湛净神色一凛,问方柚。
“方柚,你的意思,夏姑娘的病,是因为被骆文清的夫人宋月茹下了桃花降?”
方柚点头,“如今听完事情因由,恐怕的确如此。下桃花降,都是因为爱而不得。况且桃花降需要载体加强妖气,那桃花灯笼便是加强妖气之物。整件事,恐怕是因为骆文清要娶夏若璃为侧室,引其妻子宋月茹嫉妒,于是宋月茹便找来法师给夏若璃施下桃花降,要让夏若璃全身溃烂而死。”
“……”
听到全身溃烂而死这几个字,各人都寂静下来,气氛一时诡异。
想起皮肤日渐出满红疹的夏若璃,冬雪便惊悚得直发抖,她捉住方柚问。
“方……方姑娘,你自然找到了我家小姐的生病原因,那你应该有办法解开桃花降的,对吧?是不是将那个桃花灯笼拿下来,就可以解开桃花降了?”
“……”
方柚长叹一声,“这事情哪有如此容易?!那桃花灯笼若能早早发现,并取下来,再将院子外的那几棵桃树砍去,或者还能延缓一下夏姑娘的病情。可如今,桃花降已施大半个月,夏姑娘早就并入骨髓……你就算将灯笼马上摘下来,也是于事无补。”
湛净俊容绷紧,猛地站了起来。
“你的意思是,夏姑娘她已……方柚,我不可以让夏姑娘死,你再帮忙想想是否有其他办法?”
方柚眼底布满歉意。
“我……我就是个半吊子,只是从一些过往的书籍和事例中,想到夏姑娘应该是中了桃花降,但对于降头之类的妖术,我真的不懂。不过……”
“不过什么?”
她又认真想想后再道,“我看过古书有记载过,凡是要对别人下桃花降,都要使用施降者的鲜血来作法,而此桃花降要解开,也只有施降者才能办到。”
湛净一点即通,他马上道。
“那就是说,若此桃花降,真是骆文清妻子宋月茹找法师施下的降咒,那就只有宋月茹能解?是这个意思吗?”
方柚认真地想想,点头。
“是的!应该是这样!”
如此分析,众人便开始理清头绪找到应由,解铃还须系铃人,必须要找骆文清和宋月茹。
冬雪毕竟与方柚不熟悉,也知道方柚与此事无关,她只能去再求湛净。
“湛净师父,你能不能再帮帮小姐?既然骆公子在唐州,唐州离这里大概有一个多时辰的路程,你明日能否与我一起,一同去找骆公子,跟骆公子说清利弊,让骆公子劝他妻子为夏姑娘解降?湛净师父,小姐素来很少朋友,如今我能想到,能帮上忙并且肯帮忙的,便只有你了。”
“……”
湛净眼底闪过复杂,面有难色。
“我……我明日刚好无凉寺有一场法事需要参与主持。”
冬雪顿时绝望,眼泪直流。
“湛净师父,难道连你也不肯帮小姐吗?难道你就眼睁睁看她这样全身溃烂而死?”
湛净沉思了片刻,缓缓摇头,“我最担心的,是我去了,也未必有用。”
方柚还是第一次看到湛净有如此为难的神色。
她也是明白其中原由,湛净毕竟是一个和尚,要他去请大夫尚且可以。但让一个和尚带着一个丫鬟,去找当今状元爷说情,为一个青楼花魁解桃花降,那画面就太玄幻了。
况且湛净长得如此俊俏,万一骆文清心存污秽,怀疑湛净与夏若璃有私情,惹他嫉妒,那事情完全就可能弄巧成拙。
毕竟,这也挺顺利成章的,刚才方柚也对湛净与夏若璃的关系有所怀疑。
方柚心想,此事虽与她没有直接关系,但看在夏若璃的悲惨身世以及湛净的面子上,她若有能帮忙的地方,她还是可以帮一次的。
“要不……我去吧?”方柚道。
湛净一下便摇头,“方柚,你不必如此。此事根本与你无关,今日你肯来,我已是万分感谢。”
方柚道,“可这事关乎到夏姑娘的生死,还是必须有人走一趟的,湛净师父你是和尚,多有不便,不如让我与冬雪两个女子去,更让骆文清容易接收。这样吧,这次,我就当是看风水算卦的副业,收银两的。夏姑娘付我二十两白银,我就为她去唐州一趟。劝说,我可以努力去劝说,但事情成不成,却说不定。”
冬雪听下去也觉得有理,况且,她如今对方柚的能力也有几分信服。
“我家小姐还是有些积蓄的,你既然愿意为她跑一趟,那付你银两便是。”冬雪道。
“好。那明日我们便一早出发,预留多一些时间,万一说服不了骆文清,我们还要去会一会那位状元夫人宋月茹。”
冬雪连声应是。
方柚又交代她,赶紧回去将院子的桃花树砍掉,将桃花灯笼拿下来,冬雪不敢怠慢,谢过众人后,匆匆便离去。
冬雪走后,就只留下湛净与方柚两人。
湛净道,“方柚,此事复杂,又牵连到新科状元和势力庞大的宋家,你本不应插足进来,如今反悔,依然来得及。”
方柚却摇头。
“这件事,也不单单为了夏若璃。我更想看看,在幕后为宋月茹下桃花降害人的那位法师究竟是谁。可恶!前有用恶灵凶宅害周染的若山道长,如今又来一个害人的桃花降,这最近怎么如此多妖邪法术?!”
湛净叹息,“方柚,那是你不太清楚齐宣国的状况。如今皇帝深信玄学之道,宠信国师,令全国蔓延着迷信风水命理的风气,这早不是一日半日之事。而其中当然会有懂玄学法术的不轨之徒,为钱财私欲加以谋害他人。”
“问题竟如此严重!?”
“方柚,你毕竟长居山上,与世无争,这些事情,劝你不要多管,不然自找麻烦。”
“……”
方柚想了想,也是有理的。
毕竟她也不是圣母,当然不能什么都管。
“恩。明天我就替夏姑娘去一趟,不知是成是败,只能尽力而为。”
“好。你就只有这一趟。若无功而返,你亦不用再管此事。我会另想他法。”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