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航润：“……”
徐航润有些迟疑。
从本心上来说，他也觉得，梦山这件事做的不地道，答应与芸儿姑娘互许终身，却转过头来，又将人送回红袖苑，实在是……低劣至极。
从这件事上来看，梦山可能确实配不上，尹夫人和闻冰口中，那个端庄大气温柔善良的柳家姑娘。
但若他将尹梦山的事情，透露给柳家，柳家势必会退婚。
届时，不是仍旧是他破坏了尹梦山和河西柳家的婚事吗？
看出来徐航润的迟疑，楚虞提醒道：“女子一生，最怕的便是所嫁非人。徐公子，这也如同救人一命。”
徐航润顿了一下，想到自己的妹妹，要是被蒙骗后，嫁给这样一个人，他会被活活气死，心里便不忍，道：“我知道了，楚姑娘你放心，回头我便写信与文鉴说明此事。”
楚虞怕他心里有负担，又道：“徐公子不需要把这件事，太过放在心上，毕竟尹梦山现在出了这样的事，是死是活还不一定，便是活下来，什么时候能够履行婚约也未可知，总不好让一个待字闺中的姑娘，苦等他一人，蹉跎年华，是吧？”
徐航润想了下，也是。
尹梦山这事，还不知道能不能顺利解决。
就算可以顺利解决，弄出这样事情的尹梦山，暂时肯定不适合成亲。
徐航润想，他就在心里跟柳文鉴说明，让他们随意找个由头，退婚也好。
思及此，徐航润便点点头。
楚虞便没再说什么。
徐航润是稳妥的人，事情交给他，她没什么不放心的。
顾景舟看了看楚虞，没说话，只是觉得楚虞太心软，若是他，未必会再插手尹梦山的事。
横竖是尹梦山自己的因果，如何结局，都是他自己的事。
更别提去提醒柳家。
不过楚虞如何处理，顾景舟不喜插手，便没言语。
几个人坐在马车上，从尹家这偏僻安静的萃玉巷，赶去最热闹的花街柳巷，得跨越小半个城。
等赶到红袖苑外时，已过日中。
楚虞和顾景舟站在马车边，徐航润已经和马车夫确认过，便朝他们俩说道：“楚姑娘，这就是红袖苑。”
不过青天白日下，红袖苑外没多少人。
这地方做的都是晚上的生意，白天的时候，都在休息或是打扫卫生，虽没关上大门，但看着冷清不少。
加上这地方的特殊性，没几个人会大白日的跑过来。
楚虞抬头看了一眼红袖苑的匾额，只觉得红袖苑几乎被笼罩在阴气之下。
这阴气，与尹家上空的阴气如出一辙，却比尹家的阴气更重。
看样子，源头就在这里。
楚虞便压低声音道：“徐公子，怎么进去就看你的了。无论是白天还是晚上，她们总不会拒绝你这个知府之子。”
毕竟在府城里，知府就是最大的官了。
有道是，天高皇帝远，在姑苏府城，几乎就是知府说了算，说句难听的话，一方知府便如同一方土皇帝差不多。
徐航润嘴角抽了一下，不好意思拒绝，只得硬着头皮走上前去。
他一靠近大门，便有个妈妈似的年纪大的妇人，穿着一身艳俗的红色长裙，戴着夸张的金饰，从红袖苑里走出来。
看到徐航润，那妈妈便咧嘴笑起来，面上敷着的厚厚的白粉，几乎要随着她的笑，被她抖下来。
“哟，这位年轻小哥儿，模样真是俊俏，来我们这儿，是找乐子的？可您来的实在不巧，我们这红袖苑，如今还没开门呢。”
徐航润闻到她身上刺鼻的香味儿，抬手捂了捂鼻子，皱着眉，直接拿出来一块令牌，放在妈妈面前：“我是来找人的。”
一看那知府令牌，妈妈面色一收，尴尬又谨慎，“不，不知公子要来找谁？”
“我们找芸儿，她在不在？”徐航润直接问道。
妈妈一听，却一拍大腿，“哎呦，公子要找芸儿？那你可来晚了，芸儿半个月前就死了。”
“半个月前？”楚虞上前来。
看到一个面生又俊俏的姑娘，妈妈两眼一放光。
顾景舟蹙了一下眉。
瞥见她身边跟个门神似的顾景舟，妈妈收敛了一下眼色，“是啊，半个月前，芸儿就死了。说来也是晦气，她刚回到红袖苑，就上吊了，哎呦，那脖子吊的老长，舌头都吐出来了，亏得我以为她在房间里休息，带着客人进去，差点把我的客人吓死，害得我关门！”
说起这件事来，妈妈似乎一肚子牢骚，一直在吐槽。
楚虞蹙眉，“半个月前，芸儿刚被送回来就自尽了？”
“对啊，不知道怎么回事，以前又不是没在红袖苑做过，做了旁人两年的外室，真当自己是贞洁烈妇了，白天还哭天抹泪的跟我说，她不能呆在红袖苑，晚上就上吊了，也不知道做给谁看。”妈妈冷哼一声，一脸的嫌恶。
楚虞沉默地想着，这么说，芸儿半个月前就自尽了。
那之后，写信给尹梦山，约尹梦山来红袖苑的人，必定不是原来的芸儿。
很有可能，那时候，已经死去，但因其他缘故，没有去酆都的芸儿，便起了要和尹梦山定冥婚的心思？
可若芸儿不在红袖苑，那尹梦山接到芸儿的信函，来红袖苑，见到的那个芸儿，自然是鬼。
若是鬼的话，旁人自然瞧不见，但尹梦山来红袖苑，要见芸儿的时候，其他人不会感觉到异样吗？
迟疑片刻，楚虞立即抬起头来，再次问道：“七八天前，尹家公子尹梦山，有来找过芸儿吗？”
“尹公子？”妈妈说：“他都好久没来了，别说七八天前，算一算，尹公子怕是有一年有余，没来过我们红袖苑了。”
徐航润都听出来不对，若是尹梦山没来过红袖苑，那闻冰怎么记着，尹梦山是接到信函，跑去红袖苑了？
难道说，闻冰在撒谎？
楚虞倒是觉得，闻冰撒谎的可能性很小，况且在尹家的时候，她一直盯着闻冰，他是说真话还是说假话，她都看在眼底。
若是闻冰没有撒谎，那唯一的可能性就是，他们主仆都被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