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冰殿, 客房之中。
饶是陆寒溪在来时的路上已经有过心理准备, 但在瞧见像是刚从冰里捞出的楚绫歌后,仍是心疼如刀割。
五脏六腑都仿佛被一只铁掌狠狠攥着,令人有些喘不上气。
没有任何言语, 陆寒溪连连出掌,灵力喷涌间,将所有门窗缝隙以冰霜封固,旋即, 便着手去脱对方的衣物。
两人早已有过床第之欢,除去束缚替对方清理身子, 陆寒溪已是没有了太大的羞赧。
况且, 以楚绫歌现在这幅凄惨的模样, 也着实很难令人生出那方面的心思。
在太清冰谷那会, 温佩儿虽说也是为其进行过灵力温养, 但毕竟时间太短,加之前者也不敢随意触碰对方的身体, 故而, 对于伤口的处理, 很是粗浅。
当陆寒溪将其衣物剥光之后, 那些狰狞可怖的伤痕,便接二连三的映入眼帘。
玉手探出, 将其散乱在额角的凝霜发丝轻轻捊至一旁,而后俯下身,吻住了那无甚血色的冰冷唇瓣。
感应着吸引力的召唤, 原本盘踞在楚绫歌各处血肉的寒冰之力,忽然纷纷散逸而出。
一路不再大肆破坏,规规矩矩的朝着其喉唇那方涌去。
陆寒溪在吸取这些寒冰之力的时候,不可避免的就回想起了刚刚与楚绫歌相识那会。
那晚的场景,与此刻何其相似。
只不过,那个时候,自己是真的怒不可遏,想要杀了对方的心都有。
而现在么,陆寒溪只想将自己最美好的东西统统都给她,与她在一起,哪怕什么也不做,也是开心的。
当然,一般情况下,两人独处的时候,楚绫歌是不可能什么都不做的,她恨不得一直赖在对方身上不下来。
回忆起往事,陆寒溪渐渐加深了这个吻。
学着对方每次对自己所做的那样,辗转缠绵,细细而吮。
将寒冰之力尽数从对方体内清除之后,陆寒溪便开始以灵力修复那些伤损严重的血肉,忙忙碌碌了两个多时辰,才踏出客房。
伸手揉了揉有些疲惫的眉心,正欲去寻喻兰来问话,一抬眸,却发现对方已经在不远之处鬼鬼祟祟的候着了。
要说喻兰,真不愧是伺候陆寒溪多年的贴心小棉袄。
在陆夫人跟前蒙混过关之后,她立即便马不停蹄的赶了过来。
瞧着被冰雪封得严严实实的门窗,喻兰顿时心领神会,将所有好奇张望的侍女都赶离了客房区域,还特意吩咐众人不许靠近。
这接二连三发生的奇怪之事,早已将侍女们心中的好奇心都快勾烂了。
有人闯殿也就罢了,关键是自家小姐的异常反应,简直超出了所有人的理解范畴。
此刻好不容易逮着机会,侍女们赶紧将喻兰拉至一旁,七嘴八舌的开始发问。
“喻兰姐,客房里躺着的那位,是谁啊?”
“受伤应该送往宝药阁,跑来咱玄冰殿做什么?”
“小姐现在是要亲自为那人疗伤的意思么?与那人一同前来的女子要怎么安排?”
“......”
侍女们的问题,如连珠炮般的轰射而来,闹得喻兰脑仁也有些隐隐作疼,却又什么也不能说。
以眼神压下众女的叽叽喳喳之后,她才压低声音开了口:“你们也都老大不小了,说话做事多过过脑子,都记住了,楚绫歌是小姐的朋友,别一轮值就什么也不记得。”
“这日后啊,但凡是楚绫歌来殿上,直接放人进来,多做事少说话,今日若不是我出来得及时,你们可就摊上事了,我跟你们讲!”
一众侍女见她说得严肃,也不敢再嬉皮笑脸的缠着问八卦,乖乖巧巧的各自回岗做事去了。
“喻兰。”
听着自家小姐传唤,喻兰赶忙掠身上前,不待对方相问,便将先前陆夫人与自己的对话描述了一遍。
陆寒溪听罢,并没有太大的反应,只是淡然的回了一句‘我知道了’。
喻兰眼神闪动,望着对方再度小声道:“还有件事,送楚绫歌过来的,是个....嗯,娇俏的姑娘。”
话音刚落,陆寒溪原本透着疲累的眸光,顿时就清亮了几分,面上也不复先前那般清淡。
略作思忖,而后轻启红唇道:“绫歌昏迷未醒,她是怎么将人给弄进殿来的?还有,她现在在哪儿?”
听罢自家小姐的话语,喻兰心中顿时涌上一丝不太妙的感觉。
吃醋了吗?一定是吃醋了吧!
心里想归想,面上偏偏又不敢表现出来,只认真回答:“是背进来的,那个姑娘我让人送去客堂了。”
陆寒溪螓首轻点,吩咐喻兰亲自跑一趟宝药阁,选些生肌凝髓的药膏。
说罢,便在后者满眼探究的注视下,转身朝着客堂行去。
虽然自家小姐明明什么也没说,但喻兰仍是感应到一股莫名的凉意,暗自替那客堂里的姑娘捏了把冷汗。
原以为如陆寒溪那般清冷如冰山似的性子,怎么也不可能与吃醋这种事联系在一起。
但现在看来,女人在面对感情问题之时,某些东西其实都是一样的。
客堂之中,温佩儿一脸焦急的踱来踱去,摆放于木桌上的清茶,一口也没有动过。
她想知道楚绫歌现在的情况,想知道对方在那冰湖之底发生了什么,想知道刚才那个女子,有没有及时且用心的替对方治疗。
但此处是玄冰殿,无论温佩儿如何着急,也需要严守这里的规矩。
房门之外守着两名持剑侍女,既不出声交谈,也没有多余的动作,但只要温佩儿想要朝门外走,就会立即被两人挡回去。
正焦急间,门外忽然有着脚步声传来。
声音轻盈而细微,仅凭这一点,温佩儿便能推断出来者必是个温婉恬静的女子。
“小姐!”
持剑侍女屈膝行礼,而后便目不斜视的继续着守卫之职。
温佩儿又是着急又是紧张,脑子还很乱。
玄冰殿是谁人的住所,她很清楚。
能令侍女们行礼称其为小姐的,除了传说中宗门第一美人陆寒溪以外,不可能再有别人。
“难道绫歌来这里要找的人,便是她吗?也不对啊,听说陆寒溪性子极是清冷,绫歌进到内院还不到半年,怎么会与她相熟?”
正胡思乱想着,一道高挑而纤细的身影已是踏入房内,出现在温佩儿的眼眸注视之中。
那是一名有着倾城之姿的年轻女子,巴掌般大小的如玉脸颊,精致得无可挑剔,眉目如画,唇若含朱,整个人就仿佛钟天地灵气而生。
比起这绝美皮相更加吸引人的,是她那空灵澄澈的气质,如青莲一般清艳脱俗,优雅而又矜贵。
温佩儿杏眼圆睁,即便是她没有亲眼见过陆寒溪,但在此时此刻,她却十分笃定,那正朝着自己款款而来的,就是此间主人,那个传说中的冰美人。
“陆....陆师姐。”温佩儿也不知道自己在紧张什么,连声音也有些磕巴。
陆寒溪抬眸,瞧着对方眼角处浅浅的泪痕,不动声色的将温佩儿细细打量了一番。
玉手轻抬,示意她坐下说话,守在门口的侍女适时的进入室内,替两人换上了新茶。
温佩儿担心楚绫歌的伤势,根本没有心思坐下喝茶,但询问的话语到了嘴边,却又没能大大方方的说出来。
眼前之人给她带来的无形压迫感,实在是太大了!
温佩儿自己也说不上来是为什么,明明陆寒溪自进门之后一直都是以礼相待,但她仍是感应到一股莫名的压力,令她不敢去忤逆对方的意思。
浑身不对劲的坐入椅中,见陆寒溪没有开口说话,只优雅的小口品茶,她也只好端起桌上茶盏,朝着檀口送去。
唇角刚碰到杯沿,清婉悦耳的声音便自身旁传了过来:“绫歌怎么受的伤?”
终于听到有关于楚绫歌的话题,温佩儿更是没了心情喝茶。
双手捧着茶盏,移到自己腿上固定好,而后开始快速思考。
暗泉帝纹晶一事,牵扯到麻衣阁老的旧疾,温佩儿是不敢出声如实相告的。
略作思忖,才谨慎的开了口:“我与绫歌去往太清冰谷执行一项任务,她是在一处冰湖之下受的伤,醒来之后,让我送她来这里,就晕厥了过去。”
说完之后,良久都没有听到陆寒溪的回话。
温佩儿只是感觉,在自己话音落下之后,周围的温度好像变得低了许多。
楚绫歌去往太清冰谷收集暗泉幽那事,陆寒溪早已知晓,对于温佩儿口中那含糊其辞的‘执行任务’,她也没有继续追问的兴趣。
而让她特别在意的是,温佩儿对于楚绫歌那颇为亲昵的称呼,以及在提及后者之时,那掩藏不住的关心和爱慕。
就在温佩儿以为陆寒溪不会再开口之时,却又再度听到了对方的声音。
“绫歌自有我来照顾,你请回吧。”
温佩儿有些消化不了对方的意思,这是....在赶自己走吗?
陆寒溪美眸微抬,将对方满脸疑惑的神色收入眼底,见她没有要起身离开的意思,又启唇道:“谢谢你,将绫歌给我送了回来。”
说罢,也不再去理会温佩儿那渐渐精彩起来的复杂神色,径直起身,莲步轻移间,已是走出了门外。
温佩儿自然也被侍女们礼貌的请出了殿门,走在回宿房的路上,她一直都有些恍恍惚惚的。
陆寒溪那耐人寻味的态度,以后她离开时所说的最后那句话,无不在向自己表达着一个意思。
楚绫歌是她陆寒溪的。
温佩儿读懂了这个意思,却怎么也不敢相信。
这个信息来得太过突然,让她有些难以消化,而更多的,是深深的失落与打击。
与玄阳宗第一美人相争,根本就是匪夷所思而又毫无胜算的事啊!自己与对方,完全就不在同一个量级上啊!
作者有话要说:小红朵、营养液什么的,靠你们了!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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