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琬音一路晃晃悠悠朝相府走去,待确认身后再无暗卫跟随以后立马转了个方向,朝南狂奔而去,哪有半点身心受创的样子。
得再快点,鸿影拿了解药也不比她熟识药性。
如是想着,也受了这一信念的驱使,只一盏茶的功夫,林琬音便赶到了一处院落之中。四方院,青石板铺路,赫然是当日奚云盛救下她的那处别院。
屋内灯影幢幢,不闻人交语之声,林琬音推门而入,果不其然见到了依然躺在床上不省人事的绿萼。
“她怎么样了?”
“一个时辰前服了药,还没有转醒的迹象。”鸿影起身,立在一旁。
林琬音伸手搭上绿萼的手腕,另一只手轻轻翻起她的眼皮,凑过去仔细观察了半晌。
“脉息极度微弱,瞳孔对光有反应但收缩极为缓慢,是中度昏迷。我的药箱呢?”
鸿影将备好的药箱递给林琬音,看她从里面摸出了一个他从没见过的小瓶子,宛如水晶一般剔透,里头还有什么东西随之晃动着。
感受到身后人好奇的目光,林琬音略微迟疑了一下,随后利落地掰开手上的安瓶,全数吸进了注射器中。
“你可以站在这里,但无论看到什么只当是自己失忆了。”
少女不带一丝感情的声音传来,鸿影只觉喉头紧了紧。不只是紧张,更多的是好奇。
林琬音不再管他,低头卷起绿萼的袖子,仔细消毒过后便对准胳膊,将注射器扎了下去。
“拿着,别伤到自己。”
鸿影从林琬音手上接过针管,冰凉的触感令他不由得多看了几眼。待他回过神来再度朝床上看去,登时惊得差点拿不住手中之物。
她,她她这是在做什么?
只见林琬音以一种极其不雅的姿势跪在床上,双手交叉放在绿萼胸前,不停向下按压,一会又直接嘴对嘴给绿萼吹气。
渡气之说,鸿影确有听过。只是他无论如何也没想到,会发生在两个女子身上,还是在他面前。
不知过了多久,只听绿萼猛咳了几声,骑在她身上的少女这才喘着不均匀的气爬下床来。经过鸿影身侧的时候,林琬音轻哼了一声,顺便翻了个白眼。
不就是做个CPR,至于跟见了鬼似的吗。古人就是麻烦,迂腐!
“她……如何了?”这次换鸿影发问了,尽管极力掩饰,声音中依然带着几分干涩。
“之前不太好,现在睡着呢。”林琬音灌了几口水,含糊说道。
鸿影朝床上一看,还真有几分睡意浮在绿萼脸上,比方才毫无生气的样子强了不是一星半点。
“三小姐,这……”
林琬音再度接过针管,看到鸿影欲言又止的样子不禁笑了笑:“刚才里面装的是一种急救药物,让它进入人血液里可以最大限度地恢复心跳。”
林琬音尽量用最普通的话语给鸿影解释什么叫急救和CPR,至于他能听懂多少,就全看造化了。
“所以刚才只吃解药是不够的?”鸿影提出了自己的疑问。
“是的,说到底龟息丸就是看个人在低氧情况下能维持多久。解药只能解除龟息丸的作用,救不了她的脏腑和人体机能。”
说到这林琬音也庆幸还好她来得及时,再晚一步绿萼就真的救不回来了。
“那接下来怎么办。”
“当然是在这儿守着,”林琬音头也没抬,断然道:“她刚从鬼门关走了一遭,什么时候真的醒了,才算是彻底安全了。”
鸿影默然,两个人一前一后,不约而同看向躺在床上的女子,各有各的神色。
“啪!”
随着一声清脆的响声,地上赫然散落了几处酒盏碎片。一只纤长洁白的手伸下,尽数将其捡起。
裴陆寒朝身前的锦衣男子招招手,示意他跟上。楚云莘放下手中的碎瓷片,往倒在榻上的奚云盛望了一眼,便转身出门了。
屋外凉风未减,阴郁黑夜下的土地湿软得不甚真切,仿若一脚踩在梦里。但侵进衣袍的寒风却时刻提醒着二人:现下正值暮春,亦是清明。
良久,楚云莘开口打破了这片寂静:“如霁有伤在身,实不宜饮如此多的酒。”声音清弥,带着一丝冷冽。
“他素日不爱饮酒,也就是这两日了。”裴陆寒轻叹一声,带着些许无奈:“由着他去吧。”
“那他的伤可有大碍?”
“无甚大碍,相府那丫头手脚利落,比我这个糟老头子强多了。”
楚云莘怔了怔,唇角渐渐挂上了一抹微笑:“如此,那定不能让她知道今夜之事。”
“陌儿对她倒是瞧得透彻。”裴陆寒看了他一眼,眼中精光一闪而过,眨眼入了无尽的黑夜。
楚云莘不语。只有他自己知道,所谓透彻,不过是看得透旁人。但对于那个机敏且又多变的三小姐,他实在是看不分明。
“走吧,该歇息了。”
“今日便叨扰师父了。”
师徒二人转身朝茅屋走去,黑暗中隐约传来的一点光明逐渐扩散、变大,直至最后笼罩在眼前。
床上的绿萼蓦地睁开眼,受阳光刺激又不住眯起了眼睛,对眼前的一切似是不敢置信。
“我还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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