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陈绵绵将四块香皂卖出回到雅座时,就见文竹在帮她掀开竹帘后瞬间缩了回去,如一只护崽子的老母鸡般立在那俊美男子的斜前方,一脸警惕地看着她。
陈绵绵一脸茫然地看向对方,有些搞不清楚她离开的这短短半刻钟的时间里发生了什么。
为什么突然之间,气氛就变得这么奇怪了?
“文竹!”楚聿修用折扇将人敲开,示意他到角落里待着,随后冲那一脸茫然的小丫头温和道:“小孩,坐。”
陈绵绵依言上前坐了下来,目光忍不住往那张俊美得天怒人怨的帅脸上看去,偷看得光明正大,表情还一本正经:“公子为何总唤我小孩儿?”
“来牛王镇以前,家妹提醒过我,牛王镇那有风俗,没到胸口这个位置高的,都叫小孩儿。”楚聿修用手比划了下,一本正经地瞎掰道。
事实上,他只是第一眼瞧着这小姑娘长得面嫩,脸颊肉呼呼的还挺可爱,随口叫的罢。
闻言,陈绵绵嘴角不受控制地抽了两下。
果然,坐在她面前的大帅哥就是个傻白甜,且还不是一般的傻。
没到胸口高的都叫小孩儿,问题是,他的胸口和别人的胸口长的不是一个位置呀!
那日他来她家中讨水,她粗粗一扫,怎么也得有一米八五高,就这高大身躯,没个一米四五到不了他胸口那位置,问题是,乡镇地区多是穷苦人家,成年女子身高多在一米五五左右徘徊,稍矮一点的,也就一米四出头,更不要说未成年的少女了,十二岁到十五岁之间的,多只有一米四。
“公子,小女子现年十三岁,与公子,不过寥寥几岁之差,您叫我小孩儿,不合适。”陈绵绵轻声纠正道。
“你已经十三了?”楚聿修做出讶然神情,随后展颜,语气中添了几分温柔:“家妹现年亦满十三,你们两同龄,我唤你一声小孩儿,倒也契合。”
陈绵绵:“……”
虽然以前被十五六岁的小姑娘叫“阿姨”心里会很不爽,可她也不想被一个二十左右的帅哥叫“小孩儿”啊,她一芯子二十五岁的人,实在没那个老脸答应啊。
“叩叩!”没等她发出抗议,雅座外传来指节敲击边框的声音,随后是一沙哑低沉的男音:“爷,事情有进展了!”
“嗯!”楚聿修淡淡应了声,冲坐在他对面的小丫头道:“小孩儿,我先走了,跟你定的肥皂,我过两日会让文竹去取。”
“哎!”陈绵绵应声站起,紧跟着男子行出雅座,想要送对方一程,哪知才跨出雅座,就不见那主仆二人的踪迹。
她站在原地愣了片刻,随后后知后觉地想起,她忘了问对方的名字,也没有同对方自我介绍。
这么对恩公,好像不大礼貌!
算了,不想这个了,现在时间不早了,得抓紧时间回家,不然来不及捡柴火。
思及此,她快步离开茶肆。
等回到吴家,陈欢欢还在发愣中,整个人神情有些呆滞,似乎尤未能从冲击中回过神来。
陈绵绵收起灶房内装满猪油的小罐子塞入怀中,又将磨好的豆粉,鸡骨香粉塞入怀中,这才拉着二妹妹离开吴家。
才走出小巷子,行到正道上,袖口处兀地一紧。
“大姐,是村里的钱婶子。”陈欢欢躲在长姐身后,压低声音提醒道。
说话间,钱婶子已经拿眼朝这边看来。
陈绵绵利用身形挡住二妹妹,小步朝巷子里退去,压低声音道:“欢欢,你先抄小路回家。”
“哎!”陈欢欢应声,脚底抹油跑了。
姐姐会赚钱的事情不能让奶奶和爹娘知道,所以她来镇上一事也不能让奶奶和爹娘知道,否则娘会更讨厌大姐的。
确定二妹妹离去,陈绵绵假意转身要走,很快被同村的钱婶子堵了去路。
“呀,绵绵呀,一个人来镇上玩呢?”钱婶子说着,伸手一把将人拽住:“你一个姑娘家家的自己来镇上多不安全哟,走,婶子带你回去。”
陈绵绵对这号人物没印象,只是听着她阴阳怪气的语调,便直觉对方要找麻烦。
她老老实实地跟着对方朝前行去,动作间目光四下搜寻,就见李春花的娘亲李婶子朝这边走来。
李春花和王海棠是表姐妹,如今王海棠成了过街老鼠,很显然,李婶子这是来者不善!
她下意识想要挣脱,手腕却被拽得更紧。
陈绵绵虽然会散打,可这具身体实在虚得可以,拼力气根本不是一个常年耕地的中年妇人的对手,她又不好使出招打人,当下只得放弃挣扎。
很快,钱婶子与李婶子碰面了。
钱婶子扬了扬手中拽着的胳膊,阴阳怪气道:“春花他娘,你瞧我在镇上遇到谁了?绵绵!”
“你说文辉他娘的心也真大,竟然敢让半大的闺女自己一个人来镇上,真不怕她撞见不怀好意的混子。”
李婶子恶狠狠地剜了陈绵绵一眼,拔高音量道:“哟,立成他娘,你这是说笑呢,闺女长成这样,谁家能不放心啊!”
“长成这样,那也是块肉啊。”钱婶子亦扯着嗓门,生怕没人往这边看:“只要是块肉,就有狗吃!”
“立成他娘,你怎么能这样说话呢!”李婶子假意横了钱婶子一眼,夹枪带棒道:“这肉都长霉了,你是想毒死狗呢!”
此言一出,换来一阵哄笑,倒是有人看不过去,却也没有上来制止。
“哎呀,春花他娘,你不说我都忘了,绵绵她可是连鬼都嫌弃的。”钱婶子捂嘴笑罢,冲左右围观的人道:“大家不知道吧,这姑娘被她奶奶卖去配阴婚,吓得她家相公连夜托梦,退了这门亲事。”
说到这,她顶了顶身边人的胳膊:“春花他娘,二狗那话是怎么说的来着?”
“二狗说呀,他是想要媳妇,可她不想要陈绵绵,长得这么胖,又这么丑,跟癞蛤蟆似的,娶回去会叫其他鬼嘲笑的。”李婶子接过话匣,面上是难掩的恶意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