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过三巡,众人都已经喝得醉醺醺了。浓郁的太阳洒在花树上,被枝叶和花影割裂成一小块一小块密集的光斑,又有微风拂树而过,带来或浓郁如酒,或清淡如水的香气,伴随着花园中央台子上那些腰肢轻柔、妩媚多姿的乐人舞女,给人一种宛若置身仙境的飘然之感。
吴侯也喝了很多酒,但却没醉,精神依然抖擞,和云川你一杯我一杯的你来我往,二人甚是尽兴。酒到酣处,扫眼满园锦绣华服的达官显贵,云川的眸子里露出了一丝自嘲般的苦笑,突然把手中的杯子重重往桌上一放,便假装喝醉了似的摇摇晃晃的起身。
吴侯哈哈一笑,道:“三皇子,看来刚才你在强撑啊,这次总算喝醉了吧?”
云川有一下没一下的摇着手中折扇:“是啊,还是吴侯豪爽,我是真喝不了这么多酒了。”
“罢了罢了,清泽,你扶着三皇子下去休息吧,让人小心伺候着。”
“是,父亲。”
吴清泽应了一声,赶紧上前搀扶,云川顺势将一条手臂搭在他身上,二人慢悠悠的往园外走,行至前院,吴清泽本来要带他去前院西侧的偏殿,不料这时他慢慢挺直了身躯,刚才迷离的酒意,涣散的神色瞬间消弭的一干二净,整个人看不出丝毫的醉意来。
吴清泽的眉头惊了惊,讶然道:“三皇子,你没醉,那刚才是你?”
“区区雕虫小技而已,何足挂齿?”
云川淡笑了一声,又张开折扇摇了摇,侧头瞥了眼吴清泽,随即拱了拱手道:“吴大公子,还请回去告诉侯爷一声,说我在书房等他。”
吴清泽的眸子依然有些惊讶,但见他如此说必然知道有正事,虽是好奇,此刻也颇好脾气的朝他回了一礼:“那就请三皇子先行在书房等一会儿,清泽这就去唤父亲过来。”
“好,有劳吴大公子了。”
吴景田的书房放了许多刀剑,如果不是云川之前来过他的书房,恐怕会同一般人一样以为这是个刀剑库,但如此装饰,也能从侧面看出吴侯应是非常喜爱兵器之人。
云川在他房中踱步,拿起放置在架子上的兵器一一看了看,除了几把精铁炼制的锋利弯刀,其他的还有各式各样的匕首以及纯铁的箭矢,一个比一个锋利,一把比一把贵重。
他正拿了一把匕首察看上面密集繁复,雕工精致的花纹时书房外终于传来了脚步声,云川把匕首的刀柄插入鞘中,不一会儿书房的门便被人从外推开,吴侯和吴清泽的身影出现在门口,对着他轻轻施了一礼。
云川笑了笑,转过身指了指身下一张茶几,吴侯会意,带着吴清泽便一起走了进来,吩咐罢仆从上茶,而后笑看着云川道:“三皇子,不知你叫下官此来是为了何事?”
云川秀眉一挑,不紧不慢的喝了口茶,旋即才开口:“吴侯和令侯当初不是说要助我夺得东宫之位,此言如今可还算数?”
吴侯的神色一凛,双眉微微皱了起来,末了顿了顿,道:“自然算数,我等有如此约定,殿下现在既然安然无恙的出现在我等面前,那岂有置之不理之意。”
吴侯说到这儿语气一凝,忽然停住了没再说下去,云川见状不由得轻轻笑了声,说:“只可惜我现在已经出了皇宫,而且还被全国通缉,吴侯能在私底下护住我已是遵循了当时的承诺,那东宫之主的位子,以前还行,现在怕是难了。是嘛?”
他说的直白,如同一柄刀子直插心脏,吴景田的面色有些红,眼神从方才的直视慢慢低了下去。
“三皇子,不知你如今可有何打算?”吴景田轻咳了一声,反问道。
云川端着茶杯的手指慢慢缩紧,整个指节都微微泛着白,他紧盯着吴景田,慷锵有力、掷地有声的答道:“我有,那便是请吴侯和令侯二位侯爷帮忙,带兵同我杀进京都!”
“什么?”这下轮到吴侯震惊了。
“吴侯可有胆量?”
吴景田吞了口唾沫:“三皇子,这.....”
云川似乎早料到他会有如此反应,不期然自嘲的笑了笑,道:“云川什么都没有就同吴侯说这样的话,让吴侯冒如此大的风险吴侯会犹豫、会惊慌也是常理,云川在此给吴侯赔不是了。只是,此事其实并非云川一人的意思,也是父皇的意思。”
吴侯脸上的肌肉不由得抖了抖,半晌喃喃问道:“什么,三皇子你说是皇上?”
“是,父皇其实还清醒着,并没有病得这么重,只是皇宫现在都被皇后和太子一党的势力所把持,父皇为了他自己和我的安危着想,不得不装作病重,即将不久于人世的样子,以此来降低皇后的警惕之心。”
他说罢忙从袖子里拿出一个黄布包裹着的东西递给了吴清泽,吴清泽打开一看,顿时愣了愣,吴侯见此也拿了过来看,而后便同吴清泽一般眼露震惊之色,半晌都不知道该说什么。
“吴侯,现在整个云唐国都被皇后和太子一党把持,他们也深知三大诸侯的势力不容小觑,所以这些年他们明里暗里一直在扶持和培养外戚,这些外戚都是皇后的母族,是她和殿下的心腹,其中尤以丞相为主,现在的朝堂,几乎快快成了他们母子的一言堂,其余百官只要有一丝不顺从便立即人头落地,可谓是敢怒不敢言。长此以往下去,诸侯势力在不久的将来也必将被外戚势力所吞没。”云川说到这儿提起茶壶给吴侯倒了杯茶,继而又道,“现如今有父皇亲自写下的圣旨在,我们杀进京都便是顺从父皇的旨意,是正义之举,是民心所向。所以,云川愚见,此时是最好的时机,有父皇的圣旨在,我们便是师出有名,否则若真到了外戚势力涨大到无法收拾的时候,这不仅仅是各诸侯的灾难,也是整个云唐国百姓的灾难,届时吴侯再想举兵,恐怕为时已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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