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双双整整一个晚上都没睡。因为李昀之一直昏昏沉沉睡着,额头不停地冒汗,她只好不停地帮他擦汗。她什么都没多想,只想着好好照顾他,报答他,而文启轩拜托她的事,她也只能藏在心底,不好意思说了。
天已经亮了,外面的阳光透过缝隙洒了进来。
她先醒了过来,习惯地想去摸他的额头,他却突然睁开了眼睛。
他一副睡眼朦胧的样子,有几分呆萌。
她的手于是停在了半空,对他有些无神的眼睛。有好一阵子,两个人都不知道该说什么。
“感觉好些了吗?”她先打破沉默。
他坐了起来,又咳了咳,“好多了。”
“昨天是你在这里照顾我的?”
“嗯。”
“万翔呢?怎么能这样麻烦你?”
她摇摇头,“不麻烦。万翔进来好几次呢,就在外面守着。”
“太感谢了。”
“别客气。”
“欠了姑娘大恩,日后一定报答。”他的眼里重新燃起了一种炙热的光,让她的心跳得有点快。
“我们是……一场邻里,互相帮助也是应该的。”她轻松说道。
李昀之笑了笑,没说话。
“对了,你饿吗?我给你熬点粥?”
“姑娘已经辛苦一夜了,怎么好意思?”
“不辛苦。很快的。”穆双双说完,喊来万翔,自己煮粥去了。
万翔趁机给李昀之拿了衣服换下,又给他拿来盐水漱口。
“万翔,真是太不像话了。怎么能让她过来照顾我那么久?”
“主子,您之前可是整整两天了!不是双双姑娘,您到现在还不肯吃药,也不肯吃东西。哪还有力气骂我?主子,小的现在知道了,谁才是您真正的良药。”
李昀之脸上掠过一丝笑意,嘴上却冷冷说了一个字,“滚!”
万翔见主子好些了,这才松了一口气。他知道主子表面上贵气逼人,不食人间烟火,但其实内心背负着很多痛苦,几次在生死边缘挣扎,能活到今天,已经是不容易了。
这一天,李昀之觉得自己过得像做梦一样的。
穆双双亲手给他熬了粥,还一口一口地喂他喝下。虽然只是白粥,他却觉得特别香甜。她照顾了他整整一天一夜,态度是前所未有的温柔体贴。
而穆双双跑来跑去的,竟然也不觉得累。到了傍晚,他的精神也恢复了许多,她才放心下来,回到喜鹊馆。
众人看在眼里。但是他们都误会了,她为什么会对李昀之那么上心。
就在第二天,文启轩又来了。
穆双双因为前一天太疲惫了,于是睡了个懒觉。等她伸着懒腰,拖着步伐走到大堂,就发现气氛很不对,非常不对。
“穆馆主,你帮我去找李大人了吗?”文启轩直接问道。他一大早就过来想找穆双双,但是喜鹊馆的人却不给,说大小姐在休息。他已经等得没有耐心了。
穆双双心里咯噔一声,忘了……
她清了清嗓子,“那个,我……我这几天忙得很。要不,要不我晚点去问?”
“已经过去两天了,一点消息也没有。穆姑娘,你是不是压根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文启轩着急说道。
“我……我……”穆双双这两天一直想着李昀之的病,也不好意思问,后来竟然给忘了。
“穆姑娘,我一直以为你是一个正义的女子,我以为你和那些狗眼看人低的三姑六婆不一样,但是……但是我才发现,我看错你了!”文启轩恨恨道,“穆姑娘是嫌我给的酬劳不够吗?您大可以直说。”
“哎,文先生,您这样说可就不对了。我家大小姐就是一个正义凛然、顶天立地的女子。你知道我家大小姐为了你的事花了多少心血和时间吗?她为了让李大人能够点头,人家李大人生病了,一直不眠不休地照顾。你居然还敢说她贪钱?简直是岂有此理!”吉祥恨恨骂道。
顺风也撸起了袖子,“你说,你是不是来砸场子的。来啊!”
文启轩的脸一阵红一阵白的,“穆姑娘,吉祥说的是真的吗?是我错怪你了。”
“你们都给我住口。”突然传来一个威风凛凛的声音。
大家回头一看,才看到门口站着两个男人,原来是李昀之主仆,李昀之面容苍白,但是很清冷,万翔却是掩饰不住的怒意。
众人都冒出一头冷汗,这……也不知道这两个人听到了多少。
“穆姑娘,怪不得你那天突然去南苑,还非要见李大人。本来,你这两天尽心照顾我家大人,我真的很感激。所以大人大病初愈,非要来谢你,我也没有阻止。但是,但是我现在才知道,原来你是有目的的。”万翔冷冷说道。
穆双双定了定神,还想解释些什么,李昀之也开口了,“穆姑娘,那真是委屈你了。穆姑娘其实不必如此委曲求全。既然我为官媒,本官分内的事,本官一定会办。不是我分内的事,就算你……就算你送上门,我也不会答应。”
他的声音冷漠,神情倨傲,和平时温润如玉的男子判若两人。
受委屈了!穆双双眼眶有些发红,“大人,既然您已经知道了,民女也不多做解释了。大人,您能不能帮帮文先生?”
“我家大人还有很多公事,哪来那么多闲工夫?”万翔抢着说道。
“我是知恩图报的人。姑娘既然委曲求全照顾我了,我不答应,怕是会让穆姑娘吃亏了。你,还有你,跟着我进后堂。”李昀之指着文启轩和穆双双道。
于是,两个人跟着李昀之主仆进了后堂。
“文先生,你有什么要求李大人的,你尽管说吧。”穆双双提醒文启轩。
文启轩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李大人,草民想求您上书,免去祁家长子孙遗孀江宁竹的节妇之名。”
“荒唐!荒唐!”李昀之脸色更是阴沉,“祁家的节妇,轮到你一个非亲非故的男人说什么?难道你们之间有什么苟且之事?”
“不,大人。”文启轩赶紧下跪,“小的和江氏是清清白白的。只是,只是我们相识于少时,我冷眼旁观,知道她做为节妇的痛苦,想帮她脱离苦海而已。她为祁家所不容,几次三番想自寻短见。我怕,她……她熬不了多久了……”
“节妇是朝廷对忠贞烈女的表彰,是至高无上的荣幸,怎么会是苦海?大过年的,我当你是胡说八道。若是你再敢多说一句,我要将你杖责一百。”李昀之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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