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何？”金林氏奇怪道。
“夫人小姐对我大恩无以为报，我不能再要你们的银子了。爹爹去后，我会卖身葬父。”小苹咬了咬牙，似乎已经铁了心。
这话说得金蜜云满心难过，这吃人的封建社会啊。忙将银子塞给她，“就当是你借你的，等你以后有钱了再还给我们就是。放心，我们等得起。”
小苹见状，这才收了。
金林氏见不得生离死别，便带着金蜜云和金二郎继续逛奴市。
一个时辰不到，家里便添了三个小厮两个书童和两个干粗活的老嬷嬷。小厮和书童都是死契，加起来花了一千多两银子。
金蜜云很懂事道：“阿娘，我的贴身丫头就缓缓吧，今天花了太多钱了。大哥那里还要买院子呢！”
金林氏算了一下银子，没说话。
“夫人，小姐！”小苹欣喜地跑了过来，她已披麻戴孝。
“小姑娘？”金林氏疑惑道：“你怎么还在这里？”
“我叫小苹。我阿爹说我们不能白收银子，小苹愿意去您家为奴，一辈子伺候夫人和小姐！”
金蜜云忙道：“不用，你回乡去吧。”
小苹直接跪了下来，“夫人，小姐，我没有地方可以去了。你们如果不收留我，我就无家可归了。我不会另要银子的，我愿意签死契！”
“可怜的孩子。”金林氏摸了摸她乱糟糟的头发，扭头问金蜜云，“蜜儿，你可喜欢她？若是喜欢就留下好不好？”
小苹急忙看向她，“小姐，求你留下我吧，我已经一年没吃过米了。”
金蜜云看着她黝黑的小脸，婴儿肥都瘦没了，只有一双眼睛乌溜溜的，年纪看着比她还要小，“好。”
“谢谢小姐。”小苹赶忙磕了头，乖乖跟在她身后。
回到家，金大郎也买了院子回来了，正找人在打围墙。
“金二夫人。”阿忠在门口喊道。
金林氏一惊，赶忙出来。
“二夫人，正月三十我们老太爷做六十大寿，邀请您一家过去。”阿忠递上请帖。
金林氏忙问：“你家老爷何时去京城上任？”
阿忠笑了笑，“调令已经下来了，任吏部侍郎。过了年走，到时就不麻烦大家相送了。”
吏部侍郎是个敏感位置，全大雍的官员都由他来实际调动任免。若是被人知道行程，那就走得不安宁了。
金林氏明白，笑了笑，“恭喜你家老爷了，我们一定去。”
金蜜云在后头听到了所有的话，正月三十可能是她最后一次也是唯一一次能见到南时瑾了。
“大哥，你过几天是不是要去明州进货呀？”
“是啊。”金大郎一面看着图纸一面说道。
“能不能请大哥帮我买一方好砚台？”
“砚台？”金大郎奇怪地抬头看她，“你那里不是才买了新的吗？”
“我送人。”金蜜云直接道。她欠南时瑾的人情是还不了了，只能聊表心意。不知道他会不会嫌弃。
“嗯？送谁？”金大郎眯了眯眼睛，闪过一丝八卦的意味。砚台可不是送小姑娘的！
金蜜云不能说，说了定会被他乱猜，况且他还一直反对她与南府的人走得近。
佯装生气道：“大哥买不买？不买就算了。”
金大郎忙道：“买，小六交代的大哥一定帮你办！”
话音刚落，就听金五郎在里头喊道：“天哪！天哪！太能吃了！”
里头是小苹在吃饭，金蜜云赶忙进去，只见桌子上摆着三个空碗，金五郎在给她盛第四碗。
“小六！你这丫头太能吃了！我用空碗给她数着呢。”金五郎忙道。
金蜜云赶忙过去拦下她，“小苹，别撑着了。”
小苹热泪盈眶，嘴里包着一大口米饭支支吾吾道：“我……我已经一年没吃过米饭了。我家里只有棒子面。”
金蜜云忙掏出帕子给她擦眼泪，“吃多了胃会撑坏的，吃点菜吧。好好的怎么还哭了呢？”
“我噎的……”小苹含着眼泪笑了，她真是命好，这下再也不会饿着了。
金蜜云笑着叹了口气，这孩子真是憨厚天真地可爱。
“小苹，从今天起我会把你当妹妹一样看待，教你读书认字可好？”
小苹感动道：“不，小苹是小姐的奴婢，永远都是。”
金五郎听得哈哈大笑，“小六，你自己读书认字还要学呢，还教小苹！就你那字写得，楷书别人都认不全。”
金蜜云皱了皱眉头，“胡说，我写的是文宋瑞草书！”
金五郎小声道：“我听说阿娘准备过了年就给你找先生呢，有古筝的，跳舞的，规矩的，我都替你捏一把汗。”
金蜜云倒吸了一口凉气，怪不得这两天她都见金林氏忙进忙出还到处打听。
转眼便到了年下，金三郎也回来了，除了必要的出门见客，他都在前院书房里头温书。
大年初一，金林氏带着孩子们照例去了隔壁的金府拜祠堂。刚进去就听有人再打骂奴婢。
金大郎赶忙去看看情况，一看大惊，赶忙回来跟金林氏道：“阿娘，是桃儿！”
金林氏一听把腿就走。
金蜜云心生奇怪，忙问道：“桃儿是谁？”
金大郎道：“是阿娘原先的丫头。阿爹去后桃儿就被柳氏安排去了别的地方。”
小院子里头，一个上了年纪的嬷嬷正拿着藤条往一个二十来岁的丫鬟身上抽，丫鬟额头撞破了，正往下滴着血。
嘴里还骂着：“好你个桃儿，主母给你找了那么好的婆家，你却不肯去，大过年的寻晦气。”
“住手！”金林氏赶忙过去扶起了桃儿。
桃儿见状大哭着抱住了金林氏的腿，“二夫人，救命！夫人要把我嫁给你一个赌鬼，他都卖了两个媳妇了！”
嬷嬷走上前来福了福身，“二夫人，这是夫人的决定。桃儿是家生奴才。”
两句话简明扼要地指出了金林氏没有权利管这件事，桃儿也没有权利反抗。
桃儿哭道：“二夫人，这件事你管不了了。就让我去死吧，来世我再不做金府的下人！”说着就要撞墙。
“你做梦！”嬷嬷一鞭子就打了过来。
金大郎冲上去一手接住，“你干什么？没看到她跟我阿娘在一起吗？连我阿娘都要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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