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浅浅的一吻落在了妙瑾的额头中央。
“季先生说,再过三日便可解你身上的前十七味毒……到时,你就可以苏醒了。”李显宽厚的手掌在妙瑾的头顶撩过,他想搓乱她的秀发,但是看她现在这副狼狈模样,实在不忍心再捉弄她。
于是,他以手代梳,替妙瑾整理好头发,“你那么爱漂亮,爱整洁,肯定受不了自己现在这副样子,等你醒了,我定要好好笑话笑话你。”
炒好的十种米分别被装进小坛子里,木子季从小坛子里分别取出两勺出来,放进砂锅,开始小火满煮。
浓郁的米香从‘咕嘟咕嘟’冒泡的砂锅里飘散出来,给疲惫的几人带来了希望。
六个砂锅一起使用,泡两个时辰的米才可以开火煮,文火上锅后再煮三个时辰,煮好以后的米不要,要的是粥上面的汤,俗称‘米油’。
趁下一锅正煮着的时候,李显进屋去喂妙瑾。
羹勺舀出来要先吹温再喂,不能都放凉,不然肠胃受不了。喂完以后,李显会把妙瑾的头扶靠在自己肩膀上,假装一起看窗外的景色。
“剩下的粥倒掉也太可惜了!”李显端着空碗出来就看见顾元灵把脸埋进砂锅口里。“一早上就闻见你这粥香气扑鼻,不介意送我吧。”
“拿回来!”李显薅住他衣领子把人拽到自己身边,“去拿些小菜,一起吃。”
吃人家的嘴软,顾元灵得令以后,笑呵呵的去后厨拿舅舅囤的小咸菜,李显把粥分到四个海碗里,又去厨房拿筷子。
不怨他一个豪门大少爷、一个尊贵的王爷垂涎一碗粥,这粥是真香啊,配上小菜以后暖胃、壮力还不寡淡。这碗粥对一路奔波又风餐露宿的李显来说,如同沙漠里的绿洲,美好又不可多得。
“药熬的怎么样了?”
顾元灵扒光往里最后一口粥,抬头看瞪了眼李显,“我办事还不放心?准成着呢。”
颔首点头间,又听他嘟哝,“听见了就说听见了,知道了就说知道了,连个‘嗯’都不舍得说,装什么深沉,哼,本少爷也会。”
点头、挺胸又点头……
“戏精!”李显实在看不下去,吐槽了一句,但是心里却有些羡慕顾元灵,他常常听见顾元灵和妙瑾在一起时疯闹在一块,而他只能木讷的立在一旁。
他们的活泼劲衬得他是那样无趣,就好像他们是从现代穿越到古代的零零后一般,活泼开朗有朝气、好奇心十足。而他则是天汉土著,冷脸、暴虐、专断独行……“傻孩子,一边玩去!”
“你才是傻孩子呢!”顾元灵端着放着药碗的托盘,一把交到了李显手上。“给你!”
不是他不想给妙瑾喂药,是他笨手笨脚的干不好,还有就是,只要他一进妙瑾的屋,舅舅辛帛就把他往外拽。
他知道,舅舅担心他与荣王争女人得不到好果子吃,他知道李显不是那种人,可舅舅不知道。妙瑾需要休息,病房里需要安静,舅舅一去喊他就闹出好大动静,无奈他只能在门口等着。
李显端着托盘到了妙瑾的床边,喂药前他自己先尝了一口,味道那个酸爽……苦的他一个铁骨铮铮的汉子都淌出眼泪来了。
他心里担心着妙瑾在昏迷中也不肯好好吃药,又特意去了趟厨房拿了饴糖过来。
果不其然。
刚喂进去第一口,妙瑾的嘴就闭的死死的,任他怎么摆弄就是不张嘴。
这可怎么办?无奈之下李显只好捏住妙瑾的鼻子让她用嘴呼吸。再在她张嘴的瞬间把药灌进去。
喂好药以后,李显气的狠狠得打了自己一巴掌。
他为什么不学学影视剧里的情节,用嘴去喂?‘啪’又是一个巴掌,怪不得是万年单身狗,不争气啊。
喂过要以后再过一个时辰又是喂米油的时间,之后是按摩、理疗,到了第二日一早才是针灸的时间。
就这样,李显几乎连轴转一般照顾着妙瑾。
三天就在一次次喂药、喂米油、按摩中度过。
“今天都是第三天了,妙瑾怎么还不醒?”顾元灵着急的在树根地下刨土。
“你是狗子吗?”李显看着他一手拿着一只小棍,在树根那里一下一下的往外掘土,不自觉的脱口而出。
“李显!你怎么骂人呢,你才是狗子呢。”
“元灵!怎么说话呢。”喝声是辛帛舅舅骂顾元灵的,“怎么能这么跟荣王殿下说话呢。”辛帛端了杯茶送到李显的桌面上,“孩子小不懂事,您大人有大量饶他一回!”
李显从来都没想跟他一般见识,冲辛帛说了句,“辛舅舅说笑了,我俩在闹着玩,不碍事。”
“我问你刚刚季先生怎么说。”顾元灵有些耐不住性子,“之前不是说,三日就能苏醒吗?”
想起季先生的话,李显摇了摇头。
顾元灵腾的从树根下面站起来,挺高的个子差点撞在树杈上,“难道妙瑾醒不过来了?不行,我得去问个清楚。”
李显瞪了他一眼,“你是怎么当上少当家的?靠打个儿吗?”
“李显!你又骂我,今天我顾家少当家跟你没完。”顾元灵从树上拽下一根树枝就冲到李显眼前,“我自幼进宫觐见,都受当今圣上礼遇,他常夸我天资聪颖、国之栋梁,你敢骂我就是跟圣上过不去。
我要到宫里告御状!”
说到这,李显终于笑了,他之前怎么那么傻呢,竟然真拿顾元灵当情敌。顾元灵这一颗赤子之心怎是谈恋爱的料子。他为妙瑾抱不平,为自己抱不平,对抗欧阳靖,都不是出自情与爱,是他这可善良稚嫩的心不允许他不去做。
看来妙瑾早就发现了。
“笑什么笑?”顾元灵还没傻到跟李显动手的地步,李显乃天汉第一武将,而他连三脚猫的功夫都不会。
“季先生说,妙瑾在梦里由昏迷转成了睡觉……”说完,他转身就走,到给妙瑾按摩的时间了。
顾元灵在他身后嚷嚷的声音让他直摇头。
“什么?……妙瑾早醒了?……不睁眼睛起床时因为在睡觉?……她是猪吗?……”
是啊,她是猪吗?
夜里,李显跟往常去给妙瑾喂米油。
想起白天顾元灵的怂样,他竟然笑出了声,没想到汤勺一个没拿稳,米油滴到妙瑾的手背上。
糟了,还没吹凉。
他赶紧用手帕擦掉,可还是晚了一步,妙瑾白皙的手背上多了一颗花生粒大的红斑。没等他凑过去吹,就看见妙瑾把那只手放在自己的唇边使劲吹着。
“妙瑾,你醒啦!太好了!”李显欣喜若狂,他想凑过去把她扶起来。
可刚把胳膊插在妙瑾的后背下面,他就发现了异样,妙瑾的眼睛是闭着的……她、她还没醒,吹手背只是下意识的动作。
白高兴一场。怎样才能叫醒妙瑾呢,一整晚他都在思考这个问题。
李显这一晚上睡得浑浑噩噩,睡得不踏实又十分困倦。早上公鸡叫了好几遍他都没起来,身体乏的不得了。
可他还是起来了,不单是要给妙瑾喂米油的时间到了,而是被吓醒的。
公鸡叫了三遍之后,他就听见顾元灵在园子里嗷嗷直叫,喊叫声可谓是惊天地、泣鬼神,在园子里喊够了,他有到李显房间窗户边嚎叫。
李显浑身发疼,一动弹骨头缝隙都跟着疼,他不想理顾元灵把头窝进了被子里。不对,妙瑾昏迷的时候顾元灵从来不会大声说话,他一直怕吵到妙瑾影响病情。
今天这是怎么了?难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