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将中军议事时,一斥候来报。
“禀王大人,诸位将军。乱贼朱温部,兵十五万出长安,直奔渭桥而来。渭桥告急!”
此消息一出,拓跋思恭、李孝昌顿时大惊失色,他二人的兵马就在渭桥,此时朱温来攻,他二人又不在军中。
大战一触即发,军中群龙无首,后果不堪设想。
拓跋思恭连忙问道:“朱温行军何处?”
斥候回道:“回大人,半日前出长安,按朱温行军速度推算,距离渭桥还有一日的行程。”
拓跋思恭得到答复,心情才稍缓了一些。
王铎此时说道:“这个朱温还真会挑选时机,拓跋大人、李大人,事关紧急,你二人速速回营应对。”
李孝昌、拓跋思恭二人齐齐拱手出营,骑快马速回渭桥。
唐广明二年十一月,唐军李孝昌部、拓跋思恭部与义军朱温部大战于渭桥,双方对垒而攻,僵持一月,正要决战,天降大雪,双方不得不休战,渭桥战事陷入对峙的局面中。
唐军总指挥王铎,时刻关注着渭桥的战事,但他并不打算支援渭桥。
原因非常简单,王铎觉得拓跋思恭和李孝昌可以对付朱温,唐军各部还得按照合围长安的战略部署来布局。
广明二年的最后一天,远在成都的李儇,觉得今年降祥瑞降得早,明年必定是一个丰收之年。
李儇觉得今年他必定能回长安,为了附和这个好兆头,又改年号。
改广明为中和,明日春起,即为中和元年。
李儇上一次改年号,黄巢在同一年攻入了长安。这一次李儇又改年号,还没几日渭桥战局就陷入了劣势。
拓跋思恭、李孝昌接连数封求援信送到王铎的手里,王铎手握密信,却迟迟不发兵。
钱留得知此事后,找到王铎,主动请缨道:“相公,渭桥告急,末将请缨驰援二人。”
王铎笑而不语,一旁的杨复光倒是接话道:“钱大人这么急着出兵,难道是觉得朱温已经是囊中之物,探手可取?”
钱留微微皱眉,反问道:“杨大人这是何意?”
杨复光笑容玩味,手捻兰花指,笑道:“钱大人不必如此紧张,咱家只是在想,钱大人这么急着出兵,肯定是知道朱温一些底细的。既然朱温如此好对付,拓跋大人、李大人肯定也能应付得过来。”
“钱大人想想,若是钱大人贸然出兵,长安西面空虚,黄巢会不会趁机来攻?”
“若是西面失守,整个凤翔将无一幸免,凤翔可是长安下西川的必经之路,如此相较孰轻孰重啊?”
杨复光的意思非常简单,就是要给钱留扣帽子,杨复光要用凤翔的得失来限制住钱留,以防这家伙再建军功。
王铎也是摆了摆手,道:“杨大人这话就严重了,不过具美,你还真不能出兵,若是渭桥大胜,黄巢感受到了威胁,再出兵增援朱温,具美的镇江军就可趁势攻长安。”
“所以镇江军暂时还不能离开盩厔。此事不允,乃是出于大局考虑,具美千万别往心头去。”
钱留又不是傻子,会看不出王铎和杨复光的真实面目?
杨复光不想钱留立功,而王铎是怕钱留一走,自己的人身安全受到威胁。
王铎的为官之道就是维持平衡,王铎以前是借用郑畋来牵制田令孜,让忠臣集团和太监集团同时需要自己。
只有这两个敌对势力同时都需要自己,他才能实现自己的价值。让自己这个和事佬一路水涨船高。
田令孜去了成都,郑畋死了。但这两股敌对势力并没有消亡,是在钱留和杨复光身上得到了延续。
所以王铎还是用他的老计谋,用钱留牵制杨复光,不让二者任意一方超越自己。
王铎非常清楚杨复光这类太监的为人,王铎非常害怕钱留离开之后,杨复光会趁机把他给架空了。
太监做事毒得很,他不得不防。
所以他拒绝钱留带兵驰援拓跋思恭。
钱留忍着心中的怒气,再而建议道:“不如由相公亲自领兵,我为副将。相公觉得如何?”
王铎有些危难,实在找不到话来搪塞钱留,便说道:“诶,具美,你这两日神情有些过于紧张了。我几个门生前日送来两株千年人参,乃滋补之良药。”
“我立马就派人送到你的帐中,你好好修养两日。”
王铎走到钱留的身前,轻轻拍了拍钱留的肩膀道:“成大事者,要学会镇定,千万不能急躁。具美是成大事的人,很多东西还得多学学。具美若是肯静下心来,将来必定是我大唐的砥柱重臣。”
“具美前途无量,但也要听劝,听相公一句,下去修养两日。”
王铎把钱留当傻子来哄,钱留心头冷笑连连,却又不得老老实实地当一个傻子。钱留微笑点头,转身离去。
钱留离去之后,王铎转身自顾倒了杯茶,背对杨复光道:“不然驰援渭桥,就由杨大人过去?”
杨复光一愣,看着王铎的背影,瞳孔缩紧,眼神中透露出些许的杀意。
杀意转瞬即逝,很快就变成了笑意。
王铎你这老狐狸,真以为老子会死在战场上?
你以为把我送走,你的地位就能稳住了?
老子不但不会死,而且还要立下大功,让你明白,就算我不在你身边一样可以架空你!
王铎突然回头,杨复光立马挤出笑脸。
杨复光起身拱手道:“王大人如此信任,咱家怎能推迟?咱家这就率本部人马前往渭桥!”
王铎满意地点了点头,道:“如此便有劳杨大人了。”
杨复光带本部人马,也就是他从秦宗权那借来的一万人,出盩厔。
王铎十里相送,二人是一一惜别,拜了又拜。
钱留和成及、阮结在山顶上俯看山脚下王杨二人的滑稽表演。
阮结吐了一口唾沫不屑道:“两个老狐狸,真不是假惺惺的给谁看。他们真以为他们的表演天衣无缝能唬过哥哥。”
“哥哥只是懒得说穿而已。两个心胸狭隘只会为己谋利的自私之人,我呸!你俩也配穿身上这身官服?”
钱留看着山脚下二人,笑容平淡,不见喜悲。
如阮结所说,王铎的虚伪,杨复光的贪婪,钱留都看在眼里,他只是懒得去揭穿而已。
官场上的尔虞我诈、互相算计,在钱留看来只是在挥霍疾病缠身的大唐最后一丝生计而已。
他之所以还能忍到现在,是因为他认为自己还能调配出一记猛药来救大唐。
在这味猛药调配出来之前,他都得先忍着。
钱留抬头看到天边的晚霞,长呼一口气,叹道:“昨夜又梦江南烟雨,西湖上仙气袅袅而起,一蓑笠渔翁乘船唱着吴语(江浙方言)号子,船头上又有一红衣女子在抚琴……”
“唉!又想江南了!”
阮结、成及沉浸在钱留梦里的画面中,又在一句“想江南”后惊醒,他二人皆是看向钱留。
是啊!想江南了,是时候了结这里的人和这里的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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