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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是什么人?”

    白玉郎皱眉。

    眼前这个男人年轻俊俏,眉眼含笑,是很得他姐姐青睐的那种年轻人。

    这让他的心里泛起一种恶心的感觉。

    他姐姐白引璋,从小就不是什么守妇道的贞静女子。不到十五岁,就顶撞父母,自己一个人离家上学,吃住都在学里,十天半月才回一趟家。

    那学里男女混同,在一间屋子里上课,女子宿舍和男子宿舍甚至就在一栋楼里,彼此只在走廊中间有一道铁栅栏作为分隔。

    即使只是想象,白玉郎就已经被这种荒唐淫/乱的景象气得说不出话来了。

    他姐姐在这种环境下生活了三年,结识了不少三教九流的男人女人,染上了浪□□子的恶**,把父母家教全都抛在一边了。

    后来父母去世,她成了白家家主,再也无人能管教她,于是愈加放肆,把父母生前给她订下的未婚夫都抛弃了,自己在家里豢养面首,还生下了父不详的孩子。

    毕竟有血缘亲情在,白玉郎不能说他不喜欢白珊珊这个孩子。

    但只要一想到她是自己姐姐轻浮浪荡的生活遗留下的铁证,他就恨不得这个孩子从来没有出生过。

    他同时更恨白引璋,你淫/乱就淫/乱了吧,为什么还要生下这个孽种,让世人都看白家的笑话?

    就算不为白家的名声着想,你为什么不替这个孩子想想?一生下来就被人指指点点,作为母亲的污点长大,她又怎么会开心,怎么会幸福?

    白千金还小的时候,他每次看见这个孩子,都有一种冲动,恨不得把她掐死摔死,以洗脱家族的污点。

    但白引璋从来没有让他和孩子独处过,于是冲动只能是冲动,不能付诸实践。

    等白千金渐渐长大,能言能语,已经是个“人”的模样,白玉郎就怎么都下不去手了。

    毕竟是他的外甥女……

    这么想着,他一边憎恨她,一边爱她,还要一边痛心疾首地看着她跟着她那淫/荡的母亲渐渐地学坏、堕落,痛心疾首,难以言说。

    想到白引璋的种种行径,再打量打量这个在她门外等待的年轻男人,白玉郎很难不多想。

    这是她的新面首么?

    他沉声道:“你是来做什么的?”

    那个年轻男子走到他身边,向他拱手:“在下谢棠,字睦之,请教兄台姓名?”

    白玉郎此时心头火涌,又将他当成了姐姐的面首,对他没有好气:“我的姓名,你不配知道。你来这里做什么?管白引璋要钱么?”

    他姐姐白引璋对面首比对弟弟大方多了,自己的弟弟爱答不理,给面首花钱倒是大手大脚。

    她也不太约束这些面首,基本上能做到有求必应。

    白玉郎是个顶天立地的男儿,看不上这些像女人一般**求荣的无耻之人。

    谢棠惊讶地笑了:“兄台,你怎么知道我是来做什么的?”

    他还真的是来向白引璋要钱的。

    虽然在学校里成绩名列前茅,但他毕竟第一次在一个项目里挑大梁。虽然这个项目只是修复一块汉魏时期的古碑,但花费的钱财却是他预想中的三四倍。

    在此之前,他从来不知道,原来这个世界上所有东西都是要用钱买的!

    从修复石碑的用料,到下属的衣食住行,和身在汴梁的老师沟通的电报,甚至连坐出租马车到城市里取一份订好的资料,都要额外支出一笔车马费!

    谢棠在这个花钱如流水的世界里,彻底迷茫了。

    他原本以为,自己已经像那些经验老道的前辈们一样,认真地和资助人的家庭成员打好关系,并且尽量往多里管她要钱了。

    在和白引璋说出那个数字之后,他甚至做好了被一口回绝的思想准备。

    前辈们说,和资助人谈判,要先漫天要价,等他们坐地还钱,讨价还价数十个回合,最后得到一个双方都满意的数字。

    谁知白引璋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直接答应了他的要价。

    谢棠本以为,白家主家大业大,根本不在乎这点小钱,所以答应得痛快。

    谁能想到,是他自己对实际情况估计不足,要的钱太少了。

    修复工程还没有正式开始,白引璋开给他的支票上的钱已经花得七七八八了。

    这几天他的下属和雇员们的工钱、衣食,都是他自己垫付的钱。

    这样下去是不行的。老师说过,做他们这一行的,最忌讳的是自掏腰包搞学术,那样的话多大的产业也不够花的。更何况谢棠家里并不是挥金如土的豪商巨贾,充其量只能算是个清贵人家。

    想要做一辈子的学术,还是应该多结识几个资助人,巧立名目,伸手管他们要钱。最好打一枪换一个地方,不要可着一只羊薅羊毛,容易给人家薅秃了。

    白引璋是整个中原学术界出了名的肥羊……不是,出了名的资助人。

    她完全符合了学者心中对完美资助人的想象。

    第一是有钱。这个没得说,找遍中原、新洲两个世界,再也找不到比白家主更有钱的人了。

    第二是没文化。不是说白家主目不识丁,而是她只读完了中学就回家继承家业,根本就没有进过大学的门,更没有跟随学术泰斗系统地学习过。

    在普通人眼里,读完中学已经算是文化人了,但在学术界,没读过大学就和白丁没什么区别。没有文化意味着她对绝大多数的学术研究知之甚少,只要你能用各种高大上的话术把她忽悠过去,她就会慷慨解囊。

    但有些时候,从她那里忽悠来大笔投资的学者也会疑惑,白引璋给他们这些钱,是真的被他们忽悠住了,还是只想用这些钱把他们的嘴堵上,让他们不要再来烦她了?

    第三就是爽快不拖沓。白家主财大气粗,说给多少钱就给多少钱,前脚答应注资后脚支票就签好了,绝不拖延时间,也绝不克扣钱款。

    最难能可贵的是,她从来不对学术研究指手画脚,而是放开了随便学者瞎搞。只有一个要求,在她投资下的研究如果得到了足以申请专利的成果,白家旗下的商行需要得到该专利同等条件下的优先授权。

    这样一只完美的肥羊,整个中原有名有姓的学者闲得没事都想来薅一把。

    谢棠这样一个初出茅庐的毛头小子,能出现在白家主的面前,一是多亏了他老师面子大,二是因为他家里人早年和白家主有些渊源。或者说,白家主早年和他家里人有些渊源。

    他的外祖父是白家主挚友的老师。

    那位挚友,就是如今的首相热门人选,司法台台长戚大人。

    谢棠的外祖父,就是如今将要致仕的现任首相,穆老大人。

    有这一层渊源在,再加上如今正是首相换届的关键时期,白引璋能在百忙之中抽出时间支持他的古碑文修复工作,也就不足为奇了。

    工作还没正式开始,就将资助人的钱全都花光了,谢棠心里一阵心虚。拍了电报回汴梁向老师请教该怎么办,得到了“不够再要”的指示之后,又连夜写了一份崭新的立项书——即业内戏称的“乞粮状”,惴惴不安地等在白家主的门外,想等她议完事后念给她听,再管她要些钱花。

    却没想到,白家主还在议事厅里没出来,就从外面进来一个气势汹汹的年轻人,抬腿就要闯进议事厅里。

    谢棠大惊,心想若论先来后到,我也应该排在前面,怎么你连队也不排,就这么硬闯进去了呢?

    于是出言阻止,想让对方和自己一起等待。

    却没想到对方一言道破了自己的来意。

    白玉郎眯了眯眼,心想,我还不知道你们这种人么?我见得多了!

    他冷哼一声:“你来做什么,原本也与我无关。我找她做什么你也管不着。让开。”

    谢棠开动脑筋,心想他发现我是来要钱的,这样怒火中烧,想必也是来要钱的,怕我先进去了,白家主把钱给了我,就不给他了。

    他在心里叹息,心想这位兄台,你将白家主看得太低了些!白家主的钱,别说只有一个我,就算是有一百个、一千个我,同时做一万个项目,也只能花去九牛一毛。你为什么着急呢?咱们和乐融融地,一起花她的钱不好么?

    于是道:“兄台,我知道你的来意了,咱们俩都是一样的。且放宽心,白家主心胸开阔,不只容得下一个我,还能同时容得下你,和更多的同道……”

    谢棠原本以为自己是在宽慰对方,没想到对方瞪大了一双眼睛:“你在说什么?”

    谢棠眨了眨眼:“我是说,你不必着急,白家主的钱我一个人是花不完的,咱们两个可以一起花……”

    白玉郎深吸了一口气,摘下自己手上的皮质骑装手套,狠狠地砸在对方的脸上:“你个仰食女人的小白脸,将我当成你这等人了!”

    白引璋听到议事厅外的喧哗动静,中止会议出门查看的时候,就看见自己那个阴魂不散的弟弟正按着穆老大人的宝贝外孙痛殴,边殴边骂:“不长眼睛的混账,叫你认识认识我!”

    白引璋眼前一黑:“住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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