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留三千精骑,追杀朱三,一连三日,追了六百里,直到把朱温追出了杭州。
不是钱留手下留情,实则钱留手都砍麻了,还砍不下朱温的人头。
每每钱留就要杀到近前时,朱温就展开一副要和钱留大战一场的架势。
等自己心腹带人牵制住钱留,自己扭头就跑。说起来朱温的这些部下也是忠心,知道朱温放弃自己了,也不四散而逃,就是不要命的牵制钱留。
钱留拼尽全力,可最终这朱温还是逃到了睦州。
睦州是浙东北面第一州,之前是被黄巢大军占领。
朱温逃到了睦州,只剩下八千人,本来还想去睦州城休整一二,可到了睦州城下才发现,睦州早已变成了一座空城。
驻守在此处的义军,烧杀抢掠之后,便往南退了。
黄邺深吸一口气,情况远比朱温预料得要险峻很多。
黄巢不仅已经和唐军交手,而且被打回江西了。
不日有军报传来,说唐军张磷部连战连胜,把冲天大将军黄巢,打退到了信州。
信州在何处?江南西道南部,再往南走几十里就是江南东道的福建了。
义军主力部队,从临近淮南的宣州,退到信州,退了将近千里,可想而知,义军是吃了多么惨的败仗。
黄邺朱温进入睦州,不敢久留浙东道,一口气直接跑进了江西,这才开始休整。
钱留在杭州西面的唐山县城停留几日后,得知睦州空虚,趁势南下,占了睦州。
当钱留坐镇睦州十数日后,不愿加入义军逃进深山的百姓,这才归来。也是临近年关,睦州才有了些人气。
于此同时,钱留命顾全武遣回一万杭州军,带剩余的五千人来镇守睦州。
钱留自己则是带三千骑卒交接睦州后,赶回杭州城。
这场杭州攻守战,义军郭淮部战死三万,剩余两万给跑散了,不知死活。义军黄邺、朱温部,共计十一万,战亡五万有余,其余被俘八千,剩下的四处散逃,最后离开杭州地界的,一共只有八千残兵败将。
钱留的杭州势力,虽然大胜,但同样也付出了极为惨重的代价。
四万杭州兵,则损大半,最后还编在军中的只有一万五千人。
连杭州在内九城,六城被破,临安、余杭两战,战死的士卒和百姓加起来超过十万人。
钱留带来的三千八百人骑卒,也有八百被斩落下马。
这个代价可谓是相当之沉重。
唯一的好消息是,钱留又得了一座州城,睦州。
严格来说,钱留只是拿了连睦州在内的四城,睦州南面的还淳、遂安、寿昌,则是被新上任的浙东观察使崔廖收入囊中。
钱留带兵回杭州的路上,张磷的侄儿张戈来到钱留面前,试探性地问道:“具美公,乱贼已经被赶出了浙东地界,想来我奉命随具美公救杭州已有半月之久,是不是该回去复命了?”
钱留微微一笑,笑容玩味。你张戈来到杭州作客,还有能回去的道理?
钱留身后身披七彩琉璃铠的杜陵已经悄悄来到张戈的身侧,只要钱留一个眼神的示意,杜陵就能第一时间把这个家伙给打晕。
不过钱留并没有直接要动张戈的意思,而是意味深长地问道:“张都尉觉得高骈为人如何?”
张戈闻言,眉头皱成了麻花。
钱留的问话,意思已经表达地非常明显了,也真是如此,张戈才觉得如坐针毡。
和钱留并肩作战,张戈对钱留感观非常直接,钱留不仅手下部卒悍勇难缠,钱留本身的战斗力也非常不俗,时常冲锋陷阵,受众敌围困也能从容脱身。
别看张戈麾下两千四百人,但张戈也不敢和钱留翻脸,因为钱留就算只有五百多人,他张戈也一定是钱留的对手。
张戈深吸一口气,道:“高大人虽为人狠辣,但……”
钱留没给他说这个但的机会,直接笑着打断道:“张都尉的眼光的确不错,高骈不仅为人狠辣,而且对部下也非常之苛刻。”
“不出所料,你的叔父张磷,会被高骈逼入险境,若运气好,或能捡得一条性命,若是运气不好,恐怕……”
“啊?具美公是不是言重了?”
张戈的脸都皱成了苦瓜,他还是有点不敢相信,高骈会害死自己的叔父张磷。
钱留无奈摇头,这种未卜先知的能力,也不好向张戈证明。
钱留只能说道:“既然你不信,我们就来打个赌吧!张磷战黄巢,百战百胜,但只要有一次败,就会丢掉性命。”
“届时,我会去救张磷,带张磷回杭州。”
张戈一愣,大喜道:“具美公要把叔父带回杭州来?”
钱留点头,道:“三月之后,若你叔父不陷入险境,你可自回淮南,我绝不阻拦。若我去把你叔父救回杭州……”
后面的不用钱留说,张戈就自己表态道:“只要具美公若能救叔父一次,不管叔父肯不肯回杭州,我都愿在具美公麾下谋事。”
钱留点了点头,正在这时,钱留莫名其妙地打了个喷嚏,钱留笑骂道:“肯定是高骈老儿在骂我。”
事实也的确如此,当高骈带兵来到宣州,在听张磷禀报三场大胜后,意外得知张磷借了三千骑卒给钱留。
高骈脱口骂道:“你竟然借兵给钱留了?你这叫肉包子大狗,有去无回啊!”
张磷一脸茫然地看着高骈,说道:“高大人是不是对钱留有什么成见?我看钱留不像是恩将仇报的人啊!我此番借兵是救他一命,他怎能不还我?“
高骈瞪了张磷一眼,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张磷什么好了。
他总不能说,是他不仁在先,派人围杀钱留。扬州一事,高骈和周宝、钱留已经结下了死仇,钱留得了三千骑卒,还会还他那才叫怪事。
说不准,周宝、钱留还会写奏折指责他高骈下死手。
高骈也是奸诈,将十万兵交给张磷镇守宣州后,自己带人回到了广陵大营。
高骈连夜写奏折,诬告周宝,阻止他向朝廷进贡。
于此同时,高骈把准备向朝廷进贡的盐铁税收,一并收入囊中。
高骈实现了,一封奏折,诬告周宝,来了一招恶人先告状,同时还不用向朝廷进贡的一箭双雕之计。
朝廷下书问责周宝,周宝气得差点背过气去,要不是有人拦着,这大过年的,周宝也要带着“后楼都”杀上淮南去。
后来我们周老先生稍微缓和的心情,这才没有真正起兵去和高骈互掐,但周老先生对高骈怒气不消,花了重金请来文人,大肆抹黑高骈。
高骈不甘示弱,让淮南士子顶着风雪,来到长江边上开了一场大骂周宝的诗酒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