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刘大人担心了,小侄抱愧!”司君有气无力的拱手,一脸的歉意,将视线移到厅中,抱拳:“司某来迟,让各位久等了,望见谅!”
“诶没事,司公子身体不适,我等本就该体谅,再说,你这船好啊!气派舒适,大家伙能聚在一起小酌叙旧,满意得很!”
马记的大彪马像个代言人,爽朗的大手一挥说道,在一旁的众人,纷纷你一言我一语的点头赞同。
司君的出现,让原本热闹的宴客厅更加鼎沸。
一群各行各业的大当家们,将司君迎进厅中,刘柏勇与有荣焉的捋着胡子站在一旁。等到招呼也打得差不多了,便走到司君的旁边坐下,一脸骄傲的说道:“纵观天下,我朝的造船术独领风骚。我与贤侄将大家聚到一块,一来就是让大家伙见见,不管是官家船厂还是民间船厂,都是天下独一份!二来,各位当家行商多年,能力和远见都不凡,所以我希望大家赚银子的同时,都坚守海上的规矩,别越界,别让我们为难。这三嘛——海上航行的这段时间,希望各位当家和外邦友人,放松心情,尽情的恣意享乐!”
“好!”
一声响亮的附和,又是大彪马这位代言人。
可惜,这一声没能带动一干人等。
话里有话,喧宾夺主。
刘柏勇有些话没说错,但是由他开口,就显得不对味,因为,熟悉刘柏勇的人都知道,他的话里有好几层意思。
所以,场上的各位当家还有东洋和南洋的人,回应显得蔫蔫,不高涨。
市舶司的纪谦在一旁觉得气氛有些尴尬,便坐到司君面前,淡笑道:“难得有闲暇之时,司公子这帖子送得及时,老夫正好可以偷偷懒。”
“纪大人说得没错,像这般出海游玩,我们还真是头一遭。”
“嗯没错,放松放松,惬意得紧!”
同乘一条船,纪谦的话在场的人比较喜欢听。
出外就是放松,再拿公事,狗屁倒灶说事就没劲了。
周齐盛和几个相熟的人打招呼,寒暄了几句后又回到角落坐下。
“大聪,我有点累了,一会回去休息,你别乱跑。”
周齐盛和厅中的那一拨人认识但不熟,再加上话谈不到一块,所以他不喜欢上前凑热闹。
王聪颔首应了一声,这时,宴客厅里谈论的话题换了。
“司公子,你在船上准备了什么消遣?总不可能半个月的时间,大家每天聚在一起闲聊吹海风吧。”
开口说话的是余守富,在他眼里,司君就是个弱不禁风的毛头小子,俩人段位不是一个级别,所以,他说话的语气有些不以为然。
“自然有,司某……”
“这样吧,我这次带了相扑手助兴,司公子,来一场,热闹热闹可好?”
坐在一旁没插过话的加藤,淡淡的开口道。
被人打断话,司君也不在意,只是浅浅的一笑,抬眼看向刘柏勇,显然是征求他的意见。
“相扑术啊……这倒是……”
“相扑是从咱们前朝的武术分化出去,扭打一团有什么好看的,再说,这船上有同体型的人吗?不好不好!”
被纪谦呛声,自诩船主人的刘柏勇脸色有点不好看,清了清嗓子,刘柏勇回怼:“我看可以比一场,娱乐娱乐也是好的。”
话毕,刘柏勇看向司君:“你可有人选?”
司君凝眉垂眸想了想,摇头轻声说:“刘叔伯,您是知道我身边都有哪些人,他们可都不懂,您那边有人选?”
“也是……”
加藤看向司君身后的壮汉:“我看你身后那人就行,够格。”
一次被纪谦打断话,这次又被加藤打断话,刘柏勇失了面子,温怒道:“行,场地就安排在甲板上,我让人去准备。”
说完也不问司君的意见,转身就去吩咐身后的船员做事。
司君微微侧身看向身后,然后颇有些无奈的低声说:“傻奴,去助兴一场,量力而行。”
宴客厅上的众人见有热闹瞧,纷纷摩拳擦掌,一脸的兴致盎然。
周齐盛和王聪似看客般,看了一场生旦净末丑。
“还想去休息休息,现在好了,整个人都精神了。”
周齐盛眉峰一挑,打趣道。
………
宽敞的甲板上,为了避免意外发生,几十名船员站到船栏前围护。
宾客们一个个走到甲板,站好围成一圈圆。
甲板中间,几块木板拼接成方形博弈场地。
这时,挑战者跟在加藤身后,先一步出场。
“这身高,这浑身的肉,真是……肥啊!”
“是啊,东洋好这口,咱们对这种角抵不热衷。”
“司君的人是挺壮的,可这身形比对方小一号,而且我听说相扑术不能用脚,只能手互拧,对方浑身的肉能拧得动吗?!”
大彪马和几位当家交头接耳,不住地摇头,表示不看好。
“诶我说,开盘押注,你们想押谁?”
一个眼冒精光,瘦巴巴的中年男子靠上前,一脸雀跃的问大彪马几人。
大彪马一听,竖起大拇指:“哟!王当家不愧是赌坊的东家,和银子有关的事,心眼就是转得快。”
王当家扬手不耐的说:“废话少说,我押那个东洋肉,快说,你们押谁?”
“行,我们也押……”
这边赌局开盘,站在对面的周齐盛和王聪则将注意力集中到刚刚进场的应战者。
推着司君上甲板的傻奴,身上穿的肯定不是相扑手的***,而是利索的短褐。
挑战者,应战者入场站定。
海魂号的船副走到场中,举起一手,将刚刚加藤交代的念一遍:
“我先说一下场上规定,双方只扑不打,不可脚踢,谁将对方扳倒,或者推出界线,谁就获胜,现在……开始!”
船副话音落,手一横,船员拿起鼓槌,咚咚咚……敲响船鼓。
东洋的相扑手显然受过系统训练,胯下倆立柱站得很稳,再加上体型上的差距,傻奴看起来有点……弱不禁风。
“你叫傻奴对吧,稳住,别被他扳倒!”
“东洋手,顶住,扳倒!”
扯着嗓子喊的这俩位,估计押了不少银子,格外激情四射。
两两头顶着脖颈,上身,臂力,角抵之争。
傻奴的手抓住对方的手臂,被对方反手一拧松手,再扑……
相扑手熊一般的体型,圆润的头颅顶着傻奴的胸前,用力往前顶……
场面胶着。
这时就要看双方的耐力,以及下盘的稳健。
“这回输了输了……”
“看样子,傻奴顶不住了……”
“不对不对,傻奴发力了!”
就在押傻奴的人失望的叨叨念时,涨红脸的傻奴突然发力,整个人往前顶,再顶……
大彪马目不转睛,嘴里碎碎念着:“加油加油,顶出界,顶顶……”他押了一万两,赌傻奴胜。
眼看要赢了,相扑手被顶到木板边缘时,双臂反手一甩,双脚灵活的往旁边走位,危机解除。
被对方挣脱掉,傻奴的眼神变了,从刚开始的呆滞到现在的锐利。
活动活动手腕,双脚横跨,上身微微前倾,傻奴犹如一只伏击的猛兽。
“啊!”
嘶吼一声,相扑手猛扑而来,突然,傻奴身体后仰,从对方的腋下闪过,相扑手因为扑得太猛,差点出界。
一扑一闪,俩人的位置调了个个。
傻奴脸上的表情丰富了,司君微微一叹,傻奴兴致来了。
“哇哦呜……”
因相扑手险出界,引起场地外一片哗然。
这时,有人发现傻奴的眼神又变了,从锐利变得决然。
这是打算速战速决?
场上的局面有些滑稽,因为表情突变的傻奴像猫逗耗子一样,不停的闪身走位。
很快的……
“哎呀呀!”
相扑手怒了,横跨脚一顿,再猛地一蹬,整个人扑向傻奴。
机会来了。
傻奴见对方成功被逗怒,快要被他扑上身的时候,身体再次一闪,又一次从他腋下而过。
“完了,五千两飞了。”
“啊呀!可惜了,出界了!”
“哇哈哈!傻奴赢了!”
“他奶奶的,我押太少了!”
原来不知不觉中,傻奴退到木板边缘,为的就是引相扑手猛扑的这一下。
………
一场兴致勃勃的角抵之战结束,赢钱的输钱的,勾肩搭背回到宴客厅。
司君让人准备了美食,佳酿,精心招待,贵客们在船上的第一天,过得充实又满足。
夜深了。
二层船舱走廊,一道黑影一闪而过,迅速走到走廊尽头的一间舱房内。
这间狭小的舱房,堆放着几件杂物。
蒙面黑衣人进入舱房一会,另一个黑衣人出现,也迅速闪进舱房中。
深海的静谧之夜,因舱房内两名黑衣人的窃窃私语,宛如落石,激起海上的层层暗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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