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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宁妃将这段时间听到的,看到的同重锦说了:“从前皇贵妃在的时候,多是疼着慧贵嫔的。所以慧贵嫔许多事不需要自己动手,如今皇贵妃走了,慧贵嫔在自己宫里倒是也坚强了起来。陛下没醒的时候,各宫里都有些乱。只有慧贵嫔宫里,还是跟从前一样。虽然只有那么几个人,但是慧贵嫔却已经跟刚入宫的姑娘不同了。”

    “何况,就是这样一个孤僻的性子,不与人来往,有些规矩也就好立了。”宁妃慢慢讲着其中的道理,努力将自己心中的算盘不暴露在重锦面前。

    对于重锦来说,后宫的女人虽然只是棋子,但是即使是棋子,他也是要看清楚这棋子做的每一步。

    确保这些棋子,没有脱离自己的掌控。

    纯妃这一次,便是触犯了重锦的这一条。

    这么久了,竟然还不了解重锦,纯妃真是越老越糊涂了。也不知道是不是重锦最近伤心过度,身体又不好的关系,对于宁妃所言竟然说道:“你有心了,等过几日寡人见过了慧贵嫔,会仔细思量。天晚了,你也回去吧!路上注意些,别叫风吹了。”

    除了刚刚嫁给重锦的时候,宁妃很少在重锦这里得到这样的关心了。

    只是这关心来的太晚,她心里一点波澜都没有了。

    这些波澜早就在日子里一点点被重锦亲手扼杀了,她再也不能对眼前英俊而苍白的男子生出一丝情谊来。

    若说有,也就只能是恨了。

    这恨跟纯妃的不同,纯妃的恨不能抑制,那是对月清乔的嫉妒跟羡慕扭曲后的无力。

    只是自己,却是对重锦营造的不公而不满。

    凭什么,凭什么她要过这样的日子?

    她逃不脱,便也只能想办法让自己好过。

    “是,妾身告退。”

    宁妃站起身,轻轻行了一礼,起身离开了。

    她多年吃药,身材已经纤弱的像薄柳。

    行动之间,重锦看着她的背影,他忽然想要开口叫她一声她的名字。

    可是她张了张嘴,却忽然有些恍惚,宁妃的原名叫什么?

    自己,竟然已经忘记了。

    除了月清乔的名字,这宫里的女人,他已经想不起来太多她们的名字了。

    重锦闭着眼,躺在枕头上,突然长叹了一声:“罢了!”

    这些人,这些事,死后都是要忘的。

    早一日忘记,晚一日忘记,又有什么关系?

    左右,她们爱的也不过是自己的皇位罢了!

    若不是帝王,或许,日子倒也落了个清净。

    翌日天明,碧霄宫里出了一件大事。

    沈贵嫔跟秦婉仪起了争执,沈贵嫔气急了,伸手打了秦婉仪一耳光。

    两个人口角间,言语很是扎心,最后两个人干脆请来了宁妃,希望能为两个主持公道。

    宁妃来的时候,两个人的衣衫还是凌乱的,似乎刚经历了一场拉扯。

    “成什么样子!”宁妃看着满地的碎片,还有朱钗散落的两人,原本温柔的眼神第一次严肃起来:“沈贵嫔,秦婉仪,怎么回事!”

    重锦这才刚醒,这两个人就闹出了这样的事。

    无论怎么想,都觉得有些不对劲。

    特别是沈贵嫔,她已经得了脸面,正是得意的时候,为何要做这样的事?

    宁妃坐在椅子上,看沈贵嫔的眼神一瞬间充满了打量。

    沈贵嫔行了一礼,开口解释了原因:“回宁妃娘娘,秦婉仪以下犯上,说是来妾身宫里探望妾身,却故意打碎了宁妃娘娘您给妾身的药。妾身气急了说了秦婉仪两句,却不是想秦婉仪竟然振振有词,还对妾身出言不逊。妾身气急了,这才说了她几句。”

    身旁的侍女将被秦婉仪打翻的药盒拿了过来,里面的东西已经所剩无几,地上倒是散落了不少。

    宁妃看了一眼沈贵嫔,似乎理解了她为何这样生气。

    沈贵嫔如今比从前更加看重这张脸,秦婉仪做出来这样的事,怎么能不叫人暴跳如雷?

    只是,宁妃却总觉得不是那么简单。

    “即使是如此,沈贵嫔你也不该对秦婉仪有这样的拉扯!”宁妃语气稍稍缓和,慢慢道:“万幸本宫来的早,若是传到陛下那里去,你叫陛下如何看你?你这岂不是在打陛下的脸?”

    沈贵嫔垂着头,矮下了身去:“宁妃娘娘恕罪,是妾身急了。只是秦婉仪实在过分,妾身实在不能忍的。秦婉仪不光说了妾身,还说了皇贵妃娘娘。妾身不能忍耐,这才伸手打了秦婉仪。妾身甘愿认罚!”

    话音落下,秦婉仪也当下行了一礼道:“宁妃娘娘明鉴,妾身绝不敢言语之中连累皇贵妃娘娘。妾身只是一口快,说了几句沈贵嫔的脸有几分像皇贵妃娘娘,所以才有了今日这样的话。宁妃娘娘若是不信,可以询问这宫中宫人。妾身认罚。”

    秦婉仪话虽然这样说,但是言语中明显不服。

    宁妃看着并排在自己跟前的两个女孩,在她眼里不过是两个女孩吵架,并算不上什么大事。

    只是在这后宫之中,即使是普通的口角,若是处理不好,也会后患无穷。

    这个时候她倒是有些感叹纯妃,这一年多来,要处理多少这样的事。

    “等新人入宫,你们也是这宫里的老人了。”宁妃端着侍女递过来的茶杯,却只是拿在手中,并没有要喝的意思:“怎么的如今还能这样毛躁?陛下如今还在养伤,本宫不好大张旗鼓的罚你们。可是你们也是知道宫规的。按照宫规,你们该如何?”

    两个人一时间低下了头,几乎同时咬了咬唇。

    见她们终于害怕,宁妃直接道:“每人抄十五卷经书,为陛下祈福,抄好之后送去圣华阁。起来吧!”

    “是,谢宁妃娘娘。”

    “是,谢宁妃娘娘。”

    两个人起了身,宁妃看着秦婉仪道:“你先回去吧!”

    秦婉仪福了一礼,“是,妾身告退。”

    她眼中虽还压抑着不满,但是却也知道宁妃如今跟沈贵嫔才是一起的,也不敢多言,只能离开了。

    如今宁妃才是这宫里的红人,若是没有宁妃引荐,沈贵嫔怎么可能辅佐宁妃一起共享这协理六宫职权?

    秦婉仪不是傻子,一切都想的明白的很。

    看着秦婉仪掀开帘子离开的背影,宁妃叫来了人将地上的狼藉收了。

    沈贵嫔眼眶泛红,不知道为什么,看样子,似乎是真的委屈了。

    宁妃看着她道:“先坐下吧!”

    沈贵嫔行了一礼,“谢宁妃娘娘。”

    宁妃将茶杯放在桌子上,抚了抚自己的衣袖:“说说吧!今日是怎么了?”

    沈贵嫔抽了抽鼻子,用手帕擦拭了一下眼角:“娘娘,秦婉仪实在是不像话的。来妾身屋里说了几句就没了样子,妾身实在是忍不了,才跟她起了争执。”

    她的模样楚楚可怜,鼻尖哭的有些泛红,再加上脸上的伤半好没好的,瞧着叫人确实有些心疼。

    宁妃想,这若是再像月清乔一些,重锦说不定再在一旁,说不定心里要心疼的怎么样了。

    “不过是一盒子药罢了,你派人来同说本宫说一句,本宫自然会再调给你。怎么好好的,跟秦婉仪动了这样大的气?”

    这么说着,宁妃觉得有些不对劲。

    秦婉仪今日抽了什么疯,为何来了沈贵嫔的屋里闹腾?

    纵然平时秦婉仪做事莽撞了些,但是也不至于没有眼色。

    在沈贵嫔这样的时候,来找沈贵嫔的麻烦。

    宁妃的一双眼睛望着沈贵嫔,似乎在等着她给自己一个答案。

    沈贵嫔绞着手中的帕子,犹犹豫豫道:“宁妃娘娘,今日之事,说来是妾身的错。”

    宁妃看着他问:“怎么回事?”

    沈贵嫔抬眸有些怯懦道:“前不久秦婉仪知道了陛下的旨意,妾身辅佐宁妃娘娘协理六宫,秦婉仪虽然有些不满,但是却也没有敢来妾身面前挑衅。”

    “只是前不久妾身身边的侍女听见秦婉仪的人在背后议论是非,妾身罚了那侍女,谁知道那侍女回去以后告了秦婉仪。秦婉仪虽然没有过来找妾身理论,但是还是叫人来传了些话。”

    说到这里,沈贵嫔不言语了。

    宁妃问:“然后你去找了秦婉仪的麻烦?”

    沈贵嫔闻言,点了点头,“是妾身意气用事了,只是秦婉仪实在说话不好听的。她说妾身的脸是因为之前做错了事,有陛下庇护才没有报应。所以陛下一倒下,就立刻报应来了。宁妃娘娘,这样的话,实在太恶毒了些。”

    宁妃嘴角勾起了一抹笑容:“报应这样的事,沈贵嫔也信的?”

    若是真的有报应,那也就好了。

    也不用她活的这么累,这么辛苦。

    沈贵嫔抿了抿嘴:“妾身是不信的。可是当时秦婉仪的话,妾身实在不想听的。不为了这个,还有一件事,妾身是不能忍的。”

    宁妃嘴角扬起了一抹笑容,终于来了么!今天的重头戏。

    “什么事?”宁妃道:“说吧!”

    沈贵嫔说:“秦婉仪说,宁妃娘娘不过是想拿妾身做个挡箭牌,所以妾身才有了今天。还叫妾身别太得意,说不定妾身的脸,以后还是要坏的。”

    说完了这话,宁妃脸上露出了一抹笑容:“原来,沈贵嫔是为了本宫才同秦婉仪大打出手。”

    宁妃声音平静如水,沈贵嫔却突然感觉到一种强烈的不安。

    宁妃看着她,嘴角的笑意越发深邃:“这份情谊,本宫记下了。”

    沈贵嫔原本是信心满满的布了这个局,只是此刻不知道怎么,突然惊慌起来。

    她努力让自己震惊,此刻却连抬头看一眼宁妃面上表情的语气都没有了,“宁妃娘娘言重了。”

    宁妃站起身,伸手拍了拍沈贵嫔的肩膀:“本宫先回去了,这件事便先就这样就是。那药,本宫调好了会叫人送来。你不必叫人去问了。”

    沈贵嫔站起身,“是,妾身省得了。”

    说这话,就要送宁妃出去。

    却不想宁妃挥手道:“不必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