杭州守将张郁,左妻右妾,刚睡去不久。就被手下刘浩给叫醒了。
张郁正想破口大骂,睁开眼睛,看到刘浩浑身是血,顿时就给吓住了。
刘浩抹了一把脸上的血迹,急道:“大人,钱留入城了!”
张郁一下子没反应过来,什么就叫入城了?连攻城这个词都直接省过了。
张郁也不顾穿不穿衣服了,掀起被子就跳了起来。
“入城了?钱留怎会入城?他不是走了吗?就算不走,杭州城高,他如何入得?”
刘浩连道:“大人,我们中了钱留的奸计了。”
“钱留这厮饶到了钱塘江上游,沿江而下,从凤山门匝道攻入城。此时,一个和尚正带人杀过来。”
“末将带人堵截,可巷战实在不是他的对手。大人赶快召集人手护卫将军府啊!”
刘浩的意思是,让张郁去动员杭州几大世家,让他们带着族人和家丁,来守卫杭州城。
张郁扶额,道:“等等,让我想想,让我想想。”
“钱留攻城,可有损伤?凤山门可是有座箭楼!”
刘浩被张郁问得是气不打一出来,还箭楼呢。
“哎呀,大人啊!箭楼前日被你让人拆过来,装在东面的庆春门上了!”
张郁一拍手,猛然惊醒道:“直娘贼诶,被骗了被骗了!”
张郁此时真是恨死钱留了,这家伙不讲伍德,来骗他四十多岁的老同志。
张郁那叫一个恨啊!
刘浩怀疑张郁已经被钱留打得昏聩了,连忙再次提醒道:“大人,眼下不是叹他钱留不讲道义的时候啊!大人快召集人手守卫将军府吧!钱留军快杀过来了!”
喊杀声像是催命符,是越来越近了。
张郁不知兵法中云的兵不厌诈,但却非常清楚杭州这些世家的德性。
此时去找那些世家,肯定是会拜错庙的。这些世家怎么可能去帮他打钱留?
钱留手上有吴文华在手,吴家不用想,肯定不出李。找其他家族,更没用。
在场面上来说,等周宝接任了镇江军节度使,钱留和他属于周宝的手下。
在这些世家眼里,他们都是朝廷命官。他们喊打喊杀,都是他们的家事。
既然是周宝的家事,又与我何干?你周宝想让谁守杭州,那不都是一样的吗?
深谙人情世故的张郁,立马下了决定。
“刘浩!快去召集自家兄弟,先出了杭州城再说!”
刘浩楞了两秒,后也想明白了。这杭州城是指定没了。
刘浩连忙转身离去召集自家兄弟,准备护送张郁逃出杭州城。
卯时,张郁星夜出艮山门。一共十骑,头也不回,灰溜溜逃出了杭州。
巷中的零星战事,在卯时也进入了尾声。杭州守军,在顾全武大喊,都是镇江军的兄弟时,基本都已投降。
负隅顽抗的也只是几个走散了的张郁亲信,但都只是少数。
钱留智取杭州城,从大局而言,可算是兵不血刃,就那些了这座城池。
杭州城的百姓们,少有惊动,甚至有些一觉睡到大天亮,醒来听人说,这才知道杭州易了主。
后来钱留派人,和百姓们解释是,有一股盗贼,杀进杭州城,自己进杭州城,是为剿贼。
杭州守将张郁被盗贼给赶跑了,就由钱留代张郁镇守杭州城。
知道详情的人,一笑而过。不知道详情的,也就安了心,不至于城中人心惶惶,生出乱子来。
攻下杭州城后,钱留并没有直接入将军府。因为这不符合规矩。
虽然张郁打是打了,杭州城到也到手了,但钱留不能这么明目张胆的就直接入住将军府。
毕竟,大杭州城,只是钻了周宝接任的空子。等周宝真正统辖江东时,钱留还得是人家的手下。
只要不造反,那就还是镇江军。
所以,入主将军府,得等到周宝正式封钱留为杭州刺史时,才能入主。
这个杭州刺史,周宝肯定是会封的。杭州在钱留手上,他周宝要想过安慰了,那肯定是要封的。
清晨,钱留坐于马上。
带着自己的谋士、武将走在杭州的大道上。坐两骑为成及、皮光业,右四骑为顾全武、杜陵、阮结和钱銶。
而吴文华则是跟在钱留的身后,这跳皮的英才女没有被五花大绑,也老实了,因为满面虬髯的阮结,此时正凶神恶煞的盯着她。
只要她敢撒泼,阮结保证第一时间就能一记手刀将其击昏。
吴文华看街上的人开始多了起来,偷偷瞥了阮结一眼,心中盘算,这家伙应该不会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把自己击昏,便壮着胆子开口道。
“呵,钱留,你还真是奸诈。偌大个杭州城,都被你给骗来了!”
阮结闻言,恩了一声,皱起了眉头。
吴文华见人多,也就不怕,直着身子,道:“怎么?你想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打我一个女人吗?你难道就不怕别人说钱留的手下,都是些不择手段的歹人吗?”
阮结正想抬手,却被钱留给制止住了。
钱留长槊一转,用槊尾将吴文华的马缰绳勾到了手里。
钱留将吴文华拉到近前,饶有兴趣的问道:“小姑奶奶,你可真够双标的。之前我说,贪财好色的是英雄,你和我说,以天地为棋盘,敢论成败的才是英雄。”
“如今,我夺了杭州城。你又说我奸诈。你说你是不是双标?”
吴文华扬着下巴道:“什么叫双标?我才没有呢!君子爱财,要取之有道。”
“你想要杭州城,这没什么,可你得堂堂正正的打,不能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
成及实在是听不下去了,反驳道:“还堂堂真正的打,你知道正面攻城,要死多少人吗?”
饶是聪明如成及,也忘了不能和女人说道理的道理。
吴文华反嘴就是。
“既然怕死人,那你们就不要打啊!”
成及彻底无语了,这就好像是说,吃饭费钱,那你就别吃饭一样,根本说不清楚。
钱留被逗乐了。
说话间,众人已经来到了杭州城最富庶的巷弄。
整条巷弄是囊括了整座杭州城的达官显贵以及那些百年世家。
这些地位显赫的宅院,知道的消息更为准确。
大家都清楚钱留入了城,一时间,好事的大家闺秀和纨绔小爷,都出门开看走马过街的钱留。
他们也很好奇,江东名士口中的江南才和江东百姓口中的“海龙王”是有何等的潇洒。
当看到钱留真人时,果然也没有人这些大家小姐失望。
一身黑甲,英姿飒爽,一杆长槊,铁面琉光。高马长身,有说不清的威严和霸气。再观其容貌,又是那边的年轻俊朗,抿嘴轻笑之时,才知那江南和煦,冬不见雪的原由。
如此黑甲入城,又一步踏上了杭州城最高城楼的年轻人,试问哪家小姐见了不倾心啊?
一名胆大的貌美女子,摇曳着身姿,拦住了钱留的去路。
钱留饶有兴趣地看着她,这听这人开口道:“小女姓杨,乃杭州杨氏,名蓁蓁。家父久闻将军威名,将军今日春风得意,年少有为,如此年纪,便有如此成就,实乃少年英雄。”
“家父欲请将军府上一叙,不知将军肯否赏脸!”
少女说杭州杨氏,钱留便懂了。定是那杭州长史杨宗昌想来投石问路。
钱留笑着回道:“桃之夭夭,其叶蓁蓁。好名字。还劳烦小姐回杨大人一声,待在下安顿完手下的兄弟们,这就登门拜访。”
杨蓁蓁点了点头,正要转身离去,似有不甘,又转身回道:“小女子有冒昧一问,不知将军方便方便说。”
“小姐但说无妨。”
“将军可有妻室?”
杨蓁蓁的突然一问,让钱留一时间有些摸不着头脑。
正要回答时,吴文华不知为何站了出来,瞪了杨蓁蓁一眼道:“你杨大脚,真是不知道害臊,这好色之徒有没有妻室,关你什么事?”
显然,吴文华和杨蓁蓁是旧识,而且还是不怎么对付的那种。
被称是杨大脚的杨蓁蓁也不恼怒,轻笑一声讥讽道:“啧啧,果然还是我们英才女厉害,只不过是要做妾的人,就开始管起家来了。”
瞬间,气氛变得剑拔弩张起来。
钱留看热闹不嫌事大,难得见嘴尖舌利的吴文华吃瘪,故而调笑道:“怎么?还吃起好色之徒的醋来了?”
吴文华恶狠狠地瞪了钱留一眼,出人意外地没有反驳。而是将那些女人才懂的眼神收入眼中,嘴中念叨:“哼,一群发了情的母猫,像没见过男人似得。”
饶是经历过一夜厮杀都没出一滴汗的顾全武,也是惊出了一声冷汗。
好在人多,二人最终还是没能掐起来。
不过当吴文华站出来时,街道两旁已经有不下数十道不善的目光投来。
好在那都是女人的战场,唯独女人才看得见。
各家小姐在看钱留他们,钱留他们也同样在走马观花。
当各家小姐,还在比较是成及这名成家麒麟子的书卷气和白甲杜陵的气宇轩昂时,钱留众人已经将杭州的各家小姐,按照相貌美丑排了一个号。
春风得意,走马观花,锦绣杭州,已入我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