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文竹说,你在卖香皂?”楚聿修押了口茶,抬眼看向对面紧张的小丫头,含笑道:“那东西,真有你说的那么好用?”
“嗯!”陈绵绵点头,一副老实得不能再老实的模样。
“除了能清洁身子的,可有能清洁衣物的?”楚聿修徐徐问道。
“没有现货,但可以定做。”陈绵绵轻声答罢,偷偷抬眼看了男子一眼,不巧被抓了个现行。
她慌乱垂下脑袋,脑海中乱成一团。
问得这么详细,该不会真是来买香皂的吧?还是说,这是在故意问东问西,麻痹她的神经?
“可以定做?”闻言,楚聿修登时来了兴趣:“小孩儿,这东西是你自己做的吧?”
“嗯!”陈绵绵先是点头,继而意识到不对想要摇头,却是迟了。
她僵着脖子,一点一点抬起眼皮,对上的是一双幽深的眸子。
那双眼中盈着浅浅的笑意,没有恶意,亦没有兴味,如大海般深不可测,又如大海般包容。
“若是可以定做,我要你用最好的材料,做一块清洁身子的和一块清洁衣物的,不过我不喜欢香味,那些香物,就别加了。”楚聿修言罢,见面前小姑娘没有反应,当即躬身凑近些许,沉声道:“小孩儿,你有在听我说话吗?”
“啊?”陈绵绵回过神,用力点了点头,有些不好意思道:“抱歉啊公子,我不是有意的,你方才说的,我都听见了。”
“我先给你一笔定钱,等你做好了,我会派人去取。”楚聿修坐正身子,冲文竹使了个眼色。
文竹会意,上前掏出二两银子递上:“姑娘,你的定钱。”
“不用!”陈绵绵连连摆手,表情有些生硬:“就当这是我感谢公子的礼物,还请公子一定要收下。”
闻言,文竹抬眼看向自家主子,静待对方做出反应。
“一码事归一码事,姑娘若要做生意,就当知道,生意人从不做赔本的买卖。”楚聿修沉声言罢,文竹立即将银子递上:“陈姑娘!”
陈绵绵看看那俊美如仙的公子,又看看近在咫尺的银子,犹豫片刻,抬手将银子收下:“公子就不怕我是个骗子?”
他是知道她的身份的,一个穷苦人家的孩子,险些因为家贫被卖,现如今忽然制出一种无人用过的产品售卖,再配以她方才与那二位姑娘的谈话内容,怎么瞧怎么像骗子。
“我应该怀疑你吗?”楚聿修挑眉,端起茶盏押了口茶,淡定自若道:“小孩儿,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
他可知道她的庙在何方。
“话虽如此,可此物毕竟贴身,公子就这么轻易地相信我,未免心太大了点。”陈绵绵说到这,声音压低几分:“公子,人心险恶,防人之心不可无啊!”
这厮长得这么帅,这么有气势,怎么就跟个傻白甜似的呢,先是掩耳盗铃,如今又胡乱相信他人,就不能有点防人之心吗?
闻言,楚聿修微微一愣,再去看那张充满关切的脸,不由得失笑。
这个小丫头,好像会错意了。
他信她,是因为他相信自己看人的眼光,可落在她眼里,似乎成了心思单纯的表现。
“公子莫笑,我是认真的!”陈绵绵小脸微微绷起,一本正经道:“我知晓公子是良善之辈,当然我也是好人,就是这贴身用的东西,还是需得谨慎些。”
“嗯!”楚聿修点头,配合道:“我记住了,多谢提醒。”
“应该的,毕竟公子曾救过我的性命……”
“哎,那位姑娘呢?”
“店家,你有没有看到一个胖胖丑丑的姑娘,大概这么高。”
杏花急切的声音自雅座外传来,陈绵绵瞬息直起身子:“公子,先失陪一会。”
言罢,她迅速起身,掀开竹帘行了出去。
“姑娘,你还在啊,我还以为你走了呢!”
“你我既已约好,我自然不会爽约。”
“……”
谈话声渐远,文竹小步挪到自家主子身侧,憋着笑道:“爷,那小丫头竟然同您讲防人之心,噗……我还以为她是个鬼精的呢,没想到是个憨货。”
闻言,楚聿修懒懒掀起眼皮,淡淡地睨了下属一眼,饶有趣味道:“难道不是爷瞧着是个纯良无害的?”
“咳!”文竹打了个摆子,憋笑憋得脸都红了:“爷,您就别跟小的开玩笑了,您纯良?您纯良小的就是那活佛。”
“知晓爷不是个纯良的还敢多嘴?”楚聿修用桌上的折扇敲了下下属的脑袋,斜眼透过竹帘缝隙朝门外看去。
“爷!”文竹轻唤,好奇道:“您好像对这个小丫头很感兴趣?”
在乱坟岗那日让他装鬼帮那小丫头一把也就罢了,前几日又特意去陈家看戏,找那小丫头讨水喝,今日撞见了,又特意绕进来喝茶,他实在不明白,这个小丫头有什么特别,值得他家爷这般注意。
“爷只是想不明白一件事。”楚聿修目光掠过站着与人攀谈的陈绵绵,视线定格在那张神采飞扬的圆脸上,一针见血道:“这么聪明的孩子,怎么可能让自己走到险些被活埋的境地呢?”
“陈家缺钱啊!”文竹言罢,又补充道:“她只是个孩子,再聪明,也翻不出花来。”
“谁家缺钱,会把能下金子的母鸡照着肉鸡的价格卖了?”楚聿修挑眉,端起桌上茶盏押了口,不疾不徐道:“她同家人演戏的模样,你也见识过的,一个十二三岁的孩子,除非她在幼时便开始演戏,伪装起自己的真实性格,否则,能骗过家里一干人等?”
“这……”文竹怔然,原本自信满满的脸上多了几分僵硬:“爷的意思是……她身上有脏东西?”
“您觉得她不对劲,为何还要招惹她,万一叫脏东西坏了您的身子……”
“爷从来不信鬼神。”楚聿修用手中折扇敲击着桌面,唇角弧度加深几分:“就是这小丫头,实在让人好奇!”
“这小丫头除了机灵点,也没什么特别的。”说到这,文竹面色突变,颤抖着手探上自家爷的脑门,哆哆嗦嗦道:“爷,您该不会是被迷了眼吧?”
楚聿修斜眼看了下属一眼,抬手用折扇将那哆哆嗦嗦的爪子打开:“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