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景行很快地就捕捉到黎星星脸上那难以言语的情绪,自己得出了结论,“所以,你送这个是因为……”
“什么羽毛?”黎星星明知故问,她尽量作出疑惑的表情,“我送的是试卷啊。”
说到这里,她也觉得难以圆谎,干干地说道:“其他的东西,也许是书店是赠品吧。”
“赠品?”何景行装模作样的想了一会儿,“是吧,上面还刻着书店的名字。”
“哦是吗?”黎星星不自觉也惊讶着,忽然反应过来,这也许是何景行在诈她,忙道:“也许是吧,我……我不知道。”
身边经过的同学越来越多,黎星星和何景行也专注着收拾自己的桌子,早读课间,组长走到旁边,对着组员喊道:“没交作业的快交作业啦,机不可失,失不再来。”
组长每回都要把收作业当成一件十分神圣地事情叫嚷,不过大家也都十分配合。他绕到何景行身边收他们的作业,忽然“咦”了一声。
“班长大大,你这个羽毛看的好眼熟。我看那个谁……也有同款来着。”他回头看了一眼黎星星。
黎星星原本只是趴着休息,听到这句,立马闭上了眼睛。
“同一家店吧?我不知道,别人送的。”何景行的语气里没什么起伏。
“哦……”
何景行其实什么都知道。
黎星星得出这个结论之后,其实还是有些慌张。
她暗自叹了口气,即使两厢情愿,心如明镜,却仍不可言说。
高三的时间紧张而充实,只能感受到朝起夕落,没有日期的概念。教室黑板上的倒计时仍旧是一天一天地做着递减。
距离高考倒计时30天。
经过了一模、二模、三模等各大联考的血洗之后,黎星星这颗已经可以在试卷面前巍然不动了,成绩出来之后,连情绪都来不及反应,就得面临下一场考试。
五月初时,经历过了几天艳阳高照的天气,以为夏天要提前到来了。猝不及防几场瓢泼冷雨,将气温一下拉到开春时节。
即使裹了两件外套,黎星星也觉得有些冷。她嗓子干干的,有些不好的预感,于是倒了一杯热水来。
像是脑海里被人放了一根针,只要头动一动,脑子里就翻江倒海,这时候还能听见心跳的声音。
一杯开水灌下去,她能感觉到温度一寸寸从身体中抽离。
还是很冷。
不仅冷,还累。
何景行正从座位上站起来,抻抻腰,回头却见黎星星像是萝卜蔫了一样栽在桌上,眉头一蹙,察觉不大对劲。
余微也有察觉,看着黎星星,忽然将手伸过来探了下黎星星的额头,又摸了摸自己的。
“烫。”余微面对着何景行,下了结论。
说完,何景行就立马跑出了教室。
不一会儿,班主任走进教室。
“还有一个月就高考了,这一生病还挺影响状态……”班主任老师看到她这个情况,也不禁皱了眉,“现在就写个假条吧,赶紧去打针,这样好的快一点。”
“老师,”黎星星说话的气息都有些弱,“我下午上完课再走……”
大家一齐看着她,想要劝,但都没有吭声,默认了。
战役的关键时刻,一点也不能松懈。
“老师,她是女孩子,晚上一个人去不好。我作为班长,有责任送她去。”
班主任又皱其眉来,思考了一会儿何景行的话,觉得还是有一些道理,就点头同意了。
学校门口不远的地方,有一家小的诊所,黎星星打算就近打个针,希望能尽快好起来。
“好不容易休息休息,你就别看书了,不差这一时!”
何景行一把抢过黎星星的背诵手册,一边还帮她看好手上的针头。
“我缺,我很缺时间。”黎星星说的很平静。
“你一直这么熬夜,高考完了,你也垮了。”
“年轻就是资本。”
何景行突然觉得黎星星是一个十分执拗的人,他叹了口气,从口袋中掏出一根棒棒糖。
“打针的时候嘴巴里面很苦的,吃吃糖会好点。”说完,他仍觉得不放心,补了一句,“放心吧,小剂量,不会变笨的。况且,人体每天都要有一定的摄糖量。”
确实有些苦,黎星星不禁撅起嘴巴来。
但是听他将后半句,她总觉得是为了哄她吃糖而瞎编的,心情就不是很畅快。
何景行干脆把外包装给她拆了,不吃不行,才能让她心安理得的接受好意。
“把书给我吧。”黎星星把糖塞入嘴巴里,“我离目标太远了。”
何景行心有不忍,犹豫片刻,还是将书递出。
谁知道,她没看两页,居然睡着了!
事后黎星星想起来这个犯困的夜晚,就觉得丢人,怎么能这么没出息!
原本还想再他面前好好装一次三好学生,怎么还没看两页,脑子就掉线了!
她上下眼皮不听打架,靠在椅子上,何景行不知道从哪里找了一张垫子让她能够好好靠着。
“想睡就睡吧,还有两瓶水要吊,我给你看着。”何景行很温和地说。
得了这句话,黎星星像是头脑中有指令一样,立马睡过去,脑袋歪在靠背上。
“没什么睡相。”何景行不自觉地勾唇,小心翼翼地拿开她手里的书,把旁边的一条毯子盖在她的身上。
想必打针是很容易睡着的,这小诊所垫子、毯子齐全的很。
何景行也有些疲乏,坐在黎星星的旁边,撑着头,看着她。
睡得很香甜,也很安静,还很……美。
白炽灯照在她的脸上,映得她的脸色雪白,肌肤上也没有什么青春的痕迹,干净,细腻。
她均匀地喘息着,嘴角还勾着惯常的笑意。
“连睡着了都这么开心。”何景行咕哝着一句,看着黎星星的刘海有些遮眼,忍不住起身,伸手替她拨了拨。
手指触到她额头的那一霎,身上像是受到了什么吸引,竟然将她的刘海拨正又拨乱,反复几次,好像怎么都不满意。
看着面前安静的人,他喉结滚了滚。
离她如此近,又如此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