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世界从不缺少规律和规律的推动者，其中之一便是众口铄金，很多事情会随着众人的大呼小叫而偏离原来的轨道。</p>
因此，历史每时每刻都因一些人的窃窃私语而以另一种现实呈现。</p>
深埋土里的“太岁”头顶不是不可以动土，但是那些深藏在人们集体意识里的“太岁”你最好不要去触碰它，因为那东东法力无边。</p>
“土行孙”和三个徒弟给“太岁”挪了窝，人们便焦躁不安地等待着厄运的降临先验的应验。他们相信，近期没应验并不等于永远不应验，不是不报时候未到。</p>
不管过多久，一旦这几人人生的路略微有些不平坦，人们都会轻而易举想起他们曾经在“太岁”头上动过土。</p>
这几日来，师徒四人一如既往，日出而作日入而息，该吃吃该喝喝该睡睡，红光满面谈笑风生。看来他们并未惊醒“太岁”的千年美梦。</p>
祁森大人的酒宴刺激了秦童宝大人，秦童宝大人将手下蹇容的屁股打了个稀巴烂，当天的汤饼就水中多了鱼，汤里有了咸味儿，第二日的工具人手一件。这就像蝴蝶扇扇翅膀，最终能够引起一场太平洋风暴一般不可思议。</p>
更大的效应是第二日工程进度突飞猛进，地基开挖掘进近三百步。目前，东西城墙地基开掘均已距离黄河仅有四五百步之遥。祁森大人如释重负，喜形于色，下工回城的途中躺在江氏座驾的“沙发”上唱起了小曲。</p>
第二日一大早，城门一开，就有巡逻的军曹慌慌张张来报信。</p>
“大人，不得了了，壕沟被水淹了！”</p>
准备出城奔赴工地的大人们一听，全懵了。什么壕沟被水淹了，这个季节又不会爆发山洪的。</p>
军曹见状，连忙解释道：</p>
“大人，就咱们这几日开掘的壕沟被水淹了！”</p>
“胡说，哪来的水能淌到壕沟里呢？”</p>
祁森大人觉得这军曹也许是起得早，将满壕沟溶溶的月光错看成了积水。</p>
“小的亲眼所见，小的确认过眼神，的确是洪水！大人若是执意不信，可前往查看啊！”</p>
祁森大人瞪了一眼这军曹，叫众位大人一起上车，去看个究竟。</p>
“驾，驾——”</p>
祁一锤、南宫图硬是将不愿意乘坐马车的土行孙拽上了车，马车疾驰向城西郊的施工处。</p>
远远地，从车窗里就看得清澄静的水。一道水渠横亘与南北，像是灌满了水的稻田，更像是人工开凿的运河！</p>
天呐，这怎么可能呢？宽两丈四、深也近两丈、长近八里的地基壕沟，竟装满了水！我们是在筑城，一夜之间咋就成了漕运的沟渠了呢！</p>
所有人都惊呆了，这岂不是上天在故意跟这群人开玩笑？祁森大人脸色铁青，差点当场晕了过去。</p>
哪儿出问题了呢？他一把拽住土行孙孙本方的衣裳，狠狠地质问道：</p>
“老孙，你说，咱年前勘查的时候是不是出了啥纰漏？！”</p>
土行孙师傅没做亏心事不怕他来问，义正词严：</p>
“祁大人，我孙本方搞了半辈子的土方，还真没有遇到过这种情况。本人保证年前勘察的土样没有什么异常！这一点你可以问南宫大人、和大人他们的，当时大家都在现场！”</p>
南宫大人上前一步，证实道：</p>
“祁大人，咱不能冤枉了孙大人。本官可以作证，勘验土样没有任何差错！”</p>
江涛仔细观察，冷静思考，似乎发现了问题之所在。他当着各位专家的面，将自己的推断陈述一番。</p>
“诸位师傅，年前勘察测绘时，晚辈全程跟随，也没有发现什么异常情况。眼下之所以出现这种情况，最有可能的是两种情况。”</p>
江涛顿了顿，看看各位大人的表情。见他们都在急切地听着下文，便继续说道：</p>
“最可能的原因之一，是因为开挖较深且距离黄河较近，附近处地下有纵向的裂痕，才导致河水倒灌入壕沟，发生次意外情况。还有一种可能，会不会有人故意将河水引入壕沟或者是有老鼠洞、蚁穴之类的漏洞，导致河水倒灌壕沟。”</p>
听完这位年轻人的推断，祁森大人想想，默默点了点头，认为徒弟说的第一种情况可能性更大。如果正如徒弟刚匠作所言，那这事故就可以排除是责任事故，只能认定为意外情况了。</p>
祁森大人立即亲自去查看有没有人为引水故意破坏的痕迹。南宫大人想到了东墙地基，是不是也存在此种情况呢？祁森大人命他带人赶紧去查看。</p>
结果是可以排除人为引水的可能，为东墙墙基开凿的壕沟一切正常。</p>
就在这时，胡刺史同秦郎中乘坐的车子也来到了事故现场。下了车，胡刺史的三角眼瞪得老大。他惊魂甫定，忙不迭地问祁森大人这是怎么回事。</p>
胡刺史着实惊得不轻。可慢慢一想，此事与自己并没有什么直接想干。上头要是怪罪，首先得怪罪工部、将作监负责施工监管与技术支撑的各位大人。想到这里，他甚至有些幸灾乐祸的念头了。</p>
秦童宝身为户部派遣下来总管工程财务财物的度支使，也不直接负责工程的质量问题，因此心里风平浪静。</p>
他也是幸灾乐祸的，因为工部侍郎郭大人将一把手的权力授予这个祁森，对自己是个潜在的威胁。何况此人有点张狂，一开始就给自己来了场“鸿门宴”。这当头一棒，着实让他心里恼怒但是又无可奈何。</p>
这下好了，老天爷替自己惩戒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祁森。看你还能有何本事？你个祁一锤就是有天大的本事，将城墙地基弄成了一锅粥，还有何话可讲有什么道理可说？就乖乖等着圣上降罪的诏谕吧！</p>
秦郎中嘴里说些安慰祁森大人的话，心里却在诅咒与庆幸。</p>
看来要解决这地基的问题，增加预算是必然的。这样一来，户部度支司的机会又来了。真是人算不如天算，天赐我以良机啊！</p>
水漫壕沟，几家欢喜几家忧。可所有人脸上的神情都是凝重的，看起来在面对困难时这帮人是多么的团结一心、众志成城！</p>
出这么大事故，祁森大人也没了脾气。他下令开掘地基壕沟的工程暂时停工，将这一千名征调来的劳力暂时遣散回家，等半月之后再做决定。他决定亲自回京向工部以及尚书省的上司汇报情况，听凭上面的处置。</p>
他相信，这点问题工部有能力妥善解决，还不至于上奏皇上。</p>
祁森大人当日午时就出发赴京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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