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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既然如此, 以后就别提这事,”陆廷祈偏头看陆柠一眼,神色淡淡, “我找人查了白慕北的行踪,人在d国, 你下个月过去一趟吧。”

    有慕北的消息, 陆柠很激动, 手里的筷子攥紧了几分, 但转念想到白星泽, 她又犹豫了,昨晚才答应儿子不离开他。

    “三叔的好意, 我心领了, ”挣扎一番后,陆柠还是决定陪在儿子身边,“就像三叔说的, 星泽还小,是最需要我的时候,我不能再丢下他一个人了。”

    虽然白星泽舍不得妈妈离开,但他也知道妈妈有多想爸爸, “妈妈, 星泽是大孩子,可以好好照顾自己,妈妈快去把爸爸找回来吧,星泽也想他了。”

    “星泽……”儿子这么懂事,陆柠心里酸酸的。

    “漂亮阿姨,兜兜也会帮忙照顾哥哥的,您就放心去找哥哥的爸爸吧。”白兜兜之所以这样说, 不是因为校长的叮嘱——找到白慕北才能找到脑袋,她当时根本没想那么多,只是不想漂亮阿姨为难。

    “去吧,孩子们有我照顾。”陆廷祈仍是那副与世隔绝的姿态,说的话却给人莫大的安全感。

    陆柠拧着眉,似乎在思索,片刻后,终于点头,“那就辛苦三叔了。”

    晚上,校长找白兜兜谈话,“为什么没欺负白星泽?”

    “哥哥太可怜了,兜兜不忍心。”白兜兜捧着死神镰刀项链躲在厕所里。

    “宝贝儿,你这样是害了他,”校长忧愁地长叹一口气,“白星泽如果健康地长大,以后就不会是男主了,肯定是悲情男二。”

    白兜兜懵懂地眨了眨眼睛,“健康不好吗?悲情又是什么?只要哥哥开开心心,兜兜就觉得很好呀。”

    “等你长大就知道男二多造孽了,”校长又一声叹,“不过人各有命,他们的命数也不是我们能操心的,宝贝儿还是快快找到脑袋回家吧,校长好想兜兜了。”

    “兜兜也好想校长。”白兜兜重重地亲了一下镰刀项链,发出“吧唧”一声脆响。

    在房间看佛经的陆廷祈听得清楚,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颊,下午白兜兜亲过的地方,眉眼间的清冷淡去了几分,多出一丝如玉的温润感,不过很过又消失。

    他的童年也曾乖巧温顺,后来被人打碎了。

    陆柠打算陪孩子们过完万圣节再走,十一月一号那天她起了个大早,跟莲姨一块帮白星泽跟白兜兜精心打扮一番,装扮的是《千与千寻》里面的无脸男。

    小脸凃得雪白,小眉毛都不见了,小孩子的眼睛本就黑白分明,这么一画更加衬得眼珠子跟黑葡萄似的,又大又圆,水灵灵的,可爱到不行。

    最后穿上黑袍子,脑袋也用黑布裹住,白兜兜脸上肉多,奶膘完全被挤出来,动作稍稍一大,就跟着一晃一晃的。

    陆柠差点没给萌死,拿出手机不停地拍照。

    白星泽习以为常,无聊地等在边上。

    白兜兜摆出可爱的拍照姿势,蓦地她突然停了下来,原本就大的眼睛睁得更大了,一动不动地盯着某处。

    那里有个黑黢黢的鬼小孩正盯着她。

    白兜兜长这么大就没见过这么丑的鬼,她躲到白星泽身后,抓住哥哥的衣服,“哥哥,兜兜怕怕。”

    “傻兜兜,那是镜子。”白星泽对白兜兜已经完全改观,不管她说什么傻话,他都不会嫌弃,反而觉得可爱,还很有耐心,转过身面向她,“你看哥哥也是无脸男哦。”

    白兜兜捂住嘴巴,表示吓一大跳。

    陆柠摸摸她的头,“兜兜这个样子很可爱,一点儿不吓人哦,兜兜要相信阿姨。”

    白兜兜不敢相信,甚至很担心,“其他小朋友会被吓哭的。”

    “不会,”陆柠抱起白兜兜安慰道,“说不定其他小朋友更吓人呢。”

    “为什么呀?”没过过万圣节的白兜兜一脸懵懂。

    “因为今天是万圣节呀。”陆柠抱一个牵一个下楼,原打算给三叔看看自己一早上的劳动成果,却被管家告知陆廷祈天没见亮就出门去了。

    陆廷祈早料到会有这么一出,他这个大侄女在外端的高贵优雅,实际上古灵精怪得很,像个没长大的孩子。

    每年万圣节她过得比谁都认真,好几次把他吓到三天不敢出门。

    太阳花幼儿园的学生都是有钱人家的孩子,家长们都想给孩子们最好的,无形中就形成了一种暗暗的攀比风,即便是过个万圣节,甚者请了特效化妆师给孩子装扮,一个比一个逼真,一个比一个吓人。

    八点半,校门口站了一排小妖魔鬼怪,幼儿园的老师们一个不认识,只能拿着花名册挨个点名。

    白兜兜前面站了个小胖子,虽然穿的裙子还戴了假发,但她还是一眼认出是陈越,觉得新奇地跟白星泽说:“哥哥,小胖胖今天是女孩子耶。”

    陈越听到白兜兜说她坏话,气哼哼地转过头瞪她:“是小丑,不是女孩子!”

    陈越的继母就是那个请了特效化妆师的家长,将陈越那张大圆脸画得跟回魂小丑像极了,尤其是那张血盆大口,嘴角已经咧到了耳根。

    陈越一用力说话,真的像要吃人一样。

    排在后面的小朋友看到他的脸,不约而同地“哇”一声哭起来。

    白兜兜相对比较淡定,毕竟她看过了最丑的小鬼。

    倒是把陈越给吓惨了,一个无脸男就够可怕了,他们还两个直勾勾地盯着他,啪唧一下坐到地上,撞到他前面的小朋友,小朋友回头看到白兜兜也哭了,一片鬼哭狼嚎,好不凄惨。

    最后只有白兜兜跟白星泽没哭:“???”

    欲哭无泪的老师们:无脸男无敌了。

    上午最后一节课,周老师领了新同学进教室,是一个很可爱的小女孩,穿一身漂亮的日本和服,乌黑服帖的齐刘海娃娃头,脸上也没画得乱七八糟,干净得就像一个小公主,跟教室里的小妖魔鬼怪们格格不入。

    白兜兜最先看到新同学抱在怀里的洋娃娃,她拉了拉白星泽的黑袍子,小小声:“哥哥快看,她们长得一模一样呢。”

    一样的日被和服,一样的娃娃头,一样红色的小鞋子,就连脸上的小表情都一样,那就是没有表情,直愣愣地盯着一处。

    就像双胞胎一样。

    白星泽看了看新同学,又看了看她怀里的洋娃娃,越看越觉得吓人,拉着白兜兜叮嘱道:“不跟她玩知道吗?”

    “为什么呀?”白兜兜小手托着肉嘟嘟的小脸,天真无邪,“哥哥不觉得新同学很可爱吗?”

    白星泽:“……”

    回家就告诉妈妈,妹妹审美有问题。

    周老师将新同学唐酥酥安排坐到白星泽跟白兜兜的后座,白星泽一脸抗拒,却也没说什么,毕竟男子汉要面子,也得照顾女孩子面子。

    唐酥酥一落座,白星泽立马坐得端正,后背挺得笔直,就像一株刚长成的小松树。

    “你叫唐酥酥吗?”白兜兜比她哥自在多了,转过去跟新同学搭讪,笑得小梨涡甜美极了,“我叫白兜兜,我最喜欢吃糖了,你呢?”

    白兜兜很热情,伸出了友谊的小手,星星眼满满的期待,但唐酥酥却像没听见她说话似的,将脑袋埋得死死的,盯着自己怀里的洋娃娃。

    “酥酥害怕吗?”白兜兜挠了挠小脸,又笑着鼓励她,“酥酥不怕,兜兜也刚来不久,班上同学都很好的,尤其我哥哥最好了。”

    唐酥酥还是没反应。

    这时,白星泽拽了两下白兜兜的衣服,小小声地喊她。

    白兜兜转过头去,“哥哥怎么了?”

    白星泽小脸发白,神色很不自然,“那个……那个新同学是不是往我脖子里吹气了?”

    “没有啊,”白兜兜眨了眨眼睛,脆生生道,“酥酥正跟洋娃娃玩呢。”

    白星泽小脸更白了。

    那……他为什么觉得脖子凉飕飕的?

    中午吃完饭,周老师找到白兜兜说悄悄话,“兜兜,酥酥比较内向,不太喜欢跟小朋友玩,你帮老师多照顾她好吗?”

    白兜兜非常爽快地点头答应,毕竟校长从小教育她助人为乐。

    午休时间,小朋友们乖乖地躺在自己的小被窝里,只有唐酥酥一个人抱着洋娃娃躲在墙角,周老师费心口舌才将人牵回去。

    白兜兜睡唐酥酥的边上,听到动静从被子里探出个小脑袋,水灵灵的大眼睛忽闪忽闪,“酥酥,兜兜等你好久了,快来一起睡觉觉吧。”

    唐酥酥躺到小床上,白兜兜随即翻身坐起给她盖好被子,又轻轻地拍了两下哄道,“哦哦哦,宝宝睡觉觉了。”

    始终沉浸在自己世界里的唐酥酥竟然听进了白兜兜的话,乖乖地闭上了眼睛。

    周老师看到这一幕颇感欣慰,竖起大拇指给白兜兜点了个赞。

    白兜兜歪头笑,得意。

    午休快结束时,周老师来查房,推开门看到唐酥酥已经睡醒了,抱着洋娃娃坐在床上。

    “酥酥怎么不睡了?”周老师柔声细语地小声问。

    唐酥酥不说话,指了指自己的被子。

    周老师不太明白地掀开被子,没成想里面藏了一只肉团子,是睡姿感天动地的白兜兜,一个人占了两个床位,头在那头,脚在这头,睡得四仰八叉。

    放学回去,白兜兜跟陆柠说唐酥酥的事情,小脸笑得跟朵花似的,白星泽兴致却不高。

    陆柠捏他的脸,“怎么吃醋了?”

    白星泽小脸一红,“没有!”

    白兜兜不明所以地凑过去,“哥哥,醋很酸的,不好吃,我们去糖果屋吃糖吧?”

    “小傻妞,你哥是吃你的醋。”陆柠好笑地把白兜兜抱到腿上,顺手帮她理了理头上缠的黑布,然后拿出手机又拍了几张合照。

    “兜兜没有醋给哥哥吃呀。”白兜兜靠在陆柠的怀里,自从跟哥哥和好后,漂亮阿姨身上就香香的,她很喜欢。

    “兜兜跟别的小朋友玩,哥哥心里不舒服了。”陆柠笑着打趣儿子,“是吧?星泽,小气鬼呢。”

    “我才没有!妈妈乱说!”白星泽小手抱胸,气哼哼地别过脸。

    白兜兜去拉白星泽的衣服,轻轻地摇晃两下,带着撒娇的意味:“哥哥不生气,兜兜最喜欢跟哥哥玩了。”

    “骗人,你今天就跟唐酥酥玩了。”语气满是酸味,就是不承认。

    “酥酥刚来幼儿园,她很害怕,所以兜兜陪她玩。”白兜兜努力解释道。

    “哼~”白星泽还在生气。

    “好了,妹妹又是道歉又是解释,你还想怎么样?”陆柠摁了摁白星泽的大脑门,“男子汉这么小心眼,以后找不到老婆的。”

    “我又不找老婆。”白星泽鼓起小嘴。

    “不找老婆怎么行?下辈子你跟谁过?”

    白星泽想了想,脸红道:“跟妹妹一起过。”

    “好呀,兜兜跟哥哥一起过,”白兜兜小手举得老高地同意,“还有漂亮阿姨和三爷爷。”

    白星泽这才重展笑颜。

    童言童语就是有趣,陆柠跟着笑了笑,抬头看向墙上的时间,“走吧,我们先去吃饭,等会儿还得出门一趟。”

    “不等三爷爷了吗?”白兜兜脖子伸得老长望向院子,小声咕哝,“太阳公公都回家了,三爷爷为什么还不回来?”

    陆柠一手牵一个去餐厅,“三爷爷有好多工作,可能很晚才能回家,我们今天就不等他了。”

    “妈妈先帮我们把衣服换了吧?”白星泽扯了扯身上的黑袍子,然后是勒得他头疼的黑布。

    “那可不行,等下还要去别人家讨糖。”陆柠将俩孩子抱上餐椅,自己坐在他们中间,左拥右抱,女儿双全,仿佛回到了从前,夹了一只虾仁给白星泽,“莲姨说隔壁搬来了新邻居,还有个特别可爱的小妹妹,星泽难道不想认识吗?”

    “不想,”白星泽偷偷地瞄了眼白兜兜,妹妹很乖地吃着饭,腮帮子微微鼓起来,在灯光底下泛着奶白的光,他就想问这世上还有比自己妹妹更可爱的小妹妹吗?坚定地强调道:“一点不想认识。”

    陆柠:“……”

    完了,儿子是钢铁直男。

    “兜兜想去讨糖吗?”陆柠只能转向白兜兜。

    “嗯嗯,”白兜兜一听到有糖吃,眼睛就亮得跟宝石一样,“兜兜要去。”

    “三爷爷不是送你一屋子糖果了吗?怎么还要出去讨糖?”白星泽不解。

    白兜兜有些害羞地眨了眨眼睛,“糖果好吃,兜兜不嫌多。”

    白星泽翻了个白眼,“小馋猫。”

    吃过饭,陆柠制了两盏南瓜灯,白兜兜第一次见,新奇极了,拿到手就不肯放,提着一蹦一跳地走在最前面。

    “星泽怎么又要去了?”陆柠追上跟在白兜兜后面的白星泽,他手里提了另外一盏南瓜灯,昏黄的光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是担心妹妹又被人抢走吗?”

    “才没有,”白星泽别扭地冷哼一声,“我就是担心你们被人欺负了。”

    陆柠摸摸他的后脑勺,一脸欣慰,“我们星泽长大了,都知道保护妈妈和妹妹了。”

    白星泽突然停下来,沉默片刻,拍着胸脯傲娇道:“星泽四岁了。”

    陆柠领着俩孩子在颐景别墅讨了一圈的糖果,最后回到隔壁新搬来的邻居家门口,白兜兜自告奋勇地敲了两下门,许是太轻了,没回应。

    白星泽用力地又敲了敲,仍不见人应。

    “可能他们也出去讨糖了。”陆柠安慰道。

    白兜兜吸了吸小鼻子,一脸笃定,“他们没出门,都在家里呢。”

    “是吗?”陆柠后退一步望向二楼,别墅楼上楼下都亮着灯,但听不到一丁点动静,根本不像有人在家的样子。

    就这时别墅里突然传来小孩子的哭声,撕心裂肺的那种,就像往毛孔里钻的钩子,陆柠背上冒出一层冷汗。

    白星泽也被吓了一大跳,拉着白兜兜往陆柠身后躲。

    只有白兜兜懵懵懂懂地扯了扯陆柠的袖角,“漂亮阿姨,他怎么哭了?是不是没讨到糖果呀?”

    “应该是吧。”陆柠强装镇定。

    “没关系,兜兜讨了好多糖果,兜兜可以分给他。”白兜兜热心肠地又敲了两下门,陆柠跟白星泽根本来不及阻止。

    “哪位?稍等一下。”里面响起一道娇甜的女声,紧接着是高跟鞋踩在地板上的“嗒嗒”声。

    门开。

    女子年纪不大,二十二岁左右,打扮时尚,一袭包臀红裙,踩着十厘米的红色高跟鞋,一头亚麻色长波浪卷发风情万种地披散在肩上,瓜子脸,丹凤眼,眉梢勾出无边春色,端的是明艳不可方物。

    陆柠一眼认出她,“唐晚?”

    唐晚明眸微眯,将人上下打量一番,很快注意到陆柠戴的项链,蒂芙尼上个月刚出的新款,因为太贵,她没舍得买。

    “我是唐晚,”唐晚收回目光,朝陆柠微微一笑,态度极好,“你们找我有事吗?”

    “你好,我是陆柠,就住隔壁,”唐晚最近因新戏开播人气高涨,陆柠也在追她的剧,但毕竟是陆家人,真正的白富美,从小混迹各大名流晚宴,什么大人物没见过,落落大方地说明来意:“今天不是万圣节吗?我带俩孩子过来讨点糖果。”

    陆柠?□□小姐,比照片还要漂亮。

    “陆小姐,实在不好意思,我家没有小孩,所以……”唐婉非常抱歉地摇头。

    没有小孩?!

    那刚才的哭声是他们幻听吗?

    就在陆柠疑惑之际,一阵凉飕飕的阴风扑面而来,是从打开的门里涌出来的,意识到这一点,她呼吸都滞了一瞬。

    缓缓抬起头,视线越过唐婉,看到客厅里站了个小女孩,大红的日本和服,大红的小皮鞋,脑袋埋得很低,头发垂下来把脸挡得严丝合缝,只能见得雪白的小下巴。

    怀里抱着一个跟她一模一样的洋娃娃。

    一动不动地站那儿,诡异至极。

    陆柠后背冒出新的一层冷汗,喉咙也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样,发不出一丝一毫的声音。

    “漂亮阿姨,她就是酥酥!”白兜兜看到小女孩,无比雀跃地大喊一声,“酥酥,原来这里是你家呀,好漂亮哦。”

    唐酥酥跟白天一样,不管别人跟她说什么,她都一点反应没有。

    唐晚转头看到唐酥酥,眸底闪过一丝不悦,但脸上仍是笑盈盈的,招了招手:“酥酥过来。”

    唐酥酥似乎对唐晚的声音很敏感,一下抬起了头,挡在脸前的头发滑向两边,露出白乎乎的小脸蛋,大眼睛红彤彤的,明显哭过,听话地走了过去。

    唐晚搂过她的小肩膀跟陆柠介绍道:“陆小姐,她是酥酥,我收养的义女,今天刚把人从孤儿院接回来。”

    “唐小姐工作这么忙,还有心收养孤儿,真是菩萨心肠呢。”陆柠客气道。

    “以前工作没那么忙的时候,经常去孤儿院跟孩子们玩,酥酥是院里最特别的一个,也是最让人心疼的一个,我早就想收养她了,只是条件不允许,”唐晚涩涩地勾了勾唇,“还好老天有眼,我总算熬出了头,这才把酥酥接回家照顾。”

    “酥酥跟别的小朋友有什么不一样吗?”陆柠问这话纯粹是关心,没有一点八卦的意思。

    “自闭症。”唐晚倒也直爽,很大方地告诉了陆柠,也不顾及孩子们都在。

    陆柠目光一转看向唐晚挎臂弯里的包,顿了顿,“正巧酥酥跟我家俩孩子是同学,以后唐小姐忙不过来的话,可以把酥酥送过去跟兜兜和星泽玩。”

    “是不是太打扰了?”唐晚心里别提多高兴,但面上总要客气客气的。

    “不会,小孩子就喜欢扎堆玩,”陆柠低头问白兜兜,“兜兜说是吧?”

    白兜兜重重地点头,“兜兜喜欢酥酥。”

    唐晚蹲下身子摸摸白兜兜的头,笑得一脸温柔可亲,“你叫兜兜呀?长得真可爱。”

    “酥酥更可爱。”白兜兜直勾勾地盯着唐晚,她实在想不通这位阿姨明明很漂亮,为什么身上却跟陶老师一样臭臭的?

    “以后我们家酥酥就麻烦兜兜了。”唐晚笑着捏了捏白兜兜的小脸蛋。

    “不麻烦不麻烦,”热心市民白兜兜一边摆手从陆柠提着的竹篮里抓出一把糖果给唐酥酥,“酥酥,万圣节快乐。”

    唐酥酥下意识地望向唐晚。

    唐晚点点头,“收下吧。”

    唐酥酥这才乖乖地收了糖果。

    从唐家出来后,陆柠一路都心不在焉的,还时不时回头望上一眼。

    见人走得慢,白兜兜折回去,“漂亮阿姨怎么了?”

    陆柠笑着摇了摇头,“没什么,可能我想多了吧。”

    大晚上穿戴整齐,妆容精致,还拿了挎包,一点不像刚回家的样子,那就是要出门?家里却没有照顾孩子的下人,怎么想都不像她嘴上说的那样心疼孩子。

    陆柠怀疑唐晚收养唐酥酥目的不纯。

    “漂亮阿姨,”白兜兜走上去牵住陆柠一根手指头,仰着雪白雪白的小脸跟她说,“刚刚不是酥酥哭。”

    “她眼睛那么红,不是她哭是谁?”妹妹总是笨手笨脚的,白星泽担心她走夜路摔跤,就寸步不离地跟在后边,死死地盯着她的小脚丫,发现妹妹的小短腿倒腾得飞快,有趣极了。

    “唐晚阿姨没说收养其他孩子,家里应该只有酥酥一个吧。”陆柠一想到刚才从别墅里传出来的凄惨迷离的哭声,头皮一下子就麻了。

    “不是酥酥,是小弟弟,”白兜兜见陆柠跟白星泽都不信,着急地用手比划了几下,“就这么大点,光着身子,到处乱跑,兜兜都看见了。”

    陆柠待孩子向来很有耐心,等白兜兜叭叭地说完了,才弯下腰轻轻地刮了刮她的小鼻子,笑道:“小傻妞,那么大点的小弟弟,他最多会在地上爬,怎么可能到处乱跑呢?”

    “是吗?”白兜兜不解地歪头,“可是刚才那个小弟弟跑得可快了,好像在发小脾气呢。”

    “别想了,不然晚上会做噩梦的。”陆柠抱起白兜兜软乎乎的小身子,“明天还要上学,我们回家睡觉觉咯。”

    白兜兜一心想着自己的三爷爷,回家洗完澡也不着急上床,穿着小睡衣等在陆廷祈卧室门口,陆柠将白星泽哄睡出来,看到小丫头已经睡着,小拖鞋被她踢出老远。

    陆柠无奈地笑了笑,捡起小拖鞋,将白兜兜抱回房间,轻轻地放上床,给她盖好被子,刚要关灯离开,衣角被一只小手拽住。

    白兜兜梦中醒来,水灵灵的大眼睛惺忪朦胧,说话带着鼻音:“漂亮阿姨,三爷爷回来了吗?”

    陆柠温柔地摸摸她的脸,“阿姨打过电话了,三爷爷已经在回家的路上了,兜兜先睡觉好不好?等明天再给三爷爷吃糖。”

    “嗯嗯,兜兜听话,漂亮阿姨晚安。”白兜兜乖乖地闭上了眼睛。

    陆柠俯身亲了亲白兜兜的额头,“兜兜晚安。”

    退出白兜兜的卧房,陆柠回到自己房间,拿了浴袍去洗澡,刚拧开淋浴的水,隐约又听到了哭声,不是很清楚,她立马关了淋浴,除了她的呼吸声,一点其他声音都没有。

    陆柠深吸两口气,拍了拍自己的脸,过两天就要出发去d国了,一定是她太舍不得孩子们,所以才会想些有的没的。

    不过……唐晚的事情,她还是或多或少有些不放心。

    好不容易从十八线爬到当红小花的位置,肯定是赚了一些钱,但也不至于这么夸张,直接搬到了颐景别墅。

    颐景别墅可不是一般有钱人都能住进来的。

    另外唐晚收养孤儿这件事,陆柠也觉得颇有蹊跷,倒不是她非得把人往坏处想,而是唐晚的事业这才刚有些起色,难道不该抓住机会更上一层楼吗?怎么会在这个节骨眼上接唐酥酥回家照顾?

    亦或者只是为了立人设?

    陆柠实在想不通。

    ——

    此时。

    睡着的白兜兜进到一个奇怪的梦境里,她看到一个小女孩抱着个洋娃娃躲进衣柜里,瑟瑟发抖地蜷缩成一团。

    很快,门外响起高跟鞋踩在地板上的声音,一个打扮妖艳的女人走进房间,最后站在衣柜外面掐着嗓子喊道:“酥酥藏好了吗?妈妈来找你了,一定要小心哦。”

    白兜兜以为他们在玩捉迷藏,就像她跟哥哥玩的那样,有意思极了。她便坐在床上兴致勃勃地观战,悬在半空的小短腿悠悠地晃着。

    倏忽,女人转头看向她。

    白兜兜这才看清她脸上的表情,明明笑眯眯的样子,但眼睛不带一点温度,她仿佛能看见白兜兜似的,就那样直勾勾地盯着她。

    白兜兜一动不敢动,小手死死地抓住床单。

    过了好一会儿,女人终于转过头去,拉开了衣柜的门,“酥酥,妈妈找到你了。”

    白兜兜尚未意识到事态的严重性,她只当唐酥酥运气不好,这么快就被妈妈找到了。

    却没想女人一把将唐酥酥从衣柜里拽出来,用了很大的力气,直接把唐酥酥的衣服都扯烂了。

    就像布娃娃一样扔到地上,女人蹲到地上笑眯眯地看着她,“酥酥为什么不跟妈妈说话呢?”

    唐酥酥很害怕女人,抱着洋娃娃往墙角里缩,豆大的眼泪滑下脸颊,却还是一点声音没发出来。

    “你是哑巴吗?!”女人发狠地捏住唐酥酥的下巴,小孩子的脸又白又嫩,立马印出一块红晕,看着就很疼,白兜兜急得打转转,“别打了,你们别打了!”

    唐晚阿姨不是很心疼酥酥吗?

    为什么又要打酥酥呢?

    唐酥酥还是不说话,彻底把女人激怒,扯过她怀里的洋娃娃扔出好远,唐酥酥挣扎着要去捡,女人将她拎起来,踩着地上的洋娃娃狰狞地问道:“我是你妈,还是它是?养不熟的白眼狼,要不是你,我早就红了。”

    “呜呜呜……”唐酥酥终于哭出了声,跟一般小孩子哭不一样,仿佛直接冲出喉咙,就像小野兽受困的低吟声。

    也不知道她是心疼洋娃娃,还是妈妈骂她觉得委屈?

    后来唐酥酥长大了,长得比唐晚还要漂亮,十八岁那年凭借一部文艺片荣获金鹿奖最佳女主角,成就了华国史上最年轻的影后,之后的每一部作品都是口碑和收视双丰收,拿奖拿到手软,人气稳居娱乐圈顶流位置。

    唐酥酥的成绩一半归功于天赋,但也离不开她个人的后天努力,在娱乐圈这个鱼龙混杂的大染缸里,唐酥酥将自身绿茶本领发挥得淋漓尽致,卖得了萌,装得了无辜,耍得了心机,一入剧组,从制片到导演还有男主,她都能拿捏得死死的,渣到飞起,浪到不行。

    每个男人都以为自己是唐酥酥的唯一,实际上他们只是进了她的渔网,外面还是一大片海域。

    最后唐酥酥翻车的时候,手上还有十六个男朋友,其中一个是吃人狂魔,他将唐酥酥杀害后肢解,寄出了十五份,自己留下了脑袋。

    那一晚,小木屋外面电闪雷鸣,狂风暴雨,男人坐在满是血迹的木桌前面,小心翼翼地割开唐酥酥的脑袋,手持刀叉优雅用餐……

    烛光摇曳,唐酥酥死不瞑目,白兜兜扒着桌子与之对视,看到她流下了血泪。

    白兜兜噩梦中醒来,小手摸了摸脸,湿湿的,也不知道是眼泪还是汗,她窝在被子里紧紧地抱住死神镰刀项链,带着哭腔地喊了好几声校长。

    项链发出淡淡的红光,紧接着传来了校长心疼的声音:“宝贝儿不哭,校长一直在呢。”

    “校长……校长……”白兜兜太难过了,话都说不大利索,“兜兜刚刚梦到的那些都是真的对不对?酥酥要被大坏蛋吃掉对不对?”

    就像之前梦到哥哥一样,他们长大后都好可怜啊。

    “兜兜是死神领域最聪明的宝宝,所以唐酥酥的事情其实不用校长多说,兜兜也知道是怎么回事对不对?”

    “酥酥跟哥哥……都是的男主对吗?校长。”

    校长被白兜兜逗笑,“小傻瓜,酥酥是女孩子,怎么会是男主呢?她是另一本《满级绿茶翻车以后》的女主。”

    白兜兜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又问:“校长,绿茶不是喝的东西吗?”

    “兜兜还小,以后长大就知道了,兜兜很喜欢酥酥吗?”

    “酥酥好看,兜兜喜欢。”小孩子心思单纯,喜欢漂亮的东西无可厚非,更何况在学校周老师还拜托她照顾唐酥酥,白兜兜便打心底地对唐酥酥多出了一份使命感,就像校长常跟她说的死神要砍恶鬼一样。

    “兜兜喜欢酥酥的话,那就多帮帮她吧。”校长对唐酥酥跟白星泽的态度明显不一样,因为从小养着白兜兜,相较于调皮的男孩子,她还是比较喜欢软萌的小姑娘,再说唐酥酥的结局确实太造孽了。

    小时得不到爱,备受生母折磨,长大后就想每个人都爱自己,可她的那颗心早就冷透了怎么也捂不热。

    “真的可以吗?”白兜兜惊喜地睁大眼睛,不敢相信,“校长不要兜兜欺负酥酥吗?”

    “那么可怜的崽,你如果还要欺负,她肯定毁灭世界,到时候兜兜去哪儿找脑袋?”校长顿了顿,苦口婆心地叮嘱道,“不过兜兜一定要小心酥酥的妈妈知道吗?”

    “兜兜很厉害,兜兜才不怕。”白兜兜奶凶奶凶地挥了挥小拳头。

    “酥酥的妈妈不可怕,但她养的那东西……”校长欲言又止,“反正还有点本事,你最好别去招惹。”

    “什么东西呀?”白兜兜好奇地追问,“是酥酥家里的那个小弟弟吗?”

    “兜兜……”校长明明在说话,但白兜兜却听不见,死神镰刀发出的红光也不大稳定,一闪一闪的,仿佛下一秒就会熄灭。

    “校长?校长?校长?”白兜兜着急地翻看死神镰刀项链。

    就这样过了好一会儿,信号终于稳定,与此同时传来校长一声长叹,“宝贝儿,有些事情校长不能说太明了,你一个人在那边一定要小心,遇到危险就去找三爷爷知道吗?”

    第二天,莲姨受唐晚嘱托将唐酥酥一块接回颐景别墅,到了家,白兜兜拉着唐酥酥往客厅跑,“酥酥,我们去看动画片吧。”

    留下白星泽一个人拿三个小书包,小脸气鼓鼓的,一看就很不高兴。

    莲姨上去接过书包,蹲下身柔声哄道:“小少爷生气了?”

    “没有!”白星泽哼地一声把头转向另一边,看到坐在客厅沙发上看动画的白兜兜和唐酥酥,也不知道白兜兜跟唐酥酥说了什么,她自个儿笑得前俯后仰,给白星泽气坏了,狠狠地跺了一下脚。

    妹妹不喜欢他了吗?

    小孩子心思都写在脸上,根本用不着猜,莲姨安慰他:“小少爷是兜兜小姐的哥哥,兜兜小姐最喜欢小少爷了,只不过酥酥小姐太可怜了,兜兜小姐才会更照顾她。”

    白星泽想到妈妈昨晚跟隔壁阿姨说的话,问:“莲姨,自闭症是什么?”

    “自闭症呀……”莲姨往客厅方向看了一眼,原来酥酥小姐是自闭症,难怪路上都没听她说一句话,“就是很怕与人相处,也不敢跟人说话,总是一个人待着。”

    “这样的吗?”白星泽小大人似的唏嘘地叹了两口气,“好像是有点可怜了。”

    “所以小少爷可以大度一点点哦,四小姐不也常说男子汉要多体谅女孩子吗?”

    “我一直很大度呀,”白星泽很有道理地反驳道,“刚刚还帮唐酥酥拿书包呢。”

    莲姨笑着摸摸他的头,“对对对,我们小少爷最大度了。”

    想了想,白星泽小脸认真说教道:“莲姨,做人要低调知道吗?”

    “小少爷说得对。”莲姨牵起白星泽走进客厅,白兜兜听到动静转过头,“哥哥快来看小粉猪,你最喜欢的小粉猪耶。”

    别的男孩子都喜欢奥特曼,就他最喜欢小粉猪,这个小秘密很少人知道,白兜兜还当唐酥酥的面讲出来,他不要面子的啊?,,网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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