徽墨在旁边等不及道:“那他是几时回来的,你有没有注意到?”
“我想想,神探您稍等,让小的仔细想想,”老板一脸憋屈,愁得眼泪都快掉下来了,只觉得自己倒了八辈子血霉,“好像是亥时二刻多一点吧,回来的时候一头一脸的泥,我问他怎么回事,他说摔进坑里了,我想我也没工夫让他回去洗个澡再回来干活儿啊,那都该打烊了,他那模样又埋汰人,于是就派他去后厨去烧火了。子时过后,最后一批客人也用过了夜宵,我就让伙计们都收拾收拾散了。”
“打烊是什么时候?”
“子时过后,每天都差不多是那个时辰的。”
宁姝又道:“那么从亥时到子时之间,他一直在后厨没有出去过吗?”
“应该是的吧,具体我真没法儿保证,您知道的,小的做掌柜的就是要不停招呼客人的,我去把大厨给您喊来,他一直在的,您稍等!”
老板苦着一张脸,赶紧去后厨找人,徽墨站在原地恼得直咬牙:“没想到这周庠还挺会掩饰,险些给他来了个灯下黑!我们赶紧派人四处张贴告示抓捕他吧!尤其是城门口,坚决不能让他跑出京城。”
宁姝知道他恼的不是周庠,而是自己刚才险些因为一点小疏忽,而把重大的线索漏掉了,宁姝拍拍他道:“他逃不掉的,他血亲还在这里,李娥儿现在也回到了京城,如果他的确是为了李娥儿而报的仇,那么现在也会主动出现在我们面前。”
大厨来后确认老板说的没错,那段时间内周庠一直在。打烊后,周庠也没说去哪儿闷头就跑了。另外一名伙计给出线索,昨早上一遇到周庠时就见他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脸色也很难看,像是刚遭遇过什么重大的事似的,不过问他他什么也没说。
临走前,宁姝又多问了一句:“那天晚上周庠穿的什么颜色什么样式的衣服,你们还记得吗?”
众人一起回忆后道:“样式在咱们做活计最长穿的短褐,没什么特别的,颜色是深蓝色的吧,是旧衣裳了。”
衣服颜色跟那根布条颜色再度吻合,从东来顺出来,宁姝一行人继续兼程赶往周庠所居的崇文坊,差点抓到他,可惜还是被他提前一步跑了。
消息传到李娥儿耳边时,她正坐在梳妆台前编着如意结,她的手很巧,编的样式比市面上卖的都精致许多,是朵花儿的形状,编好后将这如意结系在她亲手制的香袋上,这就成了一个十分漂亮的香囊。完成后,她呆呆地看了这香囊许久,然后又亲手把它拆掉,又做了一个新的,如此反复,跟着了魔一样。
眼泪无声地从眼眶滑落,李娥儿讷讷道:“母亲,人是不是不能做一点亏心事,一旦做了,手就再也没法洗干净了……”
娥儿娘亲心疼地将她搂紧:“乖囡你在说什么啊?这件事已经过去了,你看官差不是已经把咱们放出来了么?那个、那个畜生也已经……已经死掉了,人又不是你杀的,娥儿你别乱想了。”
李娥儿眼泪继续无声坠落,她合上眼睛,绝望地摇着头:“过不去的,永远过不去的……”
娥儿娘亲脸色骤变,干涸的嘴唇颤抖得几乎裂开来:“难道真是你——乖囡,你什么都不要说,听到没有?什么都不要说!”
差不多与此同时,大理寺关押使臣暴毙案嫌犯的大牢吱呀一声开启,里头又被塞进好几个嫌疑人,其中关着素素、老鸨等人的笼子里,一个丫头被官差毫不客气地推了进去,那丫头委屈地跪在地上嚎啕大哭,旁边素素瞧见了,不忍心地走过去把她扶起来小声抚慰,问她是为何被关进来的。
那丫头边哭边答:“我是西市外头街上卖粽子的,使臣前天傍晚经过我的食摊吃了我的粽子没给钱,我就同他争辩了几句,官差们就说我也有嫌疑,我……我会不会被杀头啊,我好害怕呀……”
笼子里其他姑娘们纷纷感同身受,背过身抹泪去了,老鸨个硬心肠的也瞧她一副可怜相,把帕子施舍给她擦擦脸。那丫头千恩万谢地接过去了,没多久就跟这些人打成一片,嘴甜地东一个姐姐西一个姐姐。
这丫头不是别人,正是连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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