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天遥一听,紧皱眉头,问道:
“请教赵公子,尊夫人何时进府,平时可有异常。”
赵翎沉默良久,低声道:
“一年前,祖母吩咐管家,从奴市买回罪臣家眷,赏给我做妾。
她一向端庄贤淑,并无任何异常。”
陈天遥豁然开朗,点头说道:
“这就对了,刚才公子称其为夫人,在下误以为,是公子明媒正娶的妻子。
若是买回府中,那就极有可能,是江湖中人乔装改扮。
否则仅凭拿捏之术,哪能疏散体内内力。
公子身上这内力,似乎也与她有关,只是不知,使用何种手段。”
赵翎黯然道:
“不管怎样,我俩总归夫妻一场,定要寻她问个明白,方才甘心。
就算她是江湖中人,却秉性纯良。
我还是不信,她会存心害我。”
陈天遥点点头,劝解道:
“天道酬勤,赵公子决意如此,自无不可。
事情总归会水落石出,真相大白。”
赵翎拱手谢道:
“多谢陈大侠理解,小可与拙荆失散,欲往长安打探,寻那吴神医的下落。
行至此处,与诸位大侠相逢,实乃三生有幸。”
陈天遥若有所思道:
“吴神医?
恕在下孤陋寡闻,这江湖之中,确如在下师弟所言,吴姓神医只知道我三师伯。
至于那女子所言,是否确有其事,姑且勿论。
若是指民间杏林高手,那就如同海底捞针。”
赵翎想多些了解,如实答道:
“小生也不清楚,只知道拙荆曾经提及,欲前往寻医,替小生治疗这热症。
没来得及询问,这吴神医所在,她就被人掳走,不知去向。”
陈天遥奇道:“好端端的,怎会被人掳走,赵公子可曾亲眼目睹。”
赵翎也不隐瞒,一五一十,将破庙经历,详细讲述一遍,最后补充道:
“小生未曾看到,当时被人打晕,醒来时不见拙荆,因此这样猜测。
只看见一个锦衣男子,跟她发生争执。
那个黑衣女子,应该是他一伙。”
陈天遥将信将疑,以自己观察,对方所言多半属实,于是宽慰道:
“既是如此,公子不妨随我前往蜀山,找吴师叔一问便知,还可以求他医治。”
蜀山弟子二次相邀,正合赵翎心意,连忙答谢道:
“那就多谢陈大侠,小生叨扰了。
一路上有劳诸位费心,还请禀明贵派师伯,替小生诊治一二。”
陈天遥邀他前往,自有其打算,也不便明言,欣然应承道:
“吴师叔脾气古怪,不过在下去求师父,定会想法求他应允,无须过于担心。”
说话间,谢天逍牵马进来,拴在檐下,冲陈天遥道:
“四师弟去了这些天,一点消息都没有,恐怕遇到危险,真令人担心。”
陈天遥点头道:
“以四师弟武功,江湖上,能伤他之人不多。
不过明枪易躲,暗箭难防,这洛阳乃是非之地,如今匈奴人又在攻城,形势难以预料。
晚上行事,大师兄不如留驻此地,保护赵公子周全。
我和三师弟、五师弟,先去探个究竟,寻回四师弟,如何。”
谢天逍本欲一同前往,深知其他同门师弟,与自己有嫌隙。
若强行跟去,恐惹众人不快,只好勉强同意,自嘲道:
“赵公子一介书生,也能从乱军中逃脱,我在蜀山这些年,反倒一点不如,真是惭愧得紧。”
赵翎以为他怀疑,赶忙解释道:
“昨夜天色已晚,胡人在城内烧杀半日,疲惫撤离。
小生乘此机会,才能侥幸逃脱。
沿途不知何故,竟无人阻拦,小生也不得其解。”
陈天遥沉声道:
“若是这样,城中定有汉人内应,才令匈奴人误会,以为是自家人,没有做防范。”
赵翎深以为然,频频点头赞同,事后思考良久,基本与此想法一致。
三人又闲聊一阵。
陈天遥着重询问细节,赵翎知无不言,除去私密之事,都一一详细作答。
谢天逍时不时插几句嘴,倒还显得融洽。
好一会儿,桃宫二人牵马返回,陈天遥提议,打扫一间屋子歇息,等入夜再探洛阳。
众人一起进屋,将房内收拾干净,各自休息不提。
是夜,用过晚饭后,陈天遥带领两个师弟,纵马飞驰而去。
留下谢赵两人,在屋内原地等候。
依照陈天遥吩咐,二人只能呆在这里,摸黑不能点灯,需提防屠村凶手返回。
二人缺少江湖经验,见他说得郑重,以为正该如此,躲在屋内轻声闲聊。
赵翎久闻陈郡谢氏,乃文风颇盛的士族,雅道相传的世家,子弟中多有名士大儒,并没听说有谁流落江湖。
他好奇心起,随口问起谢天逍,为何放弃渊博家学,投身蜀山派门下,成为武林中人。
谢天逍也不隐瞒。
想必是压抑太久,终于有了倾诉对象,此人显得异常兴奋,滔滔不绝讲述起来。
原来他乃谢氏庶支,本名谢潇。
自幼父亲早故,只有寡母在堂,全靠大伯接济度日。
因从小调皮顽劣,喜欢舞枪弄棒,养成争强斗狠的性子,不愿潜心研究学问。
母亲性情温和,狠不下心来管教,只好任其所为。
附近百姓知他是谢氏族人,一则敬其家世,二则畏其蛮横,皆不敢招惹。
有一日,齐王弟司马赞狩猎至此,两人在林中相遇,为猎物起了争执。
他没问明对方身份,便将人狠揍一顿。
此事传到大伯耳朵里,深恐齐王降罪要人,托好友将他送至峨眉,投身蜀山门下避祸。
蜀山派第二十一代掌门人,姓白名松鹤,武功名望极高,武林中尊其为“松鹤老人”。
白掌门受故人所托,收谢潇于门下,改名谢天逍。
因他年岁较长,又出身世族大家,遂重排门下座次,安排做了大弟子。
其他门人皆不服气,若非师父素有威严,又兼以前大弟子,如今二师兄陈天遥居中调和,想必早已闹将起来。
对于师父的安排,谢天逍并不在意。
做大师兄又如何,技不如人,便不受人待见。
若想旁人高看一眼,还需学有所长。
因此随后几年,他用心随师父练功,武功进境颇快,周围目光也有所改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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