焚烧中释放出的刺鼻味更让人确认,尸中有毒。
李显带好早已准备好的口罩,并让穿着防护罩的将士们退后十仗,妙瑾站在棺木前久久不愿离开,但也知道防疫的重要性。
狠了狠心,跟李显站在了高地上。
一个时辰以后,棺木燃尽,将士们便把事先准备好的艾绒、艾草、蒲公英等中药材塞进烟囱里继续烧,这一烧便是一天一夜。
待到第二日,烟囱里冒出的烟是灰白色是才停下。
之后,玄一道长带着众徒弟在钟家的祖坟边上作法祭天,这场疢毒之灾才算祛除。
“碧竹,大哥和玲珑最近好吗?”妙瑾把头上的发饰、耳环都摘个干净。
“好,都好,大少爷的眼睛看得比原来还要清楚。”碧竹替妙瑾把首饰放进首饰盒,“有一次玲珑小姐抄书的时候少些了一笔,大少爷一眼就看出来了呢。”
妙瑾眼前一亮,“果真如此,那是大好了。”
两人嬉嬉闹闹,过了半日,妙瑾说要想帮碧竹打扮,“你年纪也不小了,再过几年是要许人家的,我把这些首饰送你可好。”
“大小姐,这可使不得,这些都是小姐戴的,插我头上算什么呀。”碧竹虽小,礼数却懂得不少。
妙瑾拍了怕她的小脑袋口若悬河,“谁说丫鬟不能戴了,小小年纪竟学些迂腐思想,给你你就收着。
饿了,快去给你家大小姐做些可口的饭菜来,这些日子吃的寡淡,上秋了咱们可得好好补补……”
碧竹特喜欢看妙瑾无所顾忌指使别人干着干那的样子,这样会让她觉得,她的大小姐从来没变过,没经历过生离死别和生死落难。
“菜也必须有哈,荤素搭配嘛……”
“好咧!”
妙瑾看着天棚上落下来的一脚,又来了兴致,“青崖!青崖快下来!”
木讷的男人最近在躲她,而她毫无察觉。她见剑柄晃了两下知道他听到了,“等下去醉香楼要几盘招牌菜,在拎几坛上好的女儿红。
喊上李大哥和高副官,咱们今天不醉不归!”
青崖倒是没应声,只是一个暗影飞走了。
“舒服!本小姐就喜欢看你们帮我忙活的样子!”妙瑾翘着二郎腿躺在摇椅上。
碧竹打小就喜欢研究厨艺,十岁下厨,十一岁拜在御厨管影大人门下做关门弟子,手艺自然是无可挑剔。
炭火烧的正旺,铁盘上腌好的牛肉、羊肉滋啦作响。新摘的生菜叶上还聚这水珠,光是酱料碧竹就调了八种。
人还未到齐,碧竹帮妙瑾先盛碗鱼汤垫垫肚子,顺便烤几块肉来给她解解馋。
“呦,是何人私自在我王府开设宴席?”未见其人,先闻其声。
刺耳的聒噪声让妙瑾和碧竹同时皱起了眉头。
她的王府?
听着声音是个女人,可李显自幼丧母,宫里的妃子们都想往李显的荣王府塞人,可从未得逞过……那她是谁。
几吸过后,来人立在了妙瑾小院的门廊前。
她冲妙瑾福了福身子,眼角扫过火炉和丰盛的餐桌露出嫉妒的神色。
“不知姑娘是何人,竟在荣王府起了小炉灶,是看不上我荣王府的厨房还是偷偷来我荣王府作乱?”
面对杜嬷嬷趾高气昂的质问,妙瑾心中冷笑一声,你的荣王府?到底是谁好大的胆子。有碧竹在,自是不用她冲在前面。
碧竹反问,“你是何人,敢对我家大小姐这般说话?”
“老妇乃荣王府大管家杜嬷嬷!”眼底的轻蔑和傲慢让人生厌。碧竹哪里受过这份气,她虽是丫鬟出身,可在钟家哪有这种刁奴。
“你算哪根葱,一个奴才也敢在这耀武扬威!”妙瑾看着碧竹要爆炸的小模样脸上露出一抹微笑。
她用手指在碧竹腰间捅了几下,其中的意思碧竹当然是懂的,接下来的话好听了许多。“我们是你家王爷请来的客人,杜嬷嬷请回吧,有什么疑问去找你家王爷问个明白。”
送客之意再明显不过,碧竹觉得自己给足了杜嬷嬷面子,她家大小姐与荣王早已订婚,今后是这王府的当家祖母,今日不教训着刁奴已是网开一面。
而,在她说出‘奴才’这两个字的时候,杜嬷嬷额头上的青筋已然暴起。她平生最恨有人喊她奴才。
她不是奴才!
“搬走!”杜嬷嬷发号施令,身后出现五六个家丁,家丁们低眉顺目,看都不敢看妙瑾和碧竹一眼。可行动上却不含糊,一个接一个端着碧竹准备的佳肴就往外走,碧竹在旁边拦着、呵斥、抢夺都不管用。
这些家丁如同提线木偶一般,只对杜嬷嬷的命令有反应,其他的一概油盐不进。
眼看着自己准备的美食佳肴被一一端走,碧竹眼里续满了泪花,扁着嘴委屈着去拉妙瑾的袖子,“大小姐,这可怎么办呐!你快想想办法啊。”
这时候妙瑾哪里还有时间顾得上碧竹,占满她脑子的是家丁们木然的脸和呆滞的眼神,死气沉沉的气息让她心生警惕。
妙瑾扯过碧竹的手握在掌心,安慰这个小丫头,“别说话,站在这别动。”
她上前拉住走在最后边的家丁,有意无意间抓住他的手腕,“慢着!”
面对她的触碰,家丁没有抬头看她,也没有说话而是呆愣愣站在了原地。皮肤发冷、脉搏微弱,表情麻木又机械。
不是中了蛊毒……也不是中了魅术,那是什么?
“愣着找死啊!还不快走!”杜嬷嬷嘴上虽然是在骂家丁,可眼睛却直直的盯着妙瑾,眼里的恶毒都快溢出来了。
听到她的呵斥,家丁的脖子折的更弯了,几乎是猫着腰走出得院子。
“杜嬷嬷!”妙瑾对上要吃了她的眼神,心中却毫无波澜,这种眼神她上辈子见的多了,无非是她挡了别人的道。“杜嬷嬷管教家丁真是好手段,不知能不能教教本小姐,
让我也尝尝着万人之上的感觉。”
听着虽是恭维,可是人都听得出妙瑾意在讽刺。
这辈子,她最不怕的就是当绊脚石。
“老妇怎么管教下人是老妇的事,跟你何干。”杜嬷嬷在荣王府待了俩月,从未有人敢直视她,下意识里,她觉得眼前的姑娘不好惹。
虽心生戒备却告诫自己输人不输阵。
“你管教的下人偷了我的东西,不干我事干谁事?”
“偷?”杜嬷嬷怒气冲天,大喊一声,“在我王府的东西就是我王府的,拿了自家东西谁说是偷了?
我看是你偷住我王府,偷吃我王府东西,来人呐!把这两个贱蹄子丢出去!”
杜嬷嬷这一声,震得整个王府鸡飞狗跳,一阵噪音过后,妙瑾听到了齐刷刷的脚步声,整齐划一的声音合起音来如同千军万马。
不到半刻钟,妙瑾的小院就围满了人。无论是前厅的家丁、婢女还是后厨的厨子、厨娘均是呆愣愣的傻样子。
妙瑾粗略算过去竟然有五、六十人。
碧竹看着黑压压的一片,怕得呼吸都轻了许多。妙瑾也戒备的握住腰间的手铳,另一只手则拉着碧竹的手腕。
“上!”杜嬷嬷的号令干净、爽脆,嘴角露着畅快的狞笑。
果然,听到她的命令,仆人们慢慢逼近妙瑾她们。毕竟是几度挺过生死的人,妙瑾虽是惧怕但也没被吓到。
纤细的手臂举在空中,‘砰砰砰!’三声枪响震住了场所有人。
仆人们木讷的站在原地,没有表情也没有喜怒哀乐。妙瑾与杜嬷嬷透过人群眼神交错,火药味十足得对峙着。
青崖拎着酒水、炒菜大步跨进王府侧门,难得他走了会门,却被枪声镇住了心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