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清冰谷, 厚重的冰层之上, 楚绫歌奄奄一息的躺着,浑身散发着白雾一般的冷冽寒气。
温佩儿奔至其身边之时,瞧见的就是如此凄惨的一幕。
对方原本红润俊俏的脸颊, 此时已变作苍白一片,唇角以及下巴沾着血,殷红而又刺目,随着楚绫歌每一次浅浅的呼吸, 身体都会不受控制的抽搐。
晶莹的泪珠滚落而下,砸在楚绫歌僵硬的面颊之上, 激得白雾氤氲升腾。
瞧着楚绫歌身体各处不断浸出的血液, 温佩儿根本不敢乱动, 更别提是将她从这里搬运出谷。
温佩儿此刻可谓是心乱如麻, 一边落泪, 一边摧动着灵力,将周围源源不断涌来的寒气彻底隔绝。
丝丝缕缕的柔和灵力, 缓缓灌注至楚绫歌身体, 替她驱逐着侵袭入体的寒气, 再同时修复一些破损最为严重的伤处。
灵力的输入持续了大约一柱香的工夫, 楚绫歌僵直的身体才终于有所软化。
睫毛微微颤抖,透过眼帘的缝隙, 瞧见了泪流满面的温佩儿。
眼前女子樱红的双唇一张一合,好像是在说话,但楚绫歌双耳却又听不到任何声音, 脑子里一片嗡鸣。
见着楚绫歌醒来,温佩儿泪水更是如不要钱似的往外掉。
“带我去....玄冰殿。”
唇间艰难的挤出一句话后,楚绫歌便又没了动静,这一次,她是彻彻底底的晕厥了过去。
所有内院弟子,都不会对玄冰殿这三个字陌生。
虽然绝大部分人都从来未曾踏足于斯,但这并不妨碍那个地方在众人心中的地位。
抛开玄阳宗第一美人这个名头不提,陆寒溪可是下任宗主的接棒者,她所住的地所,早已笼罩上了一层尊贵与权威。
温佩儿虽然不知道为何楚绫歌会让自己带她去玄冰殿,但她在第一时间便选择了执行。
将楚绫歌先前脱下的外袍裹于其身体之上,而后摧动灵力将她背伏而起,直直朝着出谷的方向奔掠。
玄冰殿与太清冰谷离得不算太远,在温佩儿的全力奔行之下,没过一会儿,两人便来到殿门之外。
守卫殿门的是四名持剑侍女,瞧着一名陌生女子背着人就欲朝殿内冲,顿时纷纷拔剑出鞘,剑尖直指温佩儿,将她阻于殿外。
“来者何人?为何擅闯玄冰殿!”
听着侍女的质问,温佩儿却是有些应答不上,只能硬着头皮报出自己与楚绫歌的名字,希望对方能够认得背上那人。
不料,在听罢她的回答之后,先前出声那侍女又再度冷声道:“你们究竟作何来此?不说实话,我这便去通知执法巡卫前来抓人!”
温佩儿有些骑虎难下,这个时候,即便是她想退,估计也会被那四名侍女拦下。
毕竟,就连她自己也觉得,自己的行为举止真的很可疑啊!
轻轻咬了咬樱唇,温佩儿也顾不上其他,快速道出一声‘得罪了’之后,便将灵力突然爆发而出,开始闯殿。
猝不及防之下,四名侍女皆是被她灵力震得倒退两步,虽然时间很短,但却足以令得温佩儿掠入殿中。
侍女们也是有些懵,宗门之内违背规矩的弟子不少,但敢跑来硬闯玄冰殿的,还是头一回听说。
活着不好吗?为何要来作死!
果然不出侍女们所料,她们刚刚追着前者掠入殿中,那两人就被包围了,领头之人,正是喻兰。
喻兰并没有立即动手,奇奇怪怪的将两人打量一番,而后才出声道:“你们把这里当作什么地方了?寒溪小姐的住所,岂能随意进出!”
喻兰并没有将楚绫歌认出来,也在常理之中。
此时此刻的楚绫歌,发丝散乱,其上挂满了冰霜,连面颊也遮挡了去,鲜血自袍角浸出,星星点点的沾了一地。
如果喻兰要是能够一眼认出,那才真是见了鬼。
温佩儿也没了辙,只能哭求着道:“楚绫歌受了重伤,你们有没有人可以救救她?”
此话一出,喻兰顿时就变了面色。
今日在殿外守卫的侍女是随夫人一同回来的新人,没有听过楚绫歌的名字很正常,但对于喻兰来讲,‘楚绫歌’这三个字却是如雷灌耳。
只要那人一来玄冰殿,喻兰心里就很是发愁,她在情感方面再是不开窍,也知道那人与自家小姐有着什么样的关系。
此刻一听温佩儿所言,喻兰顿时大为骇然。
快步走上前去,将遮挡于楚绫歌面颊处的凝霜发丝拉开,瞧着对方那一幅要死不活的模样,心中就像是被人塞进了一方战鼓,擂得令人心慌。
“把她交给我!”
喻兰也算是经验丰富的管家,略作思忖就想好了对策,自家小姐此刻正与夫人品茗论道,直接带着楚绫歌过去是极为不妥的。
最好的法子,便是先将其安顿在客房,喂下两颗固本凝血的丹药,再去将小姐悄悄请过来。
否则的话,若是被夫人看出了什么端倪,那才真是大事不妙。
听见喻兰的声音,温佩儿便知此人定是与楚绫歌相识,心中松了一口气,却也不太放心就这样将后者交给对方。
“我....我可以参与疗伤么?”温佩儿望着喻兰道。
喻兰柳眉一竖,瞅着温佩儿那水汪汪的眸子,直接伸手便将楚绫歌从其背上抓了下来。
“辛苦你送她过来,先随侍女们去休息吧,待会再过来问你话。”
扔下这么一句之后,喻兰便将楚绫歌拎去了客房,感受着从其身体之中透出的阵阵寒气,心中也是好奇得紧。
“怎么弄成的这样?啧啧啧,待会小姐瞧见定是要心疼了。不过,刚刚那个女的是谁?想挖我家小姐的墙角么?胆子真够肥的啊!”
......
当喻兰端着一盘灵果现身的时候,陆寒溪正与其母蒋芸对弈。
蒋芸一边跟自己女儿数落着自己夫君,一边执着棋子不住的在棋盘之上来回比划,眼神灵动,笑声娇脆,完全看不出是生过两个女儿的母亲。
与她一比较,陆寒溪便愈发显得沉稳持重。
“哎,等等,我放错位置了!”
瞧着自己母亲又一次的想要悔棋,陆寒溪也是有些无奈,抬掌轻轻将棋盘挪至一旁,认认真真的道:“娘,落子无悔。”
蒋芸满眼心疼的瞧着对方将自己的棋子收走,嘟哝着道:“自家人干嘛这么较真嘛!女孩子还是要娇气一些才更可爱!”
陆寒溪黛眉微挑,觉得自己有些跟不上自己娘亲的思维,自己不许她悔棋,跟女孩子娇不娇气的有什么关系?
蒋芸还欲再说,余光忽然就瞟见了喻兰,连忙将手中的棋子丢回棋盒,招手让她快些过来。
对于陆夫人的做派,喻兰早已是见怪不怪了,当即替两人将棋盘移开,换上果盘与热茶。
正想着要怎么将楚绫歌的消息悄悄朝自家小姐说,蒋芸就率先开了口。
“小兰儿,你怎么一幅作贼心虚的神色?不会是偷偷将我最喜欢吃的灵果给藏起来了吧?”
听着陆夫人的调侃,喻兰知道她已是看出自己有话想说,别看她成天玩闹,那双眼睛,可亮着呢!
在心里组织了一番语言,喻兰这才尽量以平静如常的声音道:“我哪敢藏夫人你的东西呀,是小姐的朋友来了,好像是有急事。”
蒋芸一听,立即就来了精神,神采奕奕的道:“哦?溪儿的朋友?我认识的吗?”
见陆寒溪也好奇的望向自己,喻兰这才又继续道:“是刚晋入内院的师妹,夫人自然是不认识的。”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陆寒溪哪还会猜不到是楚绫歌来了。
心里顿时便生出一丝紧张,但面上仍是淡然如常的道:“是楚师妹么?她有没有说来找我是干什么。”
听着是自己不曾见过的弟子,蒋芸也来了兴致,连声催着喻兰直接将人给带到这来。
自己女儿这么些年,拢共也就那两三个朋友,这新晋弟子能找到玄冰殿来,她自然是要好好看看的。
这可让喻兰犯了难,楚绫歌现在半死不活的躺在客房里,哪能带来见面啊!
“其实是这样的,楚师妹她....受了点伤,所以....”
话还未说完,陆寒溪已是自椅间站了起来,美眸之中带着急色,盯着喻兰道:“她在哪?”
“就在离储药室最近的那间客房中。”喻兰也有些着急,自己小姐这般反应,不引起陆夫人的注意才怪。
“娘,我过去看看。”
扔下这么一句之后,陆寒溪便已急步而出,直朝客房而去。
先前喻兰虽然没有说太多,但她已是猜出楚绫歌估计受伤不轻,仅凭将其安置在储药室近旁,就有些耐人寻味。
蒋芸眨巴眨巴眼睛,望着自己女儿消失的方向,心中充满了疑惑。
将脑袋扭向喻兰那方,蒋芸满脸好奇的开口问道:“小兰儿,你们口中的那个楚师妹,是个什么来头?快跟我说说!”
听着陆夫人这番问话,喻兰顿时一个头变作两个大,心中腹诽道:“她就是你心心念念的女婿!女的女婿!”
当然,这种话她却是打死也不敢往外说的,清了清嗓,而后道:“楚师妹天赋优异,长得也好看。”
蒋芸:“然后呢?”
喻兰:“然后?就没有了啊,我其实什么也不知道!”
蒋芸:“......”
作者有话要说:陆寒溪:“她是怎么来的?”
喻兰:“那是一名漂亮的双眸含泪的年轻女子,当时,我听见大殿有着打斗声传来,于是....”
陆寒溪:“说重点。”
喻兰:“有人想要挖你墙角。”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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