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倾羽低头不语,那是她觉得实在没什么好说的,好像不关说什么,结局都会这样。
“对了!”凤倾妩忽然间提尖了声音,说:“最近姐姐的事情传得沸沸扬扬的,妹妹猜想也可能是宫女们乱嚼舌根子,但也好奇,还是想问一问姐姐!”
“我……”凤倾羽皱眉,思考着应该怎样去回答凤倾妩。
凤倾妩笑着打断她,自己继续说:“我当时也当开玩笑,听听就过了。但最近这事已经传进太后耳朵里去了,姐姐也知道太后年纪渐大,对宫闱的事情已经不大关心,但这毕竟关乎到他的孙子,所以也是太后娘娘要我来听听姐姐的口风!”
闹到太后耳朵里面去了?
凤倾羽倒是没有想到这一点,默了默,苦笑道:“殿下救了我,我也恰巧,帮助了殿下,殿下来探病,我不过一个小小丫头,总是不好拒绝的!”
“妹妹并不是责怪姐姐让三殿下进了姐姐的房。”
凤倾羽眉心拧得更加厉害,砸吧着嘴觉得话从凤倾妩嘴里说出来怎么忽然间变了味道似的。
“如果姐姐不明白这其中的利害关系,不如由我,来为姐姐解释解释?”
凤倾羽抬眸注视一脸认真的凤倾妩,认定了她这是在向她摊牌了。
凤倾妩抿抿嘴,极其认真的会说:“不知道之前母亲或者父亲有没有告诉过你,朝堂之上的复杂,并不是小女儿闺阁的喜怒,咱们是生在世家的小姐,万事,只能从家族的利益去考虑,万万不能随心。”
“……”
“灌上了凤家的姓,便注定了咱们这辈子,根本不可能做随自己欢喜的事,姐姐应该要很明白!当今朝堂,除了五皇子如闲云野鹤,其余的皇子,根本不是你我可以招惹,也望姐姐要自重!”
凤倾妩说得认真,完了在她的意料之外又讲了几个皇子隐约的动向,只是字字句句,全部夹杂了赤果果的警告。
那口气,只差没有直接明白的说出来,凤家只能出一个皇子妃,不能再有第二个。
凤倾羽终究没有忍住,嘴角的笑容虽淡,但心细的凤倾妩还是看在眼中,顿了顿忽然道:“今年中秋后,宫中有三年一度的选美,届时京中数不清的名门闺秀都会参加!”
这事凤倾羽当然知道,她虽一向不太在乎这些乱七八糟的事,但闹得沸沸扬扬,即使她想不知道,也决计不可能吧!
“妹妹,什么意思?”凤倾羽从大石头上跳起来,眼底略显不耐烦,顺手扯下了低垂在树枝上的一串紫薇花。
凤倾妩拐着弯子的说话也免不得累,这会儿已经口干舌燥,闻言捻着手绢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笑笑说:“姐姐不是嫡女的身份,去参加选秀显然不够格,但不知姐姐有没有听过那句话,叫:近水楼台先得月!姐姐现在在山庄,皇上也在山庄。只要成了皇上的女人,姐姐的所有烦忧立刻都不算什么了,只要姐姐想通了,一切都由妹妹来计划!”
好一个体贴的妹子!凤倾羽脸上的笑意突长,原本雾蒙蒙好像沾染了水痕的眸子忽然间凌厉,柔软的唇瓣僵硬的抿起。
凤倾羽已经没有耐心再虚与委蛇,或者是没有耐心再一次陪凤倾妩演绎情深的两姐妹,浅浅挑了她一眼,骤然冷笑,笑声里好像藏着冰冷的刀剑,明明是七月炎热的天,凤倾妩坐在丝绒铺就的凳子上面居然感觉到一阵严寒。
“我的婚事,还真是不牢妹妹操心!听闻来年便是你与太子殿下的婚事,姐姐现在这里恭喜妹妹!”
凤倾妩被凤倾羽一时之间的冷漠吓了一跳,半响才抚着胸口回过气来,究竟也是被大夫人捧在手心里疼了十几年的孩子,对于心中的厌恶,除了假装,最直接的办法就是一分不遗的展露出来。
只见她鄙夷的斜着眼睛瞪了凤倾羽一眼,嘴角轻挑,随口蹦出了一句话,“我这也是在为你好,你别不领情!”
凤倾羽轻笑,讥诮道:“如果我除了要听父亲、还有你母亲的话之外,还得在你面前老老实实,这份情,我不领也罢!”
两句话便气到了凤倾妩,玉手一番,不小心将石桌上的玉做的茶杯碰到,顺着光洁的桌面,两姐妹在同一刹那听见了杯子粉碎的声音。
凤倾妩脸色煞白,哆哆嗦嗦指着碎成一堆的玉片,悲戚道:“这不是普通的玉!”
凤倾羽弹了弹衣袖,施施然笑:“那不是我碰碎的!”
凤倾妩更气。
“眼看着天也快要黑了,我就不送妹妹了!”凤倾羽急于脱身,在凤倾妩杀人的目光当中,居然真一刻不缓的走了。
“不就是一个不受圣上待见的皇子吗?我让你嚣张,看你能嚣张得到什么时候去!”
凤倾羽边走边摇头,很意外被她随手掳进手心里那串紫薇花还完好无损,这要是往天……
有些事情想也不敢想。
那天凤倾妩是什么时候离去的凤倾羽已经不知道了,但一向沉着很有云霄风采的岸青,那天晚上将她叫出去狠狠说了她一顿,操之过急,凤倾羽自己想想,似乎也有些操之过急,但很多事情,她已经不想再兜着圈子的玩,正因为他知道的事情太多,尽管这一世有很多地方都有了微妙的变化,但她始终不会高兴再让别人再操纵她一分。
原本以为就是那两天太后说不定会心血来潮的召见她,凤倾妩与她正面闹翻,她可不指望着她能回去说什么好话出来,例如太后召见她,死活也要她跟楚锦宸分开这样的故事都被她想了千百遍,但最终,即便是太后的侍女,凤倾羽也没有见到过。
在山庄多呆一天,就意味着回去的时间将要近一天,凤倾羽天天蜷缩在自己的屋子里面,偶尔看书写字,不过十来天时间没有大动作,某天晚上接到岸青的消息,说云霄来了之时,她连轻功都使不利索,跌跌撞撞好几回差点被树林里的藤蔓勾住了脚腕。
云霄还是那个云霄,如山的俊俏,如水的柔婉,凤倾羽看见他笑意盈盈站在林子里,嘴角得意的翘得老高,一兴奋,三两步扑进了他怀中。
已经十五岁的女孩子了,行动之间居然还像个小孩子似的。
云霄也笑得满足,看见凤倾羽,总像是看见了另一个人似的,先前空荡荡的眼眸,顿时就会满足起来。
等凤倾羽羞红了脸主动松开紧紧捆住他腰身的双臂,云霄温润的笑意依然不散,身后递给凤倾羽了两样东西。
不想云霄还会给自己带礼物,凤倾羽微微愣了愣,接过礼物后迫不及待的打开。
有一盒包装精美的桂花糕,一打开盒子,浓烈的桂花味道便扑鼻而来,凤倾羽好些天也没有这样笑过了,微微一怔,迫不及待捻起一块虽然冷却,但滋味更胜热乎的桂花糕放进嘴里。
“云……云霄,你都不知道我在这劳什子的山庄憋成什么样子了,整整两个月时间了,我连桂花什么味道都快给忘了!”
云霄轻轻叹息,抽出雪白的丝绢递给她。
凤倾羽接过来胡乱摸了摸嘴角,又递还给云霄,云霄正要去接她又着急缩了回去。
云霄疑惑的望着她。
凤倾羽红着脸退后了一步,扬着有一块沾上了桂花糕碎末丝绢说:“我给弄脏了!回头洗了再给你吧!”
“不行!”云霄轻轻叹气,“你现在是跟皇族的人在一起,要是有人看见你有这么一块男人的手帕,怕是祸端!”
“但是……”凤倾羽收起桂花糕,俏皮的笑,“我不会让人看见的!”
云霄是宠着她的,而且几乎是没有底线的宠溺,不管她想要做什么,那件事是多么的离谱,云霄似乎都从未说一个不字!
云霄并没有再问她要回手绢,凤倾羽喜滋滋的将手绢塞回了自己袖子当中,着手翻开了另一只盒子。
“这是什么东西?”凤倾羽用两根手指捻着一颗通体玄色的药丸出来,对着渐渐暗下去的天似乎也看不真切,于是干脆问云霄。
云霄微微一笑,温润的唇轻启,如琴鸣一样的声音很讨凤倾羽的喜欢,他说:“这叫丹己丸,虽然现在看着它是红色,但一旦溶于水,则无色无味,在人毫无察觉之间令人短时间的昏睡。”
凤倾羽不解云霄为什么将这样的东西送给他,于是又询问了一番。
云霄也是有话直说的人,除掉嘴角的笑容,则干干脆脆的告诉她:“这段时间你还需要好好注意,距离回宫已经不久,不要在这个时候生出什么事情来!”
凤倾羽当然知道云霄也不是什么胡乱猜忌的人,一定是知道了什么才会赶着将药丸送到她手上。
无色无味,叫人短时间昏睡的药已经很难找,何况等人服下之后,身体没有任何异常,甚至连医术最高明的太医也不能察觉丝毫!凤倾羽顿时觉得神奇得不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