时日，发现所有求仙问道皆是虚假，自然就会消散的。”孟徽安放下手中的册子淡淡道。
“大人为何不公开超凡存在？”
孟徽安起身站在地图前方，这地图很是奇怪，虽清晰的划分了大夏九州的山河，以及各处郡县各地，然而却零散的插了些彩色小标，这些小标毫无规律性可言，仿佛就是人随手一把撒上去的。
但是孟徽安却知道，这些小标都是发生过超凡事件的地方，以小标的颜色来区分超凡事件的严重性，如此一来哪些区域发生过超凡事件，哪些区域的超凡事件非常严重，还有哪些区域如今仍旧出于封闭状态，人类禁止介入，一目了然。
“超凡终究离人们的生活太远，艾冒你看，就目前发生过的超凡事件而言，其实所谓的复苏离普通的百姓还是过于遥远，如今我大夏境内所谓的求仙问道，其实也只是那么一小部分，他们从许许多多的渠道听闻了成华子一事，然而终究不是亲眼所见，生活中的财米有盐，等待耕种的土地，家中饥饿的儿女会将他们带回现实，于是现在听到的传闻和故事，也就只是传闻和故事，等时间一过，一切就将回归正轨。
我知道，许多兄弟疑惑，与其如此费尽心机的掩埋，不如告知百姓真相，甚至还能让他们离一些诡异的东西远一点，现在不少的事件，其实都是人主动接触来引发的，但是艾冒，你觉得，告知真相后，百姓是会更加积极的去主动接触，还是出于害怕而后退？”
艾冒能被孟徽安选做侍者，本就是因为他心细谨慎，只见艾冒低头思索片刻，便道，“懦弱胆怯者会后退，狂妄自大者会主动接触，而往往是这些人对于秩序的破坏力更强。”
孟徽安叹道，“是又不是，有某些时候，人类的愚蠢和自信，会超乎我们的想象，取燧司成立以来，派出去过那么多的人手，也失去过许多这里面有多少条生命，死于粗心和自大，有多少条生命是单纯的死于不可控的意外。”
艾冒想到那些堆了快整个书柜的卷宗，这才不过是短短两年的时间啊，“自然是前者。”
“你看，我们取燧司的选人，个个都算是百里挑一，他们在修行降魔掌时也会传授对付超凡事件的技巧，如今新派的队员，更是都有老人的带领，然而死亡和牺牲数却仍旧不少，特别是最初阶段，恐惧和冒进仍然是所有人的弱点，这是我们不管怎么训练、怎么教导都没有用的，需要他们用经历、用时间去克服，取燧司尚且如此，何况普通人？”
“与其直接公开，不如潜移默化的任由这些故事传播，让百姓心里有个底，并且收买一些写话本的书生和说书人，在讲述故事的时候，插入一些面对超凡事件紧急应对技巧，就算是当故事听，在必要的时候相信还是有用的。”
其实不止如今存在的不止是收藏物有危险，有些人死后的尸变、鬼魂皆有可能成为另一种非人的生命，对于这种存在，他们成为异种。
目前记录在案的异种不多，云州那条叫颖儿的蛇妖，以及人死后化为的厉鬼。
而因为吞噬或者意外得到收藏物，而获得收藏物的能力的人，比如孟徽安和沈淑柔，他们并不算异种，毕竟本体还是人类。
但是对于某些异种的产生，孟徽安仍旧没有找到原因，比如恶鬼，这种恶鬼的出现，通常是因为死亡之人生前怀有极致的怨气，但天下含冤而死的人何其之多，为何只有这些人能够成为厉鬼？
难道只是巧合？（其实是整个世界超凡物质浓度的增加，让这些魂体异变的几率增加了，而且超凡物质浓度高的地区，意味着超凡之灵也更多，也就是收藏物或者异种也多，因为概率问题，这一点还没有原住民发现。）
种种原因，让整个大夏的统治阶级选择不公开超凡存在，这种不公开不是封。锁，而是顺其自然，有异常的传闻，只要在控制范围内，便不予消除，他们意识到，彻底的公开会导致混乱，彻底的封锁，也会让百姓在无知无觉间受伤，不如维持着如今的秩序，让百姓半信半疑，慢慢接受。
孟徽安望着窗外的桃花有些失神，在这静谧的空间里，他们看似远离了世界暗处的杀戮和血腥，远离一切的诡异和恐怖，但是每天传来的信息却总是打破这种虚假的宁静，让这美丽的桃花空间，平添了几分阴郁的色彩。
他去年派往九州的取燧司人手早已安排妥当，甚至在之后也陆续派遣了人手补充，虽也有少数是从当地选上来的，但总的来说，大部分仍旧是京城调出去的，然而这并不是长久之计，他需要一种更完善的选人方法。
目前他的打算有两种，一种是利用超凡第二定律——侵染，从接触过超凡事件的人中选取，第二种是从当地科举人才中选择。
第一种应当是少数，就算有也是特例，暂且放置一边，第二种才是真正需要改变的地方。
至于第二种，如今科举分为文举和武举，然而武举因为长期不受重视，里面贪污受贿作弊现象极为严重，孟徽安甚至记得前几年出现过武举人连字都不识的情况。
但这对孟徽安的计划来说，也算是有利，彻底烂了的东西，那就打碎重建，若是武举也如文举那般，孟徽安反倒不好插手。
在孟徽安的想法里，武举改革，对外仍旧是如同往常一样，但是他会在一些渠道散播消息，说陛下有意从武举中挑选军中人才，如此吸引青年良才参与，在武举中增加其他的考核内容，例如心性与品格。
取燧司注定了是一个在黑暗中游走的组织，取燧司的捕快面临的也是常人难以想象的存在，胆小的、自私的、贪财好色的自然都不行。
这是他已经考虑有段时间了，只是还没有与陛下说，目前以来只是有个大致打算，还没有列出具体的计划，各地每日送来的消息实在太多，这让孟徽安难免有些分身乏术，头疼。
嗯……他回头看来艾冒，跟随了他这么久，也是时候给他展现自己的机会了。
孟徽安给艾冒新的任务，又想到另一重要的人来，唤来一院的人问道，“那个玛娜如今在哪里了？”
“前两日已过洪定洲，算算时间，再有七日就能到达京城了。”一院的人回答完后，见孟徽安没有别的吩咐，便行礼退下。
“大人，那玛娜不过是一个失去了超凡力量的异族女娃，为何大人要用信息换取她？”
孟徽安看了满脸疑惑表情的艾冒，淡淡道，“账簿本。”
“账……账簿本！？”
孟徽安没有理会艾冒的惊疑，事实上，他也在思考他们是不是都小瞧了这个最初得到的收藏物，在距离第一次接触超凡存在的两年后，他们取燧司的收藏物都有了几十个，加上京城之外的九州取燧司，收藏物的数量更是上百件，虽然大部分看起来也没什么用，但是在这些众多收藏物中，账簿本仍旧是那个特殊的存在。
相对于它的利用价值来讲，他们需要付出的实在太少。
倒不是违背平等交换定律，比如有些有避毒作用的收藏物，其实就是拿体内的毒与它交换健康，它渴望吸收毒物，而人类正好不需要。
但是账簿本……孟徽安有些说不清。
而且账簿本也是少有的有智慧的存在。
在除去某些异种以外，比如美人煞和噬金鼠等，真正具有与人类相同智慧的收藏物，孟徽安只知晓三个，其中一个就是账簿本，一个是云州的泥塑，根据下面传来的资料，那个泥塑显然是有智慧的，甚至想改造人体，第三个就是不久前收藏的【丁——021】，一件女人的裙装。
虽然是衣服，但它并不喜欢被人穿在身上，甚至还成天叽叽喳喳评论人的外貌，哦对，在【丁——011】的口中，就没有谁能长得让它满意。
孟徽安——这是哪来的病秧子，一副要死了的样子。
沈淑柔——哎呀，吓死本裙了，这是女鬼吧！？
要不是孟徽安拦着，这条裙子差点被沈淑柔给撕了。
一件没什么用还嘴臭的死裙子，留着有什么用？沈淑柔对于孟徽安的收藏癖非常不满，基本上，只要不是直接对人类表现出恶意的收藏物，就不会被随意销毁，哪怕是像【丁——021】这样没用的存在。
总之，目前整个大夏的取燧司，有智慧的就只有【丙——001】账簿本，和【丁——021】裙子。
丙级收藏物如今他们已经有了不止一个，然而账簿本在孟徽安心中，仍旧是最特殊的存在。
至于艾冒问的为何要交换玛娜，不过是因为当初孟徽安问了账簿本，在周国得到的东西中，哪个东西最有价值，账簿本回答【玛娜】。 w ,请牢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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