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四章
“虽说之前对这件事也有过猜想,但是现在仔细考虑过之后便觉得不太可能。本来人的想法总是容易发生改变,所以柳妃也很可能只是改变了想法而已。”
南轲慢慢的说着,虽说连她自己都不相信这一套说辞,但是没办法,现下也只能这么说了。
猜测本就是一件难事,没有人可以说自己的想法就一定正确,也没有人可以确定自己一定了解他人的想法。
她只是一个旁观者,并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而且她也不了解柳竺可桢。
所以若是真要猜想的话,未免也太难为人了些。
百里凉介听着南轲所说的这些话,并没有急着应答。
他只是侧耳听着,时不时对着南轲微笑。
南轲被百里凉介这样盯着,不由有些发毛。
“你……一直盯着我干什么?”
“没什么,只是觉得太子妃这样说也挺有道理的。”
“是……是吗?”南轲并不觉得自己说了什么在理的话,所以百里凉介这样的反应倒是让她觉得有些奇怪。
她说了什么有道理的话?
她所说的那些也完全只是因为自己实在没什么好说,顺口编出的话而已。
看起来像是说了,但其实话里的内容空空如也。
南轲干笑了几声,只觉得百里凉介是在调侃她罢了。
百里凉介支着手,冲着南轲笑道,“太子妃要不要听听我的看法?”
“嗯?”南轲一愣,怎么也没有想到百里凉介会这样说。
以前只是一谈起这些,他总是会插科打诨,各种搪塞,根本不会正面作答。
现在怎么突然之间说要提自己的看法?这又是闹得哪一出?
南轲不解。
她顺着百里凉介的话说了下去。
“太子对这件事怎么看?”
百里凉介一笑,“很多时候旁观者能看到的只是设局者想让他们看到的而已,这些其实根本就没有什么意义,也没有什么可以可去想的。我们应该观察的应该是隐藏在光影背后的东西,那才是值得抽丝剥茧的存在。只有找到这一点,猜测和推断才有了意义。”
南轲感觉似乎懂了百里凉介的意思,但似乎又有些不了解。
“太子的意思是?”
百里凉介敲了下桌子,“看待事务不能只看表面,撕开表面才能到达真理。而我们要做的就是偷偷将表面撕扯开,了解背后隐藏着的东西。这件事乍一看会让人觉得柳妃为人反复无常,难以捉摸。以及父皇对她的宠爱浓厚,常人不可及。”
“平常妃嫔哪有这样的胆子敢和父皇唱反调?最重要的是行事竟如此反复,之前才拒绝册封,让父皇的颜面扫地。这一次又突然答应,结果父皇居然还容忍了柳妃这样的行为。你说这宫中的嫔妃看到这一点会想什么?”
南轲一愣,有些不确定的开口,“他们……他们会觉得柳妃很受宠?”
“不错,甚至有人还会想着柳妃总有一天会恢复到当初恩宠最盛的时候,总得来说现在在这后宫之中,柳妃已然成为了有些人的眼中钉。”
后宫之中若是风头太盛的话,未必是一件好事。
太过显眼得存在总是容易受人关注,并且还会被人给记恨。
在羽翼未丰之前,有些人便会选择收敛锋芒,等待时机。
若是丝毫未考虑过这些,那在后宫中可能会寸步难行。
柳妃的行动让人看不透,感觉似乎并没有考虑什么,只是按照当下的想法下意识去做的决定,并没有对整体的局势进行太多思考。
“那柳妃要怎么办?”南轲顿了顿,问出心头最好奇的问题,“父皇为什么要这么做?我不是很能理解,如果真的喜爱柳妃的话,应该也能想到这些吧?以前就发生过由于妃嫔记恨而陷害的事,难道这些都不能让父皇警醒吗?”
南轲觉得冀文帝对柳竺可桢的爱太过表面,似乎只是为了让周围的人看而已,让那些人指着柳竺可桢的脊梁骨,说上一句"你看,这就是皇上全心全意喜欢的人"。
事实上若真是喜欢,应该会把对方的安危放在第一位,为她扫去门前的雪,为她抵抗寒冬。
将她好好的保护着,不然这所有的恶围绕着她。
而不是直接将她推到风口浪尖,让她面对各种潜在的危险,用这份所谓的爱来给她增添各种可能出现的危机,让她在这后宫之中如履薄冰,让她成为所有人的眼中钉肉中刺。
这难道就是爱吗?
南轲难以承认这样的做法,也并不认为冀文帝对柳竺可桢有所谓的爱。
比起说是爱,还不如说是催命符。
至少在南轲看来是如此。
百里凉介只是淡淡的笑着,并没有急着去否定。
他嘴角挂着笑,语气有些许凉薄。
“帝王之爱,谁又能说得准呢?人们能看到得往往只是表面而已,谁又能看到别人的内心?其实不仅是帝王,就算是普通老百姓之间也不见得有多简单,人本就复杂,不是吗。”
不可否认百里凉介所说的话确实正确。
人的本身便十分复杂,其心思更是难以捉摸。
只是一想到柳竺可桢的遭遇,南轲心里莫名便有些失落。
不应该是这样。
如今柳竺可桢就像是一个屹立在后宫中的靶子,就算她自己不愿,很多麻烦还是会直接找上门来,躲也躲不掉。
她到底为何要选择走这一步呢?
“太子,如果是你的话,你会选择答应册封吗?”
“嗯……”百里凉介捂着下巴想了想,“如果按照我自己的意愿来的话,我应该不会答应。就算想要权势也不会急于一时,想要得到的东西只要精心谋划,总有一天会得到。若是没能得到的话,那就是自己技不如人,也没什么可埋怨的。柳妃的举动虽说让人觉得诧异,但是这不管怎么说都是她自己的选择,既然是她自己的选择,那么之后可能造成的后果也应该由她自己承担才对。”
“可是这件事并不一定就是她本人的意愿啊,如果她真的想要答应的话,一开始就可以直接答应了,何必又等到现在再来答应呢?实话说这对于她来说又有什么好处,只是绕了一个圈子而已。我认为柳妃肯定是遇到了什么事,之所以突然之间改变了主意,肯定也和那些人有关系,若是仅仅只凭借着这些下定论,未免太过于草率。”
“哦?”百里凉介挑眉看着南柯,身体前倾,笑道,“太子妃所说的那些人,具体指的又是谁呢?难道说太子妃心中已经有了人选?若是有的话,不妨跟我说说,我们也好一起来商量商量。”
这时南柯才意识到自己一时嘴快,竟把心里的想法全部全盘托出。
她撇开眼,不再看着百里凉介。
“没什么,我只是这样猜想而已,你看这前后也没有特别久的时间,柳妃突然改变主意,说不准就是有人在背后挑唆,哄骗着她将一切答应下来,也有这个可能性不是吗?”
百里凉介点头,“嗯……要这么说其实也可以,只是若真有人挑唆的话,这也有柳妃本人的原因存在不是吗?别人一哄骗就上钩,未免也太过单纯一些。怎么说柳妃都在这后宫中待了这么久,难道明辨是非善恶的能力都没有吗?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真没什么好惋惜的。说来说去不管是有人哄骗也好,还是这一切只是她自己决定都好,说到底之所会如此这全部都是她个人的意愿罢了。”
“如果不是她自己动了这个心思,别人又怎么可能说动她呢?”
南柯下意识反驳道,“如果是有人威胁于她呢?那这又该如何说?”
“威胁?”百里凉介想了一瞬,“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只是为何要威胁呢?”
“这我怎么知道,我只是觉得有这个可能而已。柳妃并不像是那样迷恋权势的人,所以我宁愿相信她是因为外在的其他原因而将这件事给答应下来,如今的这一切并不出自于她本人的意愿。”
南柯对柳竺可桢莫名的信任引起了百里凉介的注意,按理来说南柯和柳竺可桢应该没什么关联才对,怎么突然之间这么向着她了?
百里凉介突然想起南柯在刚来皇宫的时候曾经去过沐宫几趟,可能是因为当时和柳妃见过面,所以才会如此。
仅凭借着数面之缘就这么相信一个人?
百里凉介有些无奈的笑了笑,他真不知道应该怎么说才好。
他这个太子妃未免有些太轻信于人了吧。
“太子妃似乎很相信柳妃?”
“也……也不是,只是觉得这一切有些蹊跷而已,再说柳妃也没什么值得我去怀疑的啊。”
“嗯,确实也可以这么说。那太子妃之后打算如何呢?”
“什么?”南柯一愣,不太理解百里凉介的意思。
她打算如何?
还能如何,这一切和她的关系也不大,她充其量也只能做一个看客而已。
若是可以弄清楚这一切自然是再好不过,若是没办法弄清楚的话,那也只能暂时算了。
“太子妃不是说这件事很有可能有人在幕后操纵吗?那太子妃认为幕后操纵之人是谁?”
“这……”南柯顿了顿。
这就更让人不好说了。
难道要让她直接将裴后说出口?
这一切只是她的猜测而已,就这样说出口似乎有些不太好吧,更何况她又没有什么证据。
百里凉介笑着先起了个头,“那就由我先来说吧,若真是太子妃所说的情况,我认为那人应该是璟妃。”
璟妃?
南柯不解,怎么可能是璟妃呢?
她在设想的时候第一排除的人就是璟妃,无论如何都不可能是她。
百里凉介笑道,“太子妃不是这么想的?”
南柯有些迟疑的开口,“璟妃她……不想是会做这些事的人啊。”
“不像?哪里不像?”
“就璟妃这段时间在宫中的所作所为来看,她应该不至于做出这些事才对。怎么说呢,璟妃给人的感觉就是不太像会在背地里弄小动作的人。”
璟妃若是真有什么动作,恨不得让所有人都知道,怎么可能会选择这样的方式来做这些事呢?
“原来太子妃是这样想的,璟妃在太子妃眼里就这么不堪一击吗?”
“这……这些日子璟妃的所作所为你应该也都看在了眼里。如果她真的是个擅权谋的,也不会做了这么多事,到头来还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你看她如此针对裴后,闹出这么大的动静,结果裴后还是未受到丝毫影响,这难道还不足以说明问题吗?”
听到这些理由,百里凉介忍不住笑了笑,“太子妃。你的想法太过片面了。如果璟妃真像你所说的这么无能的话,那她又是怎么在裴后手下存活这么多年呢?并且这么多年来她不仅可以稳居妃位,甚至还将五哥安好的抚养长大,这可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璟妃可是一位有皇子的妃嫔,按理来说她的存在本身对裴后就是一种威胁,但是这么多年来她依旧可以安然无恙,这难道不是一种能力的体现吗?”
南柯一想,似乎真的是这么一回事。
按照裴后的性格怎么可能一直容忍着这样一个威胁留存在身边,照理说一定会腾出手来清理才是,根本就不可能放任其至今。
唯一的解释就是她做不到。
做不到完全铲除璟妃。
这样一想,璟妃在南柯心中的印象霎时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以前她一直以为璟妃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没想到居然并不是这么一回事。
南柯真不知道应该说什么才好,只觉得这一切未免也太过复杂了些。
如果璟妃不是她印象中的人,那么这段时间璟妃的所作所为又是为了什么?
难道璟妃明知道自己所做的一切不会对裴后造成什么影响,但是却依旧还是这么做了吗?
这又是为什么?
百里凉介笑道,“想通了吗,太子妃。”
南柯摇了摇头,“我有些不理解,既然璟妃并非蠢笨之人,那她这段时间的所作所为又是为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