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府,这一天晚上,东老爷、东夫人,东家嫡长子东伯友、嫡次子东初第,庶子东渝、东瑾瑜,庶女东凤儿、东芝儿,加上东堰一起用膳。
东伯友第一眼看见东堰就知道他是谁,震惊过后便坐下等待;
东初第认出了这是今日在门口闹事的小道士,怎么现在坐在这里?心里有一堆的疑问,但是也坐下。
其他几个孩子同样满心疑问,但是都不敢多看、多问。
东老爷说,“这是东堰,排行第二,你们的兄弟,吃饭吧。”
大家都开始默默吃饭。
晚宴散去,东老爷在书房中来来回回踱步,终于还是去了晋安院。
东老太太出身王室,封号高宁郡主,东家这样的情况在朝中还能有今日的地位,跟出身高贵的高宁郡主有直接关系。
东智孝来到晋安院,郑嬷嬷正在伺候高宁郡主泡脚。东智孝接过郑嬷嬷手中的活,亲自给高宁郡主按摩洗脚。
不久后,玉兰丫头将泡脚的盆端起,跟着郑嬷嬷出去,屋里只剩下高宁郡主与东智孝。
“阿娘。东堰回来了。”东智孝小声说道。
高宁郡主闭目养神,这会微微睁开眼,说到,“你有什么打算?”
“阿娘意下如何?”
“你看着办吧。”
“是,阿娘早些歇息,儿,先行告退。”东智孝退下。
夜晚,总有无法安心入睡的人。
梦里,一个小公子正在熟睡,突然一群婆子将他抱起,匆匆往外走去,小公子被吵醒,意识到自己被谁带走,慌忙挣扎着想要挣脱,婆子都抱不住了。
一小斯上来强行给小公子灌下了汤药,小公子嘴被捏着,胡乱中都发不出一句完整的声音,好像是在叫“阿娘,阿娘~”,惊恐中他看到了阿娘,伸着手想去抓却怎么都抓不到……
东夫人被噩梦吓醒,这是第几次了,梦的最后只留下那满是泪水又充满惊恐的眼睛……
东智孝也醒着,他看到了已经长大的东堰,心中也无法平静。
犹记得那一年,东家的老太爷东正还键在,身份显赫,贵为帝师,娶贤妻为王室郡主,他们东家在朝中是数一数二的权贵人家。
为了东智孝在朝中铺路,在东老太爷东正操作下,东智孝外调去东江一带,治理水患。
圭国地处环境恶劣的地区,能种植粮食的土地本来就不多。全国粮食产量主要看江东,江东安则国安,江东乱则国乱。
江东是所有在朝官员向往又惧怕的地方,在江东当差,非升即降。
为了确保万无一失,东正让跟了自己几十年的老门生许先生跟着东智孝南行,另外配了几位治理水患很有经验的先生,只要控制好情况,立了功,那东智孝的前途就一片光明了。
为了赢个好彩头,东老太爷为儿媳肚子里的孩子提前取名为“堰”。
那一年,注定是不平凡的。
江东一带遭遇百年不遇的特大暴雨,山洪突发,河水猛涨,水已经快要到坝口了,已经加固的坝口也崩溃在即。
要是坝被冲毁,那水势将完全不能控制,直接导致的结果就是东江9县全被摧毁淹没,圭国主要的粮食产地将要颗粒无收。
东家为了这次突发的天灾几乎是举全家之力应对,最后还是决定上报,决定以3个县的牺牲为代价,换取其他6县的平安。
东智孝冒着危险带着亲随来到坝口,亲自下令炸毁了3个坝口。
当“哄的一声”炸药声响起,仿佛那炸的不是坝口,而是他一片光明的前途。
被牺牲的3县全军覆没,粮食颗粒无收。全县人民直接受灾,死亡人数粗略估计5千人以上。
东家为了自保,为了保住东智孝,不断夸大这次天灾,并且一再表明决心“毁家纾难”,与东江百姓共度天灾。
洪灾过后,还有更大更难得事需要解决,那就是减产的粮食如何补上?再者就是灾后建设与疫情!
现在特大水患已经发生,后续的事情一定要处理好,不然,就算家中有老泰山也要倒!
圭国由于环境条件恶劣,医药行业兴盛,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东江便向全国征集预防瘟疫的大夫与药材。
就在事情差不多定下来时,而东家儿媳因为连日的担惊与操劳,早产了。
这一天,东家老太爷刚从王宫里出来,乘坐轿撵回家。到了家门口,家中小斯前来报喜。
见老太爷没答应,小斯掀开帘子,发现东老太爷已经没有了气息。
东家的山倒了……
几乎就在同一时刻,东江地区受灾最严重的县城,由于朝廷赈灾粮食不够,官兵对灾民施暴,激起民愤,发生暴乱,四周受苦的百姓纷纷响应反抗官兵,场面顿时混乱不堪,难以控制,震惊朝廷。
东家政敌顺势狠参了东智孝一笔。
王上念在东正为国鞠躬尽瘁,死在任上,其儿虽办事不利,但也免除责罚。
东智孝停职丁忧。
而东正进帝庙的事情也没有人再提过。
东家从此一落千丈,只靠着高宁郡主的王室身份与东老太爷曾经的帝师身份撑着,勉强维持着圭国一流权贵的地位。
后来,东智孝守孝期过,官复原职,却再无升迁机会。
而那个刚出生的孩子,由于东家遭遇如此大难,没有为他举办任何仪式,一直由乳母喂养着。
而高宁郡主悲伤过度,已经卧病在床了。
那时,高宁郡主是东家唯一的支撑和希望,东家拼尽全力也要保住她。
全城的大夫、各路江湖郎中几乎都被请来东家看过,依然不见好转。
宫里老嬷嬷建议请来法师做一场法事试一试。
后来,高宁郡主终于有些好转,能起床下地了,身体却大不如前。
法师最后一次来时,说是东家有东西,阻碍家运,需要北斗星转世才能破解。
东智孝向来不相信这些,东家会变成这样,他比谁都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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