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当时闻冰和尹梦山都以为，那封信是从红袖苑芸儿姑娘手里发出来的，便打算前往红袖苑。
但那时候，闻冰留在家里给尹梦山打掩护，而尹梦山离开家之后，到底来没来到红袖苑，又或者半道上去了其他地方，并没有人知道。
唯一可能知情的尹梦山本人，却意志昏沉，问他怕也是问不出来的。
不过……
楚虞抬起头来，望着红袖苑，却觉得，红袖苑里，阴气很重。
若是芸儿姑娘不在这里，这里不应该有这么多阴气啊。
楚虞狐疑地打量着红袖苑的妈妈，问道：“这位妈妈，你确定，芸儿姑娘此时已经不在红袖苑？”
“当然，芸儿死的时候，还是我给她收尸的，还废了我二两银子的帛金呢。”妈妈伸出来两根肥胖短小的手指，愤愤然地道：“现在也没人赔我。”
楚虞看得出来，这位妈妈也不像是在撒谎，她思忖片刻，转而问道：“那最近红袖苑里，有没有来过其他姑娘？”
“咦……”妈妈有些讶异地望着楚虞，“小姑娘，你怎么知道的？”
徐航润听懂了，“最近红袖苑，来过其他姑娘？是谁啊？”
妈妈不好拂去徐航润的面子，便回答道：“来这的姑娘，是一个叫做芸娘的，长相出挑，身材一绝，更是色艺双全，舞姿出众。”
“芸娘？”和芸儿姑娘这么相似的名字？
楚虞立即问道：“她什么时候来的红袖苑？可是七八日前？”
妈妈想了一下，“算起来，已经有十日了。”
“那她如今可在红袖苑中？”楚虞追问。
妈妈：“当然，她现在可是我们红袖苑的头牌花魁，今晚正是她的入幕礼，我正想要给她好好办一场呢。”
入幕礼，其实就是给花魁举办的，一个‘人体’拍卖会似的。
各个秦楼楚馆里，会费尽心血培养出来一个又一个的招牌摇钱树，而这些人，无一不是色艺双绝，倾国倾城的姑娘。
在正式的入幕礼之前，为保持神秘哄抬身价，馆子里只会安排她们偶尔演出一次，博得一个惊鸿一瞥，引得旁人流连辗转的花名。
等到真正入幕礼时，才能将花魁的首夜，拍出一个好价格来。
多得是有钱人，为了做色艺双绝的花魁的入幕之宾，一掷千金。
到时候，便是价高者得。
楚虞一直觉得，所谓的入幕礼，就跟卖猪差不多。
她嫌恶地蹙了蹙眉，道：“能否劳烦妈妈带我们去见她？”
“这个……”妈妈有点迟疑。
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这几个不请自来，又拿着知府令牌的人，不是什么善茬。
她为这个入幕礼，准备了十天，铺垫了十天，就等着这一天赚一个大的，可不想被人破坏。
看到她不情不愿，徐航润脸色一沉，“需要我去将知府请过来吗？”
妈妈嘴角一抽，要是徐知府来了，她这还办什么入幕礼？
她赔着笑，求饶道：“公子就饶了我吧，我带你们去，我带你们去见芸娘还不行吗？”
她都不知道自己哪里得罪了这几位大仙，这么倒霉，偏要在她给芸娘筹办的入幕礼上捣乱，偏又没办法拒绝。
徐知府若是来了，就更不好收场了。
妈妈只好一脸无语的，带着他们进入红袖苑内，去找芸娘。
楚虞跟在她身后，一边往里走，一边环视着四周，问道：“这个芸娘，跟芸儿姑娘的名字，还挺像的，您不觉得膈应吗？”
“那有什么？我们这名字相似的姑娘，多得是。”妈妈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好听的名字就那么多，还有些姑娘本来的名字，就比较好听，就舍不得换，他们就没逼着人换名字。
楚虞问道：“这个芸娘，既然色艺双绝，为什么会来红袖苑？”
“是她自己来的，听说以前是个有钱人家的小姐，家境败落，家里人要把她卖出去，她索性自己来了红袖苑，也不愿意成全家里人。”妈妈回答道。
楚虞：“她这么说，你们就信吗？”
妈妈看她一眼，“小姑娘，这些有什么信不信的？横竖她身契在我手里，不就成了？”
“……”
楚虞算是看出来了，这些妈妈眼里只有钱，只要能让她们赚钱，对方说什么她们都信。
真是掉钱眼里了。
妈妈大约是看出来楚虞的心思，不在意地一笑，干她们这行的，不就图着年轻貌美，赚点皮肉钱吗？
要不是真的掉钱眼里了，谁做这一行讨生活。
妈妈也没再说话，就直接带着楚虞顾景舟和徐航润三个人，去楼上找芸娘。
芸娘是现在红袖苑的头牌，这个叫做毛妈妈的老鸨，很是喜欢芸娘，自然是住的穿的吃的，都是仅着好的给芸娘。
芸娘现在自己单独住在后院二楼一处厢房里，平时没事的时候，都不会到前面院子来。
毛妈妈带着他们直接去后院二楼，芸娘的房间。
房门此时紧闭着。
毛妈妈直接抬手敲了敲房门，“芸娘啊？芸娘，你在不在房间里啊，妈妈直接进来了？”
毛妈妈说着，就要推开房门。
屋里却传来一道急促厉声，“不要进来——”
毛妈妈动作一顿。
旁边却伸出来一只手，猛地推开了房门。
楚虞一把推开房门后，便直接踏入房间内。
顾景舟和徐航润跟着进去，就看到房间的地上，如同破布似的，散落着一件衣服‘衣服’。
但仔细看，那根本不是衣服，而是一个干瘪的人体。
看模样，是个早已经死去的女人，身体都干瘪了，也看不清五官，像是被人扔到地上似的。
另外还有一个女人，坐在床幔后，像是在整理自己的衣裳，听到身后有脚步声，直接闯进房间，她声音凄厉，愤怒至极。
“谁允许你们进来的？”
楚虞眯了眯眼，一句话都没说，手里便甩出一张符，朝着床幔后的女人而去。
女人背对着楚虞，像是感应到什么危险似的，猛地一转过身来。
下一秒，跟进来的毛妈妈便大声尖叫起来。
“啊！你，你是谁啊？！芸娘呢，你把芸娘怎么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