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月正在收拾和整理这间厢房里的东西,今日一过,明日她就要去吴侯的海棠苑报道了。柳暮舟一般帮她收拾一边时不时抬头看看她,唇瓣张了张,似乎有话要说,董月头也不抬,继续整理自己的衣服,末了见他到嘴边的话通通咽了下去,顿时又泛起了嘀咕。
“柳暮舟,你想问什么就问吧!”董月咬咬牙道。
柳暮舟踌躇了一会儿,终于还是按捺不住自己心里的忧虑,道:“你为何成了吴侯的婢子?去了那儿不是更容易被发现你的真实身份吗?”
董月闻言顿了顿,却没先急着回答,而是反问他道:“你怎么知道我并没有告知他们我的真实身份?”
柳暮舟轻笑了一声,将手里擦拭灰尘的抹布放了下来,得意的朝她抬了抬下巴:“还不是你夫君我足够聪明伶俐,起先看你跟着吴家人一起过来向我和云川行礼的时候我也吓了一跳,但后来看你只是站在吴侯身侧并不入座,再者吴侯对你也是一副使唤下人的脸色就知道了,他多半只是觉得你是个红颜祸水,怕你祸害他大儿子吴清泽才把你调去他那里的吧!”
“柳暮舟你真是可以啊,你刚才是在骂我是红颜祸水吗?”董月气哼哼的瞪了他一眼道。
“哎呀哪有啊,夫人你误会了,为夫要骂也是骂别人啊,谁会骂自己夫人啊,这不是在太岁头上动土嘛,我可没这么傻!”
“你!”董月气急,一把抓了个枕头对着柳暮舟就砸了过去,“你个王八蛋,我看你就是欠打!”
柳暮舟哈哈笑了几声,一边躲一边大叫道,“夫人饶命,夫人我不敢了,你就饶了我这次吧哈哈哈哈........”
他被追得满屋子乱转,躲了好几圈跑到房门口的时候已经累得气喘吁吁,正要扶着门槛好好歇一歇,董月逮住时机一枕头扔过来,然而这次没砸到柳暮舟,却将刚走到门口的吴清泽砸了个正着,顿时吴清泽那张脸由青黑转为墨黑,头顶的太阳依旧浓烈,可他周身像泛着一股至寒之气,连带着周围的空气都下降了好几度。
柳暮舟一把挡在了董月面前,对着脸黑如炭的吴清泽笑了笑,道:“方才不知吴大公子来了,真是多有冒犯,吴大公子向来最是宽宏大量了,应该不会对刚才我们的唐突之举生气吧?”
柳暮舟的话音刚落,吴清泽杀人的目光立即转到了他身上,如果眼神能杀人,现下柳暮舟应该已经被凌迟了。
“柳公子,这里是吴家婢子们的卧房,你堂堂一个大家公子跑来这样的地方不合规矩吧?”吴清泽的声音如腊月里的寒冰,不但冷,还硬,刺得人全身都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然而他这架势对别人有用,对柳暮舟来说根本不值一提,所以他依旧没皮没脸的笑道:“哟,这可不是巧了嘛,我走着走着就来这儿了,看这里的姑娘这么漂亮,所以就在此停留歇息了片刻,我原以为这里是吴大公子的清泽居没关系的,看来吴大公子这是生气了啊?”
柳暮舟说完又凑上前拍了拍他的肩,叹息了一句:“吴大公子,我是真没想到原来你的清泽居规矩这么多啊,看来清泽兄果然像外界传言的那样,治下有方啊!”
“柳暮舟,你别太过分了!”
吴清泽已经怒不可遏,眼看着两人就要打起来了,一旁的董月连忙上前对吴清泽俯了俯身,道:“吴大公子,不知公子此刻前来可是有什么事?”
经董月这么一提醒,吴清泽才想起他最初来这里的目的,深吸了一口气定定神,目光再次瞪了柳暮舟一眼后这才移向董月,面色也随之缓和了些,温声说道:“是父亲来这里小坐喝茶,点名让你现下过去服侍。”
“原来是侯爷来了,奴婢知道了,这就过去。”
董月回答完便要告辞,但走之前回头看看这两尊不对头的黑脸门神,又怕他们再起争执,于是又回过身拽了拽柳暮舟的袖子,不管不顾的扯着他就往外走。
房门外,柳暮舟生气的甩开董月的手,嘴一瘪,像个被人欺负了的小孩子一般委屈:“死村姑,你凭啥拉我啊,我说的有错嘛,不就是来你这儿坐了会儿嘛,他吴清泽至于嘛?再说了我来你这儿和他有什么关系,他莫不是还想同我抢人吧?”
“抢人”一词刚出,董月忙一下揪起了他的耳朵:“柳暮舟你把我当什么了,你们俩之间争来抢去的货物嘛?”
“哎,不,不是,我就是随口一说嘛,谁让他吴清泽这么没礼貌的!”
“可拉倒吧你,人家吴大公子也没跟你计较啊,我看你才是得寸进尺的那个。”
董月的话音刚落,吴清泽这时也出来了,她忙松开了柳暮舟的袖子,然后回身对吴清泽拱了拱手,便头也不回的快步去了前厅。
看着董月的身影消失在走廊深处,柳暮舟刚才那副没脸没皮的模样也渐渐收敛了起来,转身望着吴清泽时已经换上了拔除刘兆时那副严肃的面孔。
吴清泽嘴角扯出一丝冷笑,道:“柳公子,不装了?”
“装?何来所谓的装?不过是对着你我不想笑而已。”柳暮舟说着逐渐靠近了他,“吴大公子,你一直在两军的交界处苦心经营,步步算计我都睁一只闭一只眼了,你们吴家安排的细作都当上我们滁州大营里的副将军了,只可惜啊,他后来被我拔除了,如果不是被我插了这么一手,你们吴家是不是还想着假以时日让我柳家的滁州大营都改姓吴啊?!”
“柳公子,一切都讲证据不是嘛,你有什么证据证明刘兆是我吴家的奸细?各家诸侯里哪家没有皇室的细作,柳公子恐怕自己也分不清到底是谁家的细作罢,只是看着我吴家离得最近,是故对我们的怀疑也就更多而已。”吴清泽冷笑着后退了两步,转身望着院外一棵探过墙头的花枝,“又或者,他原是我吴家人,但其实也并不效忠我吴家,有些人一旦让他享受到了比从前多得多的荣华富贵,他还会认谁做主也是说不准的,不然,刘兆为何会如此膨胀,连柳公子也不放在眼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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