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巢何许人,钱留非常清楚。
云眸评分足足90分的狠辣人物。
先不提黄巢对天下大势的影响,单说黄巢在江西所为,就足够江东大小豪杰胆寒的了。
黄巢打遍整个江西,罕逢敌手,最后还是个在江淮的江西人王凝才赶了他一手。
正是因为黄巢是个狠角色,所以在钱留决定为江东镇守门户之时,整个江东才会如此的震惊。
董昌笑其时日无多,赵长钦摇头直言钱留是个疯子,杨元朗得到消息,竟是老泪纵横。
江南子弟如女子柔情,难逆北地悍民之兵锋。
虽然钱留非常不愿意承认,但事实确实如此。
江南安定了几十年,又怎能与民风彪悍的北地兵卒相较呢?
钱留身着乌黑战甲,领着三百江东子弟于官道集结。
长槊光寒,风雨飘摇而来,天地间已弥漫起让人喘不过气来的肃杀之意。
钱留眼眸微眯,环视身后跟着自己的三百江东子弟,豪气冲云霄般笑道:“世人皆笑我江东子弟软弱如女子。黄巢四十万大军叩我江东,尔等可会后退?”
这些江东子弟,早就被钱留所感染。
一个个怒吼道:“不退!不退!”
这些江东子弟有不少从越州就跟着钱留,钱留行事,向来都是非常地疯狂。
杨复光何等人物?大太监田令孜禁卫十军中的翘楚,最后还不是得被钱留当枪使?
就算是黄巢那又能如何?就算是四十万,江东子弟可曾怕过?
钱留满意点头,提槊扬旗,道:“江东儿郎,随我迎战!”
“迎战!”
“迎战!”
看到这一幕的皮光业忍不住叹道:“若非今日在场,定然不会相信,天下还有如此雄主。”
“明知是九死一生,却无人肯退。”
“纵是三国的江东子弟,怕也不会如此啊!”
成及闻言,自豪一笑。
拍了拍皮光业的肩膀道:“因为我们都信一个理,跟在具美身后,无论是生还是死,都会相当精彩。”
“想来文通也不想错过这三百莽夫的豪气干云,上马!”
皮光业犹豫片刻,看了看打鸡血的三百江东子弟,又看了看笼罩在雾气里的烟雨江南,皮光业心一横,竟也义无反顾地上马。
当怯懦与勇敢的较量有了结果,每一个人都会得到全新的升华。
或许这压不住一身中的种种恐惧,但在这个时刻,没有人的脑海里会有“怕”这个字。
当然,豪气是豪气,真正要刀兵相向之时,钱留是不会傻到来着自己的兄弟们去送死的。
钱留领军主动出击,要去石镜镇十里外的官道葫芦口拦截黄巢。
青隼斥候早在三天前铺开,以一天为一个侦查单位,打探黄巢行军的具体位置。
双军交战,第一站,基本都是斥候与斥候之间的搏命较量。
纵然斥候青隼占据了地利和天时,在以石镜镇为原点,向西呈扇形编织罗网,但还是付出了相当惨重的代价,才勉强将黄巢先锋的斥候控制范围压在了三里之内。
习惯单骑独行的青隼斥候,最后不得不以三人为一个作战单位出行。
钱留在官道上等待斥候的消息,原本应该在三刻之前就敢赶回的斥候,迟迟还没有回来。
钱留虽然面色如常,但内心已经开始焦急了起来。
又等了足足三炷香的时间,西面远处,才有三骑疾驰而来。
三骑来到近前,众人这才发现,这三人战甲破碎,已浑身是血。
他们的马鞍上还绑着数颗鲜血淋漓的人头。
让人意外的是,这三人脸上不见劫后余生的喜悦,也不见生死相搏后的颓然,而是嗜血的疯狂与自豪。
钱留凝视三人为首者,此人正是在围杀曹师雄时,有幸被钱留赐下军法的越州年轻人。
这名越州儿郎看到钱留后更是得意,邀功一般的对钱留行礼,而且目光还有意无意地瞥向自己斩获的人头。
钱留面容冷厉而不见笑脸,钱留问道:“为何延误军机?”
这名越州儿郎还不察觉钱留的怒意,笑道:“回禀主公,我等去丢马坡侦查时与敌军遭遇。”
“对方七人,全部斩首!”
钱留点头,既然是遭遇战,那还是情有可原。而且三人之骁勇,的确值得嘉奖。
钱留用赞许的目光看着三人,而后道:“可以,不愧是我江东儿郎。”
“敌方兵至何处?”
为首的斥候道:“黄巢大军距此五里,先锋部队打的是许勍的旗帜,距离葫芦口不过三里。”
钱留点头,而后开始布置。
钱留说要拦截黄巢,并不是去送死,故而要经过精密的布置,才能与之周璇。
钱留开始下令。
“成及,率弓箭手两旁设伏!”
“杜陵!”
一身鲜亮甲胄的杜陵负长槊打马上前。
钱留道:“收拢斥候,编入骑卒,随我冲杀!”
“是!”
钱留再次点将。
“阮结!”
“在!”
双刀阮结缓缓出列,随即应声回令。
“率一百步卒,八十亲卫,随弓箭手埋伏,杜陵三次冲杀之后,率众断后!”
钱留要亲自冲锋,却给他分了八十亲卫,实在是太过危险。
阮结道:“留哥儿,不可啊!”
钱留一改和颜悦色的模样,历喝道:“听令!”
阮结在军中,那可是混世魔王的存在,单枪匹马,都敢和窜天猴杜陵一较高下的存在,真是谁也不怕。
可他就怕他留哥儿,只要他留哥儿一动怒,立马乖巧地像一只猫。
正所谓是一物降一物。
简单的排兵布阵之后,则开始紧张而煎熬的等待。
百人弓箭手蓄势待发,收拢回来的七十斥候和一百骑卒藏于树林,随时准备杀出。
不时,官道远处弥漫起烟尘,前方树林鸟惊雀飞,显然是大军压境的预兆。
钱留整了整黑甲,瞥了一眼长槊森冷的槊芒,打马入树林,准备带队冲杀。
被临时任命统领弓箭手的成及,突然拉住了钱留的马缰。
成及吞了吞口水,压低声音道:“具美!你是不是早有对策了?”
钱留看了一眼愈发厚重的烟尘,重重出了一口气,道:“九死一生!”
见成及陷入了沉默,钱留又扬起了笑脸。
“弘济是不是怕了?”
成及忽而豪气大笑,“能与具美同死,死而无憾!”
钱留翻了一个白眼,没好气道:“有时候我真怀疑你这家伙有龙阳之好。”
“行了!迎敌吧!不过九死一生而已。”
寂静,死一般的寂静。
寂静之后,是参差不齐的脚步声。
在草丛中屏住呼吸的成及,终于看到了黄巢的义军。
这是一群连甲胄都没有的喽罗,甚至有些还扛着耕具做武器。
连兵都算不上的义军。
不过,这些步卒也不是全是如此。
很快就有一队,身披甲胄的步卒在一个将领模样的中年人带领下走了过来。
成及见时机到了,不是下令,而是亲自拉弓引箭,自己放了至关重要的头箭。
“放!”
一箭出,箭箭出,一阵箭雨倾斜而下。
场下大乱,义军步卒中箭无数。
“有埋伏!”
“有埋伏!”
“快保护将军!”
惊呼声还来不及扩大,钱留提槊杀出。
摇指前方密密麻麻的义军步卒,怒吼道:“江东儿郎!跟我杀!”
“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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