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番讨好的话说下来, 萧瑜看到陛下的脸色,就知道他不会伤害连益了,眉开眼笑地在陛下的脸上啾了一下, 小脑袋直往他的怀中拱。
突然想到什么又急急忙忙抬起头来, 水灵的眼睛有些期期艾艾地, “陛下,阿瑜听别人说因为阿瑜是皇后, 所以阿瑜亲近的人可以得到赏赐, 是真的吗?”
陛下陪阿瑜省亲都是后来的事情了, 她这个皇后怎么就这么不受宠呀,听到人暗示自己这个皇后实际并不受宠的时候, 她可是气坏了,这样子她萧氏阿瑜还怎么做小宠后?
“你要朕赏赐那个举子?”司马戈眯着黑眸, 有些阴阳怪气地哼了一声, 看着小傻子的视线带着不善与冰冷。
“不是不是。”萧瑜连连摆手,急声开口,“是大伯母呀!阿瑜想要陛下赏赐大伯母, 阿瑜到了望京很久, 都是大伯母照顾阿瑜的呀, 还帮阿瑜收拾嫁妆。”
陛下今日打杀了对阿瑜不好的人, 她想要陛下赏赐对阿瑜好的人。
司马戈皱眉捉住她扑闪的飞快的手掌, “你想让朕如何赏赐?”这傻子还不笨,冷待了靖国公府萧家却和萧家主母交好, 在外人看来虚虚假假真真实实, 确实难以把握她同萧家的关系。
只是如此一来他一个人的小傻子又与萧家有了关联 , 他不喜欢。
“陛下, 赏赐大伯母一个诰命夫人吧, 要一品的!”萧瑜咧嘴兴奋地笑,一品诰命夫人在话本子里面是顶顶厉害的,凡是当了大官儿的夫人,全都是一品诰命。
大伯母是皇后的伯母,一定赏赐一品诰命夫人!
“你祖父的长子,你的大伯父在朝中也不过是三品的官员,结果他的夫人却要封一品的诰命?”司马戈轻笑了一声,妻比夫贵,有趣。
“可以,朕答应你。”不等萧瑜开口,他直接轻描淡写的应下了。
闻言,萧瑜顿时欢呼了一声,两只大眼睛弯成了细小的月牙。她笑着又捧着司马戈的脸亲了一下,之后期待地说道,“陛下,快把话本子还给阿瑜吧。”
没有话本子,阿瑜都要无聊成一颗咸菜了。既然亲亲对陛下有用,那她以后就多多亲陛下!
阿瑜还想出宫游玩,阿瑜想吃甜糕糖葫芦,阿瑜想要……一个冰雪可爱的小公主!
“不给。”司马戈懒洋洋地躺在塌上,瞧出了她的小把戏和蠢蠢欲动。
萧瑜顿时瞪大了眼睛,亲亲不管用了,她恹恹地耷拉下了头有些不开心,陛下真是人类中最难伺候的男子,居然她这个小仙女的亲亲都不喜欢了!
“可是阿瑜每日在宫中都做什么呀?宫里这样大,却没有什么好玩的。”她低声嘟囔着抱怨,充满了怨气。
“作为世家贵女,琴棋书画,哪样不能消磨时间?”司马戈漫不经心地开口,眼底却涌出一股恶劣的意味。
萧瑜有些发懵还有些不好意思,她低着头像是个委曲求全的小女孩,扭着手指头不敢说话。她还真是不怎么会琴棋书画,幼时四五岁的时候养的娇气,手指头白嫩,碰了一下那琴弦就开始流血,她怕疼就不学了。棋一开始就没学过,家中没有喜欢下棋的人,书法就罢了,她最讨厌抄写了,然后就只剩下画,可是她根本就学不好,画出来的东西也惹人发笑。
殿中长久无声,司马戈挑眉看向小傻子,他早已摸清了小傻子的性子,若是琴棋书画拿得出手,那定是挺着胸脯朝自己炫耀。如今这般沉默,他淡淡开口,“朕倒没想到,自己会选了一个样样不会只会吃喝玩乐的皇后。”
样样不会只会吃喝玩乐?!萧瑜的天像是塌了一般,她脸色有些发白地小声反驳,“陛下,不是呀,阿瑜处理宫务给陛下送补汤呀。”
说到最后,她自己心里发虚,咬了咬粉唇,顾自起了身往窗外看看,装作一副若无其事的模样,喃喃念道,“天色都这么晚了,阿瑜要回未央宫处理宫务了,宫务好多的,阿瑜每天可真是辛苦。”
司马戈定定看着她,她急急忙忙地拎着裙摆跑了,小短腿跑的飞快,唯恐身后的陛下提起琴棋书画一事,嫌弃她。
话本子要不回来就罢了,反正今日她萧氏阿瑜不仅帮了连益一把,还给大伯母要来了一品的诰命,已经很厉害很得宠了。
大不了,阿瑜可以自己写话本子!她那么聪慧,又读了许许多多的话本子,写出来的话本子一定很多人喜欢。
小皇后离开了,殿中只剩下司马戈一人,他沉下了脸,冷声吩咐,“派人去苏州查,朕要知道皇后自小到大所有经历,还有她口中的未婚夫表兄和那个举子。”
暗卫恭声应是,司马戈却又唤了何忠,“收集他的罪证,查实之后王家抄家,三族之内尽流放。”
王侍郎的死不能是因为数年前与皇后之间的小打小闹,这等官吏没几个是清白的,所以司马戈对他们的劝诫向来嗤之以鼻,杀了人收集罪证一查一个准,王侍郎能说出天高皇帝远这番话来,又能是什么清白的好官员。
何忠当即就应下了,心里还道了一句果然,陛下杀人就是为了皇后,以往一个人杀了也就杀了,哪像今日还要急着将杀人这一举动变得合理化。可不就是为了皇后娘娘的名声?毕竟一点小矛盾就公报私仇定会引起百姓的非议。
……
萧瑜灰溜溜地回了未央宫,疾走的速度连身后的春花秋月二婢女都有些摸不着头脑,回到了宫中就更是迷惑不解了,因为娘娘居然要她拿出一把琴来。
可是娘娘她根本就不会弹琴……幼年的时候学了不过两日就哭唧唧地举着红通通的手指头朝着大人叫疼!
哼,不就是弹琴吗?她那么聪慧一定几日就能学会,到时候她要在陛下的面前弹一曲,让陛下的眼珠子都要瞪出来!
萧瑜自信满满地又拿出琴谱,这个她倒是还能看个明白,随意翻了一页,就装模作样地将手指头放在琴弦上。她的手指头白嫩,指甲也粉白,放在乌黑色的琴上相映美观,居然有几分韵味。
然后下一刻,手指头一拨,殿中宫人的脸色都有些扭曲;再一拨,外殿处理宫务的古嬷嬷眉头也紧锁起来;再再一拨,萧瑜自己捂着耳朵气鼓鼓地不弹了。
都是琴太难了,她要学下棋,她眼睛一转,“春花,本宫记得有人送给我翡翠的棋盘和棋子,拿出来呀。”
春花也有些看出门道了,一声不吭就将翡翠的棋盘和棋子拿了上来,任娘娘折腾。
看娘娘在那里乱七八糟摆弄,她莞尔一笑,内心有些欣慰,这几年在苏州和靖国公府的时候,娘娘哪敢如此骄纵活泼啊。
萧瑜的一双大眼睛死死地盯着那棋谱,看了一遍又一遍,黑棋白棋,这个点那条线,她摆弄了一整个时辰,也没弄清楚什么叫这个棋子死了那个棋子被包围吃掉了。
“不玩了不玩了,下棋实在是太难了,春花,准备颜料,本宫要绘画。”她握着拳头下定了决心,一定要画出一副画让陛下惊为天人。
春花给秋月使了个眼色,上前将棋子收起来,好了之后,秋月就过来提醒,“娘娘,御膳房的晚膳已经摆上了,您快些用膳吧,今日可是有您爱吃的蜜汁烧。”
萧瑜的小拳头松开了,咽了咽口水,蜜汁烧啊,可好吃了,她一顿就能吃完一整盘。可是,她期期艾艾地看着两个婢女,不着头脑地说了一句,“本宫的书法可好了,春花秋月,你们觉得如何?”
春花和秋月对视一眼,含笑道,“娘娘用功,书法在众位姑娘中都是数得上的。”
这下,萧瑜满足了,摸了摸瘪瘪的肚子,边走边嘀咕,“用完晚膳再画也来的及,不吃饱肚子怎么用功呢?”
是夜,司马戈踏着月光走进未央殿,撩开了床幔毫不意外,小皇后抱着被子露出了半截粉嘟嘟的手臂,睡的正香,扑面一股暖香袭来。
只是,他瞥了一眼床榻旁的画架,上面的宣纸洁白未染一丝墨水,旁边还摆着各式各样的颜料。他面无表情地盯了一会儿,突然拿起画笔沾上红色的颜料俯下身在小皇后的脸上眼角处点了一点,同样的位置,那个女人也有一颗。
宫中的老嬷嬷说,美人眼下痣,薄命凄苦。他眼神一厉,手指使劲在柔嫩的皮肤上抹了一下,想要抹去那颗红痣,动作力道很大,不出意外地,萧瑜被他弄醒了。
她抱着被子坐起来,一头乌泱泱的头发滑到身前,“陛下,你来了呀。”声音软软的还带着些刚睡醒的沙哑鼻音。
司马戈嗯了一声,随后扔了画笔,若无其事地脱了外袍,然后语气强硬地吩咐,“小傻子,往床榻的里面滚。”
萧瑜还有些迷糊,小手揉了揉眼睛,十分听话地抱着被子滚了一圈,滚到大床的最里侧,“陛下,阿瑜滚了。”
司马戈眼底泛起一丝温柔的笑意,放下了床幔,床榻里面顿时昏暗一片。
萧瑜懵懵地抱着小被子,后知后觉脸上有些痛的感觉,她狐疑地往陛下那里看了一眼,正欲开口,就听到陛下清冷的嗓音,“小傻子,你要绘画?”
琴棋书画!萧瑜的小脑袋瓜子顿时清醒了,支支吾吾地哼了一声,“明日……明日画呀。”
“画好给朕。”司马戈伸手将人捞过来,大手摸摸她的小脑袋,径直开口。
萧瑜不说话了,闭着眼睛呼呼地睡觉,阿瑜什么都没听到,阿瑜要睡觉啊,处理宫务很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