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的时候,庖丁终于出现了,手里还拿了一个大碗。秦刺几乎一天没动,却好像很疲倦。庖丁已一身是汗了,却还充满了精神。
当一个人满是朝气的时候,就浑身都是精神。年轻人总是充满朝气的,庖丁是一个年轻人。
“你应该洗洗澡再来这里的,你身上的热气让我都觉得不凉快了。”秦刺看见庖丁的时候,总会觉得有一种莫名的愉悦。这种愉悦让秦刺会有莫名的幽默感。
“这里本来也没多凉快。”庖丁板着脸道。
“那你为什么还要来这里。”
“因为我愿意。”庖丁一边说着,一边用筷子飞快的把碗里的饭菜送进嘴里。他很饿,也吃的很香。看人吃饭吃的很香也是一件令人愉悦的事情,当你饿着肚子的时候除外。
秦刺此刻饿着肚子,但他却没有除外。他很愉快的看着庖丁吃饭,脸上还浮现这微笑。
庖丁吃完了饭,仍然板着脸,对秦刺道:“我发现你似乎有病,而且病的不轻。”
“为什么?”
“一个被我熏的发热,还饿着肚子看我吃饭的人,却能笑出来,你说他是不是病的不轻?”
“我发现你似乎也有病,而且病的更重。”
“哦?”
“一个上午还满是愤怒的人,现在却能吃的这么香,你说他是不是比我更有毛病。”
庖丁终于忍不住笑了起来,道:“我第一次发现去田里干活原来这么让人开心。”
“那你在这里干一辈子农活,岂不是能开心一辈子?”
“如果每天干完活能让你变得不凉快,还能当着饿肚子的你的面大口吃饭,也许我这一辈子都不愿意出去了。”
秦刺没说话,他的肚子却代替他抗议了。
庖丁笑的更开心了,道:“那个泥塑般的老怪物只肯请你抽烟,却不肯请你吃饭吗?”
秦刺缓缓道:“倘若那个老怪物是个被我打了的女人,我去帮她干点农活,说不定我也能有一大碗饭吃。”
庖丁道:“你怎么知道我是去帮女人干活?”
“因为你身上的香味太浓了。”
“她叫欢姐儿。”
“她伤的可重?”
“我也不知道我那一下究竟伤了她多重,那是我最不愿意打的一场架了,所以我当时人也是糊涂的,我甚至都不知道我出手到底用了几分力。我去找她的时候她还在骂我,我便把自己当做聋子,赖在她家里,她要做什么,我便抢着帮她做。于是我便帮她干了一天的农活,最会还给她做了一顿饭。我虽然伤了她,可我当了一天的短工,这一碗饭的酬劳还是少不了的。”
“但你却忘了一件最重要的事。”秦刺忽然冷声道。
“什么事?”
“我今天帮你给了药,你当了一天短工,我也当了三刻的大夫,你取了一碗饭做酬劳,却忘了给我也带一碗了。”
庖丁还未说话,又响起了箫声。
箫声之哀怨,好像夏日傍晚忽的变成了瑟瑟的暮秋。
庖丁听了一会,又开口道:“这人的饭菜也是我做的。”
“你什么时候当起了村里的厨子。”
“我为欢姐儿做的饭,她送了一份给他。”
“日前听这吹箫人所唱曲子,哀凉之极,想必是心上人遭遇不测。欢姐儿却一直苦恋着他。”
“欢姐儿今日还送饭给了另一个人。”
“什么人?”
“在村的最里面有个破洞,里面有个双脚已断的老头,我看那老头疯疯癫癫的,也无人照料,只有欢姐儿给他送饭。勉强苟活。”
“这个村定是躲避仇家追杀,所以逃到这隐蔽之所。我们误闯此村,村民怕我们将来会泄露行踪,才不让我们走的。”
“哼,我岂是乱嚼舌根的人。”
“村民如此款待武陵人,反复叮嘱不足为外人道也,武陵人仍然去告诉了太守。这村子的人既是避仇,当然更要小心才是。”
“难道我们便真在这呆一辈子不成?”
秦刺压低声音,道:“你一路跟来的时候,可做了标记?”
“自然,我属下若发现我不见了,会循着标记找来。”
“他们若来,我们自可以离开。只是你现在莫要声张,倘若村民知道,现在便会取我们性命了。”
“真至于此?”
“他们想必经历了一段你我难以想象的血海深仇,生死恩怨,岂是我们能轻易体会到的。这村长家里的东西都非凡品,这个村绝非普通村子。若说他们是江湖中人,那如此多人,必是武林世家,可我从没听过这样的一个武林世家,何况他们看起来也不似本家。究竟是什么人,会惹下这么大的杀身之祸,要全村躲避?”
“那他们会不会是黑道的盗匪,被朝廷追杀,才躲避至此?”
“那吹箫之人,气质不俗,哪像个盗匪。何况江洋盗匪就算被朝廷通缉,也不可能如此安分的甘做普通村民。你可见过有钱不花的盗匪?”
庖丁愣了半晌,叹口气。
秦刺又道:“我们知道这个村的秘密越多,村里人便越不会放心你我。你属下便是来了,怕也少不了一场苦斗。”
“那,怎么办?”
秦刺苦笑道:“我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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