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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五章 得知

    第一百五十五章  得知

    随着秦见微将事情慢慢道出,安阳长公主的神情,一一点一点地淡了下去,一股愁绪攀上了她的眉宇之间。

    她听着女儿说的事,既羞愧,又厌恶,且两难。

    羞愧的是皇帝作为女儿的亲舅舅,竟然能因为那些无法宣之于口的阴谋诡计,就这般下了决定,打算牺牲自己的外甥女,她这个做母亲的,却还要女儿来劝说自己。

    厌恶的,是皇帝,还有此刻正在两难的自己。

    她原本还有几分自欺欺人的天真,以为他们举家搬到了洛阳,夫君和皇帝之间就不会像以前那般剑拔弩张了,可她没想到的是,原来这不是偃旗息鼓,而是赶尽杀绝,步步紧逼。

    她原本也是在宫廷政治中长大的公主,是嫁给秦大司马之后过得太过安逸,才丢了以前的政治灵敏度。

    又或者是,她不愿意去想,所以才不去考虑这些事。

    可如今,图穷匕见,皇帝的阴谋已经浮上了水面,她该怎么办?

    女儿是绝不能去和亲的,她就这么一个女儿,如珠如宝地养到现在,怎么可能像送人的礼物那般,送到北地去?!

    她的阿弟,是真的没有心……

    果然,天家无情,不是说说而已。

    不知不觉间,安阳长公主就落了泪,眼泪像不值钱一般簌簌落在衣襟上,打湿了一片。

    秦见微见状立马慌了,赶忙掏出手帕,替自家阿娘擦眼泪,可却越擦越多,她也手忙脚乱起来,也跟着哭了起来。

    在她心里,阿娘一直都是雍容从容的,堪称大魏贵妇的标杆,不管遇到什么事,都是不紧不慢,条理分明的。她长到这么大,从来没有见过阿娘这般失态的模样,更别说哭成现在这样。

    母女二人不知哭了多久,安阳长公主才渐渐平静下来,慢慢地恢复了往日的神情,见女儿还在哭,心中便是一痛,但还是强忍着,抬手抚了抚她的头顶,轻声哄道:“知知不哭,阿娘也不哭,咱们都好好的啊……”

    秦见微闻言,这才慢慢停下了哭声。

    安阳长公主见状,替她擦着眼泪,微笑着道:“这件事,阿娘已经知道了,绝不会把你送到北地去和亲的,放心便是,别怕,阿爹阿娘都会护着你的。”

    秦见微打了个哭嗝,见阿娘情绪已经平静了下来,反思到自己方才哭成那样,也有些不好意思,忙点了点头,又道:“女儿没怕。”

    “阿娘当然知道,咱们知知是最棒的。”安阳长公主也笑了,不管心里是如何想的,也顺着女儿的意思附和着。

    又过了片刻,安阳长公主叫了人打水进来,母女二人净了面,重新上了妆粉,遮住了略显红肿的眼眶,她拿手指轻点了点女儿的额头,笑道:“过会儿你阿嫂要过来陪我吃饭,要是看到你这幅小哭包的样子,指不定怎么笑话你呢。”

    秦见微此时已经缓过来了,闻言也不恼,笑嘻嘻的挽住阿娘的胳膊不说话。

    ……

    待到儿媳过来,安阳长公主与儿媳和女儿一块儿用了晚膳,秦见微虽然之前用过了,但用的不多,也就陪阿娘又用了一点。

    因为安阳长公主没有露出什么异常,秦见微自然也就觉得没什么大事了,接下来只要他们一家人携起手来,全力应对来自临安的阴谋诡计就是了。

    却万万没想到,次日,安阳长公主便让人收拾了东西,带走了自己惯常用的下人们,搬到了丰台山上的道观中去了。

    当第二天秦见微听到这件事的时候,整个人都傻了,抓着素衿又问了一遍以求确认:“你没听错?我阿娘已经搬走了?”

    素衿也觉得不可思议,一家主母就这样搬去了道观之中,面临自家郡主难以置信的眼神,艰难的点了点头,“是,奴婢的姐妹是殿下院中的丫鬟,今日早晨来同奴婢道别……”

    秦见微听到这里,听都没听完便直接起身出了门,快的跟一阵风似的。

    素衿赶忙让盈袖和彩袂跟上。

    然而,等秦见微走到正院的时候,见到的就是相比往日,看似虽然没什么变化,实际上却已经清冷了许多的院子。

    阿娘平日里管用的人,都已经带走了,只留下那几个伺候阿爹的,还有些不重要的三等丫鬟和洒扫下人们。

    她慢慢走到正院的树下,伸手扶着树干,眼神松怔,视线不知该聚焦在哪里。

    她忽然感到浑身疲惫,盛夏这般炎热的天气,她却浑身发冷,头昏眼花。

    她似乎听见身后有丫鬟在叫她郡主的声音,可她觉得这声音飘忽得紧,听不真切。

    下一瞬,便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

    秦见微不知自己昏了多久,总之待到她迷迷糊糊睁开眼的时候,自己已经回到了绿芜院的寝房的床上,青纱帐笼罩着床榻,旁边有轻微的风传来,不用转头,她也知道是轻裾或者素衿在旁边替她打扇,她睁开眼,却没有动,也没有开口。

    就定定地望着青纱帐的帐顶,像是要在上面看出朵花来。

    脑海里却反反复复地回放着前一天阿娘在她面前垂泪的模样。

    阿娘她……

    很痛苦吧。

    其实她一直都知道,阿爹与皇帝舅舅之间的矛盾,不是单纯人与人之间的矛盾,他们之间,错综复杂,甚至以来,她也多少猜得到阿爹究竟想做什么,或许不让皇帝舅舅继续做皇帝,只是其中最无关紧要的一步而已。

    看吧,就连自己都懂得这个道理,阿娘与阿爹朝夕相处,又怎么会不懂。

    就是因为如此,她才会更加倍感煎熬吧。

    她是大魏的长公主,大魏也是她的责任,就连这个长公主的尊荣,也是大魏给她的。

    正想着,塌边忽然传来一道沉稳的男声:“知知,醒了吗?”

    是阿爹。

    秦见微偏了偏头,在枕头上蹭掉了不知什么时候悄然落下的泪水,才闷闷地开口应道:“阿爹,我醒了。”

    不开口不知道,一开口,她才发觉自己的嗓子干哑的要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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