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两个月过去,秋风萧瑟,冬季临近。
在大家共同的努力下,王家兵坊发展的有了些规模。
第一批订单提前便交了货,第二批订单也已拿到,然而没想到是,订单中的大头竟是十万套农具。
想来苦笑的不得,本来放些锄头在兵器上面是为了遮挡避检的,谁知兖州百废待兴,荀彧便直接把锄头要下了,分给了流民,进而他们内部又讨论出明年开春大搞屯田的计划,于是这第二批订单除了兵器,便又多了十万套农具。
拿到第一批订单的银钱,王家人的生活算是奔了小康,糜蓉自然也能回些本钱。
大家坚信,只要抱住兖州牧的大腿,王家兵坊的生意便会越来越好。
就在此时,兵坊迎来了一位意想不到的客人。
“快,快找人帮我搬箱子,累死我了!”一男子弓着腰跑到王鸿面前,气喘吁吁道。
正在锻铁的王鸿重重挥了几锤,擦了把汉,看向男子,见他身着布袍,头顶方巾,脸面又尖又长,惊奇道:“马钧?你怎么来了?仙子姐姐是不是也来了!”
马钧没好气的看着王鸿:“整天净是想些苟且之事,我便不能自个来吗?”
“仙子姐姐没来?”王鸿一噎,转而大感失望,没好气道:“那你该干嘛干嘛去,别打扰我。”
“哎?你赶紧找人帮我把箱子抗来,然后找地方安排我住下。”马钧急道。
“凭啥?”王鸿看都没看他一眼,继续挥起了铁锤。
“就凭这!”马钧掏出一块令牌,得意的拿在王鸿脸前。
王鸿抬头瞅了一眼,是一块跟自己的龙虎令相似的令牌,只不过上面写得字不是“天师庇佑”,而是“泽被天下”。王鸿瞅着马钧,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
见王鸿没有反应,马钧疑惑道:“你不认得这个?”
王鸿又使劲瞅了两眼令牌,茫然摇了摇头。
“这是正一教,哦不,咱们改名叫天师教了,这是天师教监察令,专门负责巡查考评各地祭酒的!”马钧解释道。
感情是巡检,王鸿没好气道:“那你就查呗,反正就我一个人,我啥也没干,还怕你怎的。”
“一个人?临走天师特意嘱咐我要查你的业绩,一个教徒都没收进来?”马钧脸色不善,阴阳怪气道。
“彭城上下,就我自个。”王鸿压根没往这岔上使过劲,索性承认,心道反正还有半年时间。
“那天师可说了,离你承诺时间只剩下半年,如果任务达不到三成,那便······”马钧卖关子道。
“便如何?撤了我?那我欢迎,一会便把令牌还你,还得好好谢谢你。”王鸿没好气道。
“那你别后悔。”马钧笑道。
“后悔?长这么大小爷我还就不知道后悔是什么。”王鸿白了马钧一眼道,继续锻铁。
“那行吧,不劳烦你了,我去投奔糜小姐,只是你这未婚娘子的消息,你便自己慢慢寻吧。”说罢马钧转身便走。
“消息?乔珂的消息?!”王鸿猛地反应过来,快步跑上前去,一把抓住马钧的袖子,激动道:“你们查到了?”
“查到什么?我不知道啊,但是天师便是让我这么说的。”马钧使劲甩掉了王鸿的手,扑了两下袖子,一脸戏谑的看着王鸿。
“不知道?仙子姐姐让你这么说的?”王鸿大感失望,转而又抓住马钧问道:“仙子姐姐在哪?我亲自去问她。”
“天师得下月来,参加那什么品评会,让我先过来敦促敦促你。”马钧说道。
“下月?品评会?”王鸿纳闷道。
“这你都不知道?今年的兵器品评会定在了徐州,而且就在这彭城,时间是下个月中旬,由糜家主办。”马钧无语道,这既是业内人士,又是本地人士,竟然一无所知。
“你们真有我要找的人的消息?”王鸿试探问道。
“天师让我这么说的,具体的我哪知道,你便等下个月自己问呗。”马钧没好气道。
“行吧,也不差这一个月了。”王鸿叹道。
“你别忘了,你这教徒纳不到三百,便是见了天师也是白费,定然不会说与你知道。”马钧提醒道。
“嘶······我特娘的去哪收这三百教徒去?”王鸿郁闷道。
“那便是你自己的事了,赶紧找人帮我扛箱子,我自己扛不动。”马钧催道。
王鸿给了他个鬼脸,在铺里给选了个单间,喊了俩雇工,跟着去抗他所谓的箱子。
院子里甄宓看到王鸿与马钧,礼貌一福,问道:“王兄的朋友?”
王鸿点了点头,随口道:“就是我之前跟你说过的那个马钧。”便拽着马钧走了。
“马钧!”甄宓一惊!转而一脸崇拜,眼睛亮闪闪的看着前面。
······
王鸿叫了糜蓉,说了品评会与仙子姐姐要来的事情。
糜蓉摇摇头,道:“我天天窝在这彭城,又回不了家,糜家办品评会的事我并不知晓。”
“好在甄宓那妮子还在,她有经验,让她帮衬着准备我倒不担心品评会的事,我担心的是,我去哪找那三百教徒啊!你可得帮帮我啊!”王鸿殷切的望着糜蓉。
“让你一天天的不当个事,咸菜缸一样天天泡着,活该!我能有什么办法,总不能强买强卖吧。”糜蓉没好气道。
“要不你先入一个?友情支援我一下。”王鸿舔着脸道。
“我信佛,可入不得你们这个。再说你让我入,你怎么不让你们坊里的师傅入呢,亏你想的出来。”糜蓉气道。
王鸿一愣,转眼盯着糜蓉,进而大喜。
“就这么办!你可真是个小机灵鬼!”王鸿跑上前,抱着糜蓉亲了一口,屁颠屁颠的跑了出去。
糜蓉呆立在原地,摸着脸颊,又羞又气。
王鸿回到坊中,把大家聚在院子里,中间摆了张桌子,自己站了上去。
“各位大叔大哥们,首先要感谢大家加入我们王家兵坊!在过去的几个月内,通过大家的共同努力,咱们兵坊不断发展壮大,订单源源不断,这利钱也月赚越多,这离不开在场的每一位!”王鸿慷慨激昂道。
“好!”桌下众人鼓掌叫好。
王鸿压了压手,继续喊道:“说以为了酬谢大家,我亲自拜访了正一教,哦不,天师教的天师,给大家讨来了一个天大的福利!”
“啥福利啊少东家?”有人问道,人群中热闹的讨论起来。
王鸿顿了顿,得意的看了看四周,待大家安静下来,抬着头,一脸期翼的望着自己,朗声道“便是现在加入天师教,免去五斗米的入教费!”
人群一阵沉默,转而“切”的一声。
“少东家是不是让人骗了?”一人窃窃私语道。
“这不是以前太平教常用的把戏吗?”又一人窃窃私语道。
“入了教净事事,莫说不要钱,倒给俺钱都不去。”又一人嘀咕道。
······
王鸿愣愣的看着下面一片吐槽,呆立在桌上,心中犯苦,这特么跟我想的不一样啊,这人都这么聪明的吗?
转而想到乔珂的消息,想到乔珂那张小脸,使劲摇了摇头,摆正表情,咳嗽一声,咬牙说道:“安静,大家安静!“
待大家安静下来,重新把目光放在自己身上,王鸿继续说道:”为了感谢天师厚爱,我也要有所表示,所以凡是现在入教,不仅免了入教的五斗米资,再附赠粟米一斗!”
“送一斗米?真的假的?”人群有人问道。
“说道做到!”王鸿咬牙道。
“一斗米还行哦,要不咱入了?”一人窃窃私语道。
“会不会有什么坑等着咱啊?天上还能掉饼?”又一人窃窃私语道。
“给的是好米吗?”又有一人嘀咕道。
······
“愿意入教的举手!”王鸿看气氛热烈了起来,于是喊了一声。
台下陆陆续续的有几个人举起了手,但是绝大多数人还是在观望。
王鸿使劲呼了口气,握了握拳头,再次喊道:“凡是今天入教者,附赠粟米一斗!若还能介绍两人入教者,额外再送一斗!若能介绍十人者,再送一斗!名额有限,限量三百!”
“我入!我!”一人猛地举起手喊道。
“俺和俺老婆!还有俺刚出生的闺女也算上,入天师教,要从娃娃抓起!”有人喊道。
“别抢,别抢,俺早就想入天师教了!”又有人喊道。
······
看着群情踊跃,王鸿郁闷不已,这不就是花钱刷票么,汗颜道:“入教的把姓名籍贯报道甄宓小姐那里,不知道填哪的写这便好。”说罢王鸿跳下桌子,灰溜溜的跑了。
看着围过来的人群,甄宓巴着小嘴,气呼呼的看向那溜号的无耻之人,感情他真没拿自己当外人,当了驴使。
······
王鸿心情抑郁的来到马钧的屋子,心道跟这个天师教扯上关系算是倒了八辈子霉,破财还来灾。
瞅了一圈没见到人,便知道他肯定又猫在了自己的那个破箱子里。
王鸿气呼呼的走道箱子面前,加上心里也一直好奇这箱子里面装的到底是些什么玩意,便喊了一声“走你!”,使劲把箱子掀开。
“啊!啊!谁!要死啊!快关上!关上!”马钧果然在里面,正使劲护住什么东西,急的嗷嗷喊。
王鸿四下打量,算是终于见到了箱子里面的真面目。
箱子里堆了些书简,还散落了些各种各样的木制品,有木人、工具、马车,王鸿脑子里突然冒出了一个词······手办!
王鸿没有理会马钧的大喊大叫,一把抄过一个竹简。
只见竹简外面写着“孔雀东南飞”几个大字。打开里面的内容,有画还有诗。
王鸿试着读了起来,但是越读越蒙圈,脑门逐渐一头黑线,这读起来怎么这么像言情小说?
再看那一个个雕刻的栩栩如生的木人,多为窈窕淑女,惟妙惟肖。
王鸿打量着马钧,眼神怪异了起来。
马钧见先被抢去竹简,又被夺走木偶,悲愤欲绝,坐在箱子里使劲踢腾着腿,像是个被祸害了小娘子,哇哇大哭道:“你凭什么动我的东西!都被你看去了,我,我不活了!”
王鸿看着一个男人做着女儿态,头皮发麻,尴尬的问道:“这是言情小说?”
马钧哽咽道:“是又如何!禽兽!”
王鸿吸了口冷气,又指着木人问道:“这些木头人也是你做的?”
马钧反驳道:“无知之人!这可不是木头人,这是焦仲卿!还有红衣服的是刘兰芝,白衣服的是秦罗敷!我便是这爱好,让你知道了,想笑话我你就笑话吧,我明天就走!”马钧越说越委屈。
这不被世俗理解的“低级趣味”被外人看见,马钧心如死灰。一个大男人喜欢看言情小说,喜欢玩木偶,传出去自己便没脸见人了。
王鸿咽了口唾沫,往前一步把马钧从箱子里拉了起来,抱着他的手,激动道:“同志,自己人啊!”
马钧心中委屈,又被“拽”了起来,怒道:“什么同志!谁和你是······自己人?”马钧呆呆的看向王鸿。
王鸿摆弄着人偶,叹息道:“你知道你犯了多少错误吗?!”
“胡······胡扯,我能犯什么错误!”马钧嘴硬道。
“第一,你这个脸的比例不对,这脸要是小了眼睛便也小了,眼睛小了便少了神韵,减分减分。”王鸿摇头道。
马钧见他不像在跟自己开玩笑,结巴道:“第······第二呢?”
“第二就是你这颜色搭配,你这红衣服绿头饰也太土了吧!自己不会穿搭好歹找个女孩子问问吧?让人看着少了兴致。”王鸿继续说道。
马钧使劲点了点头,惭愧道:“我也是没有人问啊。”
见这位王祭酒也是懂得人偶之美的知己,马钧赶忙问道:“第三呢?第三是什么!”
“第三嘛,便是底座了,你这手办,哦,我们叫手办,你可能叫木偶是吧,木偶没在下面做个底座支撑着它,这不玩的时候便只能躺着,观赏性就差了。”王鸿补充道。
马钧想了一下,拍了下脑门,对着王鸿比了个大拇指,佩服道:“王兄果然是高人!还有吗,还有吗?多提点,再多提点。”
甄宓统计完了名册,一脸怨气的寻到马钧这里,想说道说道王鸿。
甄宓进屋子,却见两人并没有理自己,手中把玩着一个木制的东西,热切的讨论者什么,想来又是马大师的新发明。
甄宓便悄悄在两人后面坐下,好奇的托着腮,想凑个热闹,探个秘密。
“这还有最致命的一点,便也是差劲的一点,马兄,为了你弄够做出最好的手办,哦不,木偶,我便直言了?”王鸿试探道。
“我好歹也是墨家子弟,对工艺的追求永无止境!王兄大可不必忌讳,若能改进出来更好的木偶人,马钧谢你还来不及。”马钧义正言辞道。
王鸿看他一脸骚相,呸了一口,好一个工艺永无止境,转而猥琐笑道:“马兄你不觉得这女子衣服······穿的多了些吗?”
“衣服多了?”马钧一愣,转而脸红道:“王兄,这······这我不认同,我从画卷上看过,这女子要没了衣服也忒丑,不行不行。”
王鸿吸了口气,好一个女子没了衣服忒丑,扭头打量了眼箱子里的那堆书简,感情里面还有那种画?心里有些小骚动,心想走之前得借一卷说话,有福同享嘛。
“我的意思不是把衣服全脱,而是脱掉一部分!比如这腿部,你给衣服开个叉,漏出那细长又光滑的小腿,这种欲说还休的美你能想象吗?你懂的吧,马兄?”王鸿耐心解释道,心里也跟着痒的难受。
马钧翻着眼珠子想了想,想着想着鼻间便留下了两行血,咽了口口水,胡乱的擦了两下,憨憨道:“有,有点刺激哈,哈,哈哈······”
王鸿拍了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道:“好兄弟,事不宜迟,借着灵感赶紧改进,改完第一时间通知我,我再帮你品鉴品鉴。”
马钧也拍了拍王鸿的肩膀,坚定道:“好哥们,相信我!一定做出让咱欲仙欲死的木偶,哦不,手办是吧!”
嘶,好一个欲仙欲死,王鸿又拍了怕马钧的肩膀,感动道:“好哥们!”
马钧感动道:“好兄弟!”
“啪!”只听一声轻响,椅子倒在地上。
两人回头一看,只见门帘晃动,空气中弥漫些淡淡的清香,却并没有看见什么,继而回头,继续相视,满脸猥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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