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看着跟月清乔如何相爱的,对这段感情,没有任何人能比她更有发言权了。
可是即使是宁妃,这些话她也不敢这样直接的去劝重锦。
而今天,竟然被一个无恩无宠的慧贵嫔直接说出来了。
不得不说,重锦觉得意外又惊喜。
好像这枯燥疲倦的生活里,终于注入到了一些新鲜的血液。
重锦看着面前的少女,嘴角的笑意更深两层。
“逝者已去,剩下的人还是要努力过好自己的生活的。”司徒映雪抬眸偷偷看了一眼,又迅速的低了下去:“陛下也是,皇贵妃娘娘走了,还会第二个,第三个皇贵妃娘娘的。妾身或许是不该这样说的,毕竟皇贵妃娘娘在宫里的时候,没少护着妾身。只是如今陛下双目空洞无神,神思困倦,妾身是希望陛下尽快好起来的。还请陛下不要因为这些话生妾身的气才好!”
说着话,司徒映雪就要起来行礼。
重锦一把扶住了她的手道:“不必多礼,爱妃也是为寡人着想。只是有两句话你说错了!”
司徒映雪不解道:“陛下说的是哪两句?”
她可不是草包,从小就算知道玩,也还是会抽出一些时间做功课,然后看看四书五经一类的。
特别是进宫之前,她爹爹教了她在宫里可能要用到的许多东西。
司徒映雪听的时候觉得都可以用到,可是现在,司徒映雪光是看着重锦的样子就觉得那些东西都消失在脑海里了。
特别是这会儿面对重锦的问话,她心里还是有些紧张的。
毕竟从入宫到现在,这也不过是第二次单独跟重锦说话。
说起来,真是像一个笑话。
“皇贵妃不在了,这宫里不会再有第二个皇贵妃。”重锦看着司徒映雪:“而爱妃所说的,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也不过是无能者的辩解!”
真正有能力的人,就算是真的命里终究不该属于自己的东西,最后也一样能扭转乾坤,改变解决!
司徒映雪闻言一瞬间有些沉默,似乎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的这些话。
明明皇贵妃娘娘还在皇宫里的时候,面前男子对她一点也不好。
此刻,却依旧想将皇贵妃娘娘关在这皇宫里。
还有对自己,连正眼从前都没怎么看过自己,却还是能面不改色的一口一个‘爱妃’叫着。
不知怎么,司徒映雪心里有点别扭。
这,就是传说中的帝王么?
司徒映雪心里叹了一口气,想了一会儿道:“陛下说的是,是妾身目光短浅了些,还请陛下不要怪罪妾身。”
或许是因为司徒映雪这样年轻明媚的绝色让重锦有了些活力,也或许是因为司徒映雪的父亲司徒空真正叫重锦安心。重锦这么多天以来,终于在除了面对宁妃的时候,脸上露出了一个笑容。
“寡人还记得爱妃刚入宫的样子。”重锦的手轻轻抚摸过司徒映雪的脸:“今日,寡人才知道‘刮目相看’这几个字的意思。”
司徒映雪眉眼弯弯,声音却清凌凌的:“这些都是皇贵妃娘娘的功劳,妾身刚入宫的时候心里自卑的很,是皇贵妃娘娘教妾身打球,还教妾身宫中规矩。妾身有今日,都是累皇贵妃娘娘费心。”
司徒映雪三句不离开月清乔,无异于将重锦心中的思念跟悲痛又加剧了两分:“没想到,她私下里对你们都是这样好。”
她宁愿对他的女人这么好,也不肯给自己一个笑脸。
司徒映雪观察着重锦的表情,随即笑着转移了话题。
她记得陈怜儿对自己的种种好,如今她不在了,自然要最大程度消减重锦对她的不利印象。
自己刚刚所说的也没有一句假话,只要说这一次,以后在重锦面前有了自己的价值,便是最好的结果了。
有些东西,只说一次便够了。
这一次,司徒映雪在重锦的朝元殿里待到了夕阳西下,同重锦一起用了晚膳,伺候他用了药才走。
等回到福阳宫的第二天早上,司徒映雪接到了重锦身边太监传来的口谕。
传到中午过去同重锦一起用午膳,并且赏赐了她不少东西。
那些东西司徒映雪从来没有见过,都是一些很珍奇的玩意儿。
即使是在家里的时候,她都没有看见过。
来传信的小太监在接了白梅给的打赏荷包以后,脸上的谄媚之情肉眼可见:“慧贵嫔可是陛下醒来以后第一个召见的,以后肯定是要平步青云的。小的先在这里给您道喜了!恭喜小主!”
司徒映雪嘴角虽然带着笑,但是眼里却一点得意之色都没有,“借公公吉言了,白梅,送送公公!”
“是,小主。”
白梅行了一礼,恭恭敬敬的送了人出去了。
等回来的时候,司徒映雪已经坐在梳妆台前,正由另外一名侍女描着眉毛。
她回来的时候,就连之前对司徒映雪百般不耐烦的人,此刻也是一脸的小心讨好了。
白梅曾经说应该将这两个奴婢赶出去,但是司徒映雪仔细想过,却还是将他们留了下来。
虽然有白梅来的那天开始,就不再重用他们,但是白梅总觉得留着她们实在没有必要。
若说那时候不受宠,无人可用,这会儿已经得了重锦的青言,这两个人或许就不用留下了。
此刻,白梅掀开帘子行了一礼道:“小主,奴婢回来了。”
司徒映雪抬了抬手,那画眉的侍女适时收手退到了一边:“你去把我那套浅青色的罗花织锦小袄拿来,一会儿中午去见陛下,就穿那个。”
白梅应了一声,欲言又止的去找衣裳了。
一旁画眉的侍女继续画眉,等眉画好,白梅也拿着衣裳回来了。
不知道为什么,司徒映雪忽然想到了一个场景。
陈怜儿一身华衣,也是这样坐在铜镜前,由侍女画眉服侍,装点出这世上最绝色的容颜。
只是,那眉眼,却一直清冷的叫人不敢相信。
这不是她所熟悉的皇贵妃,可是那又会是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