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他一句话,噎得容羽衣再也说不出话来。
是她管得太多了吗?
连月身体好好的,不用早夭,不用病病歪歪,她应该替他感到高兴才是呀!
更何况,连月说的没错,身在皇家,若不想被碾压,就得学会伪装自己,保护自己!
每个人都有自己不可言说的秘密。
他有!
她也有!
她不应该过分追问,更不应该为此和他赌气!
重活一世,她要珍惜每一个对她好的人!
早饭后,容羽衣开始教红烛调息运气的心法和一些诀窍。
连月则自己屋里补觉去了。
他昨日下午得到铁叶的禀报,得知铁颜那边出了些状况,他赶过去处理完之后,又担心她会牵挂自己,便星夜兼程的赶回了龙山学院。
一夜没合眼,真是困了!
这会儿一沾着枕头,便坠入了层层梦境。
梦里面,他一会儿是个无助的孩子,在密林里面急急行走,冷汗淋漓,惶恐万分,却像是入了迷宫一般,怎么都走不出去。
一忽儿,他又成了手执利剑的嗜血恶魔,手起剑落,人头一颗颗滚落在地,鲜血溅满了他的衣衫。
一忽儿,他又变成了一具白骨,森然躺在那口玄玉棺里。
恐惧入了他的骨髓。
冷汗湿了他的衣裳。
恍惚间,他看到她穿过层层迷雾,往这边走了过来。
他看到她在笑,手里还拿着他小时候最喜欢吃的白兔糖人儿。
就在她离他越来越近的时候,一支燃烧的羽箭突然射中了她。
噗——!
她化作一团火焰,不等他触碰,便化作灰烬,散开了去。
他心下大恸,嘶声唤道:“羽衣!”
猛地坐起,才发现不过是一场噩梦!
哑奴从门外走了进来,比划手势,问他怎么了?
他闷闷的摆了摆手:“我没事,她怎么样了?”
哑奴又是一阵比划。
他苦笑道:“一直在教红烛?”
哑奴点了点头。
他自嘲的笑了笑:“她对那个丫头,比对我还上心!!”
容羽衣这一天都和红烛呆在一起。
红烛练习她传授的心法,她就在旁边背诵古长老交给她的那两本书。
昨日看着还很是拗口的那些术语和符诀,今日看来就顺口多了。
她记忆力本来就很好,读上两遍,自然就记住了。
入夜。
她刚刚起身伸了个懒腰,便听见院子外面传来桃夭的声音:“羽衣,羽衣你给我出来!”
“来得还真快!”
容羽衣整理了一下衣裙,拿着避尘剑走了出去。
这才半日不见,桃夭身上那股子又妖又媚的劲儿不见了。
取而代之的,是无比的颓势和阴鸷。
“羽衣,你今日若不能把我身上的毒解了,我就跟你拼命!”
那两名仆役,肮脏又粗鄙,一完事儿她就把他们都杀了!
她决不允许再有下次!
所以,今夜必须把毒解了!
容羽衣淡淡道:“想要解毒,就跟我来吧!”
两人来到了距离学院很远的一处悬崖边。
桃夭气喘吁吁停下脚步:“你究竟要带我去哪里?”
容羽衣往深不见底的崖底看了一眼,嘲讽道:“你也有怕的时候?”
“前面就是学院禁地,任何人不能靠近!”
桃夭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口喘息着。
那场奇痒止住之后,她浑身的力气就像是被抽干了一般,腰酸腿软,走到这里,实在是再也走不动了。
最可怕的是,走路让她血液循环加快,体内那些虫子,那些蚂蚁,又开始蠢蠢欲动了。
她恨恨道:“羽衣,有什么话,咱们就在这里说吧,我实在走不动了!”
“桃夭!”
容羽衣凝望着脚下深渊,森冷道:“你当初折磨太子妃的时候,可有想过有一日会落在我的手里?”
“你究竟是太子妃什么人呀?”
“朋友!”
容羽衣淡淡回了一句之后,也找了块干净的石头坐了下来。
“桃夭,我就不跟你兜圈子了,只要你回答我两个问题并答应我一个条件,我便把解毒的法子告诉你!”
“你想问什么?”
“我想知道太子妃留下的那个孩子现在在哪里?”
“孩子?”
桃夭探究的目光盯着她,片刻后,笑道:“你对太子妃可真是忠心呀!”
“我忠不忠心,还不需要你来评判!”
容羽衣俯身,锐利的目光冷冷盯着她:“告诉我,那个孩子,在哪?”
“自然是在百里长风的手里呀!”
“你确定?”
“我当然确定了!”
桃夭仰头看了看苍茫的夜色,想起在太子妃备受宠爱的那段日子,不由得感慨道:“我还记得,那日他醉醺醺从外面回来,搂着我做那种事情一直到深夜,他说皇位争夺日渐激烈,朝中各股势力互相制衡也互相倾轧,他总觉得有人在暗处搅弄风云,恐怕有人会坐收渔人之利……,我陪他饮酒,说,只可惜我桃夭是个女儿家,不然的话,一定为他冲锋陷阵,争夺天下……,他听完很是感动,抱着我,说我是这个世上对她最好的人……,然后,我就无意中提到了太子妃……”
桃夭波光粼粼的眼眸望向容羽衣,挑眉道:“我说太子妃仗这有孩子撑腰,平日里嚣张跋扈,对我颐指气使百般羞辱,百里长风替我不平,拿着刀就去了太子妃居住的玉落院,手起刀落,剖开了太子妃的肚子!”
“……”
夜风太凉,容羽衣不自禁打了个寒战。
那么残忍血腥的事情,她不想听到桃夭用怀念的语气来提及。
“孩子呢?”她声音沙哑:“你说那孩子还活着!”
“是还活着呀!”
桃夭继续回忆道:“百里长风原本是准备掐死那孩子的,可旁边有一个姓崔的嬷嬷说,这是百里长风的第一个孩子,如果死在他的手里,恐怕会有损福德,对后面的子嗣不利……,百里长风便把那孩子留了下来!”
容羽衣忍着心口剧痛,沉声问:“孩子现在何处?”
桃夭挠了挠发痒的脖子:“应该还在太子府吧!我离开的前一晚,还听见那孩子彻夜啼哭……,你是不知道,那孩子也不知道是不是中了什么邪祟,每天晚上哭得那叫一个撕心裂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