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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 第六十三章

    话本子?萧瑜的注意力瞬时从空白的画板上移开了, 跃跃欲试地看向了春花手中的小册子,这么薄的一本小册子,想必用不了多长时间就能读完了吧。

    不如, 她就看一眼,只看一眼。接过话本子, 萧瑜又带着期待询问, “春花, 一个下午的时间本宫一定可以完成一幅画的,对吧?”

    春花清楚自家小姐的性子, 她看看一笔未动的画架,凝眉沉思了几瞬,道, “娘娘,宫中有画师,不若请其过来未央殿来指点娘娘。”

    “不行。”萧瑜的脑袋摇的像是一个小拨浪鼓, “被人知道本宫还要再学习一次绘画,就会显得本宫很笨呀!”

    “奴婢到库房选一幅画拿过来, 娘娘依照着临摹,可好?”春花又想出了一个办法。

    萧瑜想了想, 重重地点头,是呀, 她可以模仿, “要看起来最好画的, 最简单的。”

    春花笑着应了, 退了出去到小库房去挑选画, 正巧赶上一名小宫女抱着一幅画在擦拭, 她定睛一看这幅画上面是一枝梅花, 只寥寥几笔罢了。

    她暗中点了点头,决定拿这幅画给娘娘,想是画起来会比较的简单。

    春花人一离开,萧瑜就坐不住了,她现在跟着司马戈学,也喜欢躺着歪着,懒洋洋的软乎乎的就像是没有骨头一般。

    跑到窗边的软塌那里,她自己寻了一个舒服的姿态,就打开小册子开始看起来了。

    春花从偏殿的小库房里面找出那幅梅花图,就拿去给娘娘,然而她人刚进到内殿就察觉到了不对劲的地方。

    脸色忽变,她往软塌这边过来,入眼就看到娘娘窝在软塌里面,哭的一抽一抽的,鼻头都红了,“娘娘,您怎么了?”

    “呜呜呜春花,嫡母为什么都要杀了庶子呀?好可怜呀,是男人让小妾有身孕的,有庶子的。这个人好坏,就和苏州的连夫人一模一样。”萧瑜双手捧着小册子,泪水止不住地往下流,打湿了书页。

    她知道连益就是那个可怜的庶子,里面发生的事情萧瑜都还记得清楚呢。

    春花这便知道是小册子生出的事情了,她长长地松了一口气,用帕子给娘娘擦泪水,边擦边迟疑着开口,“娘娘,嫡庶一事不能一概而论,有心肠歹毒的嫡母也要心肠平和的嫡母。您看公府里的大夫人,萧茹就是大房的庶女,大夫人可从来没有苛待过她,吃穿用度比二房的六姑娘也要强上一分的。再者,府中的二老爷不也是公爷的庶子,老夫人做事虽有些偏颇,但对二老爷也算是慈母之心了。”

    “莫要想了,娘娘,不过是个故事。奴婢将您要的画拿过来了,您看是不是很容易画?”春花哄着她转移她的注意力,又拿了些香露在她的脸上扑了扑。

    萧瑜小声抽泣着,看向了那副红梅画,又有些开心起来,这么简单她萧氏阿瑜一定可以画出来的。

    “嗯,本宫要开始绘画了。”她把小册子放到自己的枕头下面,郑重其事地和小木马放在一起,决定要永远留着它。

    调好红色的颜料,萧瑜聚精会神地在空白的宣纸上点了一下,然后又点了一下,连着点了六下,一个由红点点组成的五瓣红梅就画好了。

    她咧着嘴笑了,露出洁白的贝齿,绘画也不难嘛,点一点就好了呀!牟着劲,她不停地点来点去,很快,宣纸上就出现了一大片一大片的梅花。

    红色的梅花飘飘荡荡的,好似春日里漫天遍野的蒲公英,这里一片那里一片,总也没有一个落脚的地方。

    到了日暮西垂的时候,萧瑜呼呼小口喘着气,很是那回事地揉了揉手腕,将画笔放好。她要送给陛下的第一份礼物就准备好了,想着陛下会如何夸奖自己,她就用手捂住嘴偷偷摸摸地笑了起来,小小的梨涡若隐若现。

    “呀,今日没有给陛下送补汤。”她洗净了手指头才忽然想起这事,想了想就让宫人仔细将画包起来,她兴冲冲地过去太宸殿。

    阿瑜有几日未吃过陛下的晚膳了,陛下的比阿瑜的要多几道特别美味的!

    “陛下,陛下!”她不等通报就急着跑了进去,怀里面抱着梅花图,嘴角一翘一翘的。

    “退下吧,临王回京的事情朕准了。”司马戈轻描淡写地盖了帝王的玉章,挥退了殿中的人。

    殿中人应了一声是,悄然退了下去。

    萧瑜进殿的时候只看到了那人的一片衣角,她毫不在乎地就略过了,献宝似的拿出了梅花图,眼睛亮晶晶的,“陛下,阿瑜送给您的礼物,是阿瑜方才画好的!”

    琴棋书画,她萧氏阿瑜精通书法和绘画,就是在贵女里面也是出类拔萃的。

    司马戈眯着眸子一眼看过去,大片大片的红色梅花扑面而来,他神色骤然一冷,眼底也蒙上了血色。

    “扔了,朕不想看到这幅画第二次。”他咬着牙从牙缝里面蹦出了几个字,脸色阴沉冷厉,寒风将来。

    萧瑜一下子就懵住了,手脚无措地不知道做什么是好,抱着画往后退了一步。陛下,不喜欢阿瑜送的礼物呀,阿瑜要怎么办?

    “何忠,将皇后手中的画收走。”司马戈的额头已经冒出了青筋,浑身笼罩着戾气,一字一句地道。

    何忠也第一次面目严肃地对着皇后娘娘,语气急促,“还请娘娘尽快把画给奴!”

    萧瑜愣愣地,咬着粉唇将画递给了他。

    何忠一拿到画立刻冷着脸撕碎扔到了香炉里面,一股淡淡的晦暗气息涌出,梅花图化为灰烬。

    眼看着自己辛苦了一下午的礼物被烧掉,萧瑜扁了扁嘴巴眼眶红了,她慢慢吞吞地走到陛下面前,低着头不说话。

    司马戈眼神森寒地看着殿中一角的香炉,狠着力道砸了宽大的桌案,“去查,梅花图是谁的主意,全都扒了皮子扔在宫门口!”

    闻言萧瑜一抖,害怕地用胳膊抱紧了自己,磨磨蹭蹭地走到陛下身边,带着哭腔,“陛下,不要扒皮子呀,阿瑜害怕,礼物是阿瑜画的。”

    司马戈扭过头冷冷地看着她,小皇后委屈巴巴的,还十分恐惧地抖了几下身子,招了招手,“过来。”

    萧瑜立刻哒哒哒跑过去抱住陛下的腰,自觉地将头埋进陛下的怀中。

    “你这个小傻子,没有朕不知道死了多少回,以后要牢记朕才是你的救命恩人,要听朕的话。明白了吗?”司马戈冷声对着她说教,语气硬邦邦的。

    萧瑜立刻乖巧地点头,瓮声瓮气地应了一声,“阿瑜知道了,不要扒阿瑜的皮子。”

    司马戈瞧她是真的吓到了,皱了皱眉放缓了语气,搂着她到一旁坐下,“今日在殿中做了什么?”

    萧瑜不敢抬头,细声细气地回答,“用膳,浇花,看书,画画……”

    “朕没收了你的话本子,你看的什么书?”司马戈挑眉,问她。

    萧瑜哼哧哼哧地不开口了,司马戈哼了一声拎着她的后衣襟将她的小脑袋从自己的怀中□□,漫不经心开口,“皮子还要不要了?”

    “看的是新出来的话本子《为母传》,里面有很坏很坏的嫡母,虐待庶子想要毒杀庶子,还要害庶子的娘亲。”萧瑜急急忙忙给陛下讲述了一遍书中的内容。

    偷偷摸摸看了一眼陛下的脸色,她哼唧,“陛下,那嫡母好坏呀!前日那个黑脸的大人还说什么不敬嫡母是大罪,阿瑜觉得他说的不对。这么恶毒的嫡母为什么还要孝呀?”

    她絮絮叨叨抱怨,浑然没发现司马戈眼底闪过的一抹幽光。

    是呀,嫡母恶毒,为何要敬?为何要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