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更半夜,三小姐来本王府上是打算做什么?”
楚云彻从侍卫闪开的缝隙间缓缓走了出来,面带不虞之色。一双眸子如同猎物的老鹰,紧盯着中央被团团围住的女子。
只见女子快速眨了几下眼,睁着晶亮如葡萄的眼睛朝池王浅浅一笑:“池王殿下这是什么话,琬音与高侧妃相识一场,自然是来送别故人。”
楚云彻冷笑:“需要本王提醒你,私闯王府是何后果吗?”
林琬音低头看了看身上的夜行衣,知道仅凭这个借口是脱不了身的,不免换上了一副更加骄矜的面孔。
“多谢殿下提醒。不过琬音也有一事不明:侧妃向来身体康健,并非长年积郁致病弱之人。不知替她看诊的大夫何在?确诊的依据又在哪里?”
“你在怀疑本王?”
“殿下多虑了,小女略通医术,只觉事发突然有些蹊跷,怕殿下被人蒙蔽而已。高侧妃乃王后娘娘亲封,殿下受骗便等于王后娘娘受了骗,是为欺上。”
楚云彻的脸色愈发阴沉,对面女子却恍若未觉,自顾往下说着。
“原本琬音是想来确认一下侧妃的真正死因,好让王后娘娘知道殿下并非有意隐瞒,没想到竟闹了这样的误会,倒是琬音思虑不周了。”
“本王何曾欺上!”楚云彻眸中似是酝起了一场风暴,誓要将这个以退为进的女子撕成碎片。
凭她三寸之舌,愣是让他当场处在了一个尴尬的境地:拿人,事情便张扬了出去;不拿人,更显得他刻意隐瞒,终会坐实欺瞒之罪。
死死盯着那张皓齿丹唇,楚云彻真想现在就把里面的那条舌头割下来,喂狗。
那条舌头忽然动了动:“既然误会已经解开,那现在可以验尸了吗,殿下?”
“三小姐虽通医术,到底不是仵作。本王侧妃死因为何自有专人调查,不劳烦三小姐。”
楚云彻寒着脸,几乎把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好吧,”林琬音略一沉吟,像是下了极大的决心:“既然殿下这么说,琬音也不便再坚持。”
池王就算再生气,也不会傻到亲手将把柄送到别人手上,被拒绝乃意料之中的事,她不过是假意试探罢了。
最难道办的是万一她走以后,池王想在绿萼身上动什么手脚的话………
“惜香与绿萼一见如故,情同姐妹,我替她再送绿萼一程。”
楚云彻在一旁冷眼看着,没说一句话。
“真是冷清。”林琬音缓缓睁开眼睛,其间满是悲悯:“常有人说最是无情帝王家,深宫院中,无一人可诉衷肠。到老了,也不过一人孤零零躺在那里。”
“琬音却不这么认为。没有至亲关系的姐妹尚且愿意倾囊相助,血脉相通的亲姐妹岂不更愿为了对方付出一切。敬重、回护,还有那股愿为对方排除万难的勇气。”
“你到底想说什么?”
林琬音转身,通透纯然的眼神落在楚云彻身上:“琬音想说,既然有人愿意亲手扫除旁人的障碍,那么那个人也必然会用同样的手段来回报她的维护。我说得对吗,池王殿下?”
看着林琬音的手忽然接近灵柩,楚云彻目如刀锋,凌厉地钉在那只葱白的小手上。
“来人!拿下!”
侍卫一拥而上,将林琬音死死禁锢在中间,动弹不得。只是所有人都忽略了,在她眼中一闪而过的狡黠的光芒。
只见楚云彻跟身边的人吩咐了什么,不一会儿就来了一伙人,带着钉子径直走到了灵柩跟前。
“你们想干什么?出嫁女子是要父母兄弟引钉的你们知不知道!放开我!楚云彻!你让他们停下!你们谁敢!”
伴随着一声声沉重的敲击声,林琬音开始挣扎,尖声叫嚷着想要阻止他们入殓。
楚云彻上前,面上看不出任何情绪:“她非正妃,且无父无兄,本王代为行事并无不妥。”
“有一句话你说对了,”他阴沉地盯着林琬音,寒声道:“本王绝对会保护她的安全。”
这个她,指的当然就是穆柔帝姬。
林琬音浑身一震,惨白着脸看向堂中的棺椁,泪水犹如堤决滚滚而下,口中呜咽难抑。如果不是知道绿萼没死,她都想给自己颁一个小金人。
演得越逼真,池王才越会相信她刚才真有宁为玉碎的决心。不然如何逼他为了保全穆柔帝姬,当场入钉封棺。
下人散去,棺木封死,林琬音一颗悬着的心这才放了下来,一下瘫软在地上。口中不断喃喃:“你会遭报应的……”
看到女子失魂落魄的样子,楚云彻冷哼一声,面带嫌恶:“送她入府的人是你自己,何必在本王面前惺惺作态!”
居然还用穆柔来威胁他,这个女人简直恶毒到了极点。
“本王告诉你,不论你耍什么花样,永远踏不进池王府的大门。快滚!”
林琬音闻言默然无语,缓缓起身朝院墙走去。三步一退,费了全身的力气才爬上墙边的歪脖子树。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池王和暗卫们怎么也想不到堂堂相府三小姐居然是用这样的方式避开重重巡逻进入池王府的。
只见墙头上的那团黑色人影,悠悠空中晃了几晃,便径直朝外倒去。
“咚!”
“……”
楚云彻头也不回,吩咐身边暗卫:“跟上她,有何异常回来禀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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