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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九章 黄巢动向

    黄巢在福建,被高骈一顿拳打脚踢,黄巢细细一想,这江东福州真是无趣,战略回旋余地太小,总共就四州城,人马补给困难。

    黄巢对着高骈拍了拍屁股,直接扭头下了岭南。

    黄巢入岭南,难得的没有怒发冲冠,眼前一座晃悠悠的广州城,黄巢也无动于衷。

    黄巢这次要和朝廷玩谋略,兵屯广州城下后,致信给岭南东道节度使李迢,说只要朝廷封他个天平军节度使,他就罢兵。

    天平军治下是岭南东西两道,意思就是要朝廷将岭南封给他。

    黄巢求情招安,可是难倒了朝堂诸公。

    说是朝堂诸公,其实也就只是三位,宰相王铎和两位宰辅卢携、郑畋(体an,耕种)。

    三位重臣领衔的京官在中书省讨论,众官偏向招安黄巢。

    因为提议是宰辅郑畋提出,宰辅卢携和郑畋是政敌,平时是逢郑必反,再加上卢携与高骈关系莫逆,便说道:“黄巢算什么东西?高骈乃当时名将,在加上天朝百万雄兵,他黄巢凭什么要岭南?“

    郑畋气急,怒道:“兵法云,不战而屈人之兵。黄巢贪图富贵,我等只需稍加赏赐,黄巢大军就会土崩瓦解。届时,黄巢手中无兵,便是一莽夫耳,再欲擒之,何劳再动兵戈?”

    李儇虽然觉得郑畋说的有道理,但卢携毕竟是自己“干爹”田令孜的人,李儇不敢得罪田令孜,故而只得顺了卢携的意思。

    朝廷反驳黄巢招安的条件,黄巢翻了个白眼,他本来就没打算投降。

    他之所以玩这么一手,就是想把战争的罪责,怪在朝廷身上。朝廷反驳了他,他才好跟天下人说,你看,本来我是不想打的,李儇小儿非要逼我打,都是他的责任。

    可能是黄巢太无聊了,觉得和李儇打交道有点意思。

    之前求守天平军,被反驳,黄巢再次传信给李儇。

    “皇上不给我守天平军,那就让我做安南都护、广州节度使也行。”

    李儇本以为黄巢怕了,是在退而求其次,正准备封了黄巢时,一人站出来提醒李儇,黄巢这是在坐地起价。

    广州是岭南要枢,国家赋税重地,利尽南海。

    李儇这才反映过来,给地可以,你黄巢不能把我的钱袋子给顺走了。

    李儇也不知是听了谁的主意,驳回黄巢条件的同时,还给黄巢封了个率府率。

    率府率,到底是个多大的官?其实就是东宫的禁卫队长。

    李儇送了这么一个职位,分明就是对我们冲天大将军的侮辱。

    黄巢吐了一口口水,臭骂李儇昏庸无道,是想做那王国之君。

    黄巢一怒跳起,举兵攻广州城。

    乾符六年,九月,黄巢攻广州城,一日破城,活捉岭南东道节度使李迢。

    广州城破后,黄巢继续西进,短短数十日,连克岭南数十州县。

    可能是黄巢打累了,让兄弟们休息几日的同时,又闲得无聊了起来。

    黄巢找来李迢,准备让他写信,继续和李儇那个昏君玩玩文字游戏。

    也不知道这李迢是哪根筋搭错了,当着黄巢的面,大骂黄巢道:“老子世代受皇恩,岂能和你一介反贼同流合污?头可断,血可流,表不可草!”

    按照寻常的戏码,像李迢这么敢当着面忠心的,都会得到对方的敬仰。

    可黄巢何须人也?瞥了李迢一眼,觉得这家伙失心疯了。既然要断头,那就满足你了。

    黄巢怒斩李迢后,便没了玩乐的兴致。在广州住了几天后,黄巢猛然发现,这岭南历史上的烟瘴之地,竟然是如此之富饶。

    黄巢起了在岭南当土皇帝的念头,想法虽然很美好,但他却忽略了一个重要的问题。

    黄巢的起义军,多由北方人组成,很难适应岭南的气候,没到一个月,军中就爆发了大规模的瘟疫,死者过万。

    黄巢这才惊醒过来,要是在岭南继续安家,他这帮兄弟估计得水土不服死绝了。

    乾符六年,十月,黄巢大军冲上桂州(今广西桂林)。黄巢在桂林大造舟筏,准备顺湘江北上湖南道。

    同月下旬,黄巢顺江北上,连克永州、衡州,直逼湖南军政中心潭州(今湖南长沙)。

    湖南观察使李系听闻黄巢到了,吓得闭门不出。黄巢在潭州城下软硬兼施,李系就是不肯开门。

    黄巢被惹急了,下令攻城。潭州的命运和广州一样,起义军不过一日就破了城。

    宰相王铎,早就不想在长安对田令孜阿谀奉承了,听闻黄巢进了湖南,便向李儇请命,要兵要粮,准备去镇守江陵,堵死黄巢北上路线。

    李儇听完,大呼王铎乃当时忠臣栋梁,给钱给粮,还封了王铎荆南节度使。

    王铎当时说得是挺好,当他看到黄巢攻潭州,一日就破了城,顿时就给吓傻了。

    江陵是古时的荆州,荆州乃久战之地,经常被破城。

    眼看黄巢就要打上来了,老儿王铎连忙摆手,这尼玛要死人啊!

    王铎准备开溜,找来部下刘汉宏,骗刘汉宏说:“黄巢来势汹汹,我们人少恐怕打不过。你在这替我守着,我去搬救兵来!”

    王铎是想找个替罪羊,可惜找错了人。

    王铎是老狐狸,没想到这刘汉宏更加奸猾。

    刘汉宏明面上答应得好好的,还当着王铎的面说:“王公先行,在下必死守江陵。”

    看到刘汉宏视死如归的模样,王铎还有些于心不忍,便是抹着眼泪离开江陵城的。

    让王铎做梦也想不到的是,他前脚刚走,刘汉宏这大骗子,收拢了几千老弱步卒,在江陵城纵兵抢劫。

    刘汉宏的脑回路还真是清奇,他放兵抢烧江陵城时,还对江陵百姓说:“黄巢这就要打上江陵城来了,反正我是守不住江陵的,他黄巢攻破江陵,也是要抢劫你们的。你们让他抢了去,不如便宜我。”

    刘汉宏率三千官军,直接变成了强盗,抢掠江陵城后,开门狂逃。

    江陵百姓被刘汉宏这么一折腾,纷纷逃到了山里,临近腊月,天寒地冻,江陵百姓,冻死无数。

    王铎逃到襄阳,听闻刘汉宏给他来了一招“骗中骗”,气得王铎差点没背过气去。

    乾符六年,十一月,黄巢来到江陵城,看着眼前这一座空城,黄巢也是无奈摇头,没有战略物资的补给,待在江陵也没什么意思。

    故而黄巢沿着王铎北逃的路线,直逼襄阳城。

    进入襄阳,也就进入了山南东道的地界。山南东道节度使刘巨容是个非常厉害的角色,早就料到了黄巢会进入襄阳,便在城外的山林设下伏兵,然后让手下江西招讨使曹全晟率骑兵引诱义军,诈败而走。

    义军不知有诈,果然中了刘巨容的埋伏,经此一战,义军损失惨重,死伤四万有余。

    黄巢大败,北上受阻,因为在岭南瘟疫和几场攻城中,损失太大,义军一下子还没补充上来,故而黄巢只能退走。

    刘巨容的手下,劝刘巨容去追杀黄巢。刘巨容一番话,道出了他奸猾枭悍的本质。

    刘巨容言:“朝廷昏聩,宦官用事。现在用得着我们是对我们百依百顺,一旦用不着了,狗屁都不是,我们犯不着去和反贼拼命。让黄巢自己去折腾,天下越乱,对我们越有利。”

    刘巨容的心理,其实是这个时代军阀割据的写照。黄巢能转战天下而不灭,就有一部分原因是因为军阀讨贼不肯出力。

    给谁卖命,不如给自己卖命来得实在。

    黄巢一败,便准备转战江南。

    在这个时代,有人说黄巢是英雄,也有人说黄巢是反贼。

    是善是恶,还得从不同的角度看。

    就如之前,钱留镇守江东门户,为江东百姓阻截黄巢,被百姓们奉为“海龙王”。那是因为江东少战乱,而且土地兼并还没那么严重,百姓们还有活路可以走。

    说直白些,则是因为江东百姓,家里还有粮给黄巢抢,所以黄巢是坏人。

    而同为是江南的江南西道,情况就有所不同。江南西道虽然也是几十年不见战乱,但土地兼并的程度却比江东高得多。

    江西百姓多被大地主阶级的残酷剥削和压迫,广大人民挣扎在死亡线上。

    他们本就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根本不可能还有什么东西给黄巢抢。

    故而,在他们眼里,黄巢是自己人,是英雄。

    当江西百姓听闻黄巢要渡江下江西时,江西百姓纷纷拥护黄巢,甚至都不用动员,黄巢入江西不过一日,加入黄巢起义军的就已过十万之数。

    黄巢一鼓作气,得民心的同时,连克江西数十州城。

    钱留将信的内容看到最后,最后有那位吴钩天字号杀手留的一句话。

    “黄巢军中议事,决定继续东进,欲克歙(she)州、杭州,望早做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