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边，白瑞瑾等到一身冷气的段无痕，激动的想从床上爬起来，却因为身上撕裂的伤口疼的一声惨叫又躺了回去。
“段将军。”
他打死也想不到自己两年前救了的人竟然是渡烨国大名鼎鼎的段无痕段将军。早知如此，他当年怎么也不会偷了玉佩就跑。
段无痕没理会他，直接开口问道：“你可见过当年追杀我的人长什么样子？”
白瑞瑾愣了愣，“这……略有所见，但我只是个穷书生，又怎么敢与那些人正面相见，不过是匆匆一瞥罢了。”
“你说便是。”段无痕想起那些提着剑的蒙面人，拳头紧握，手臂青筋暴起。
渡烨国的狗奸细，吃里扒外，要是抓到他非要把他们凌迟处死！
“这……”
白瑞瑾被段无痕这个问题问住了。他并没有见过什么黑衣人，当年也只是在路边捡到孤身一人不省人事的段无痕罢了。以他的身手，若是追杀的刺客还在怕是早就活不到今天。
段无痕盯着白瑞瑾额头的冷汗。
“夜太黑，又下着大雨，我当时也没看清楚，只记得他们边跑边喊着什么不留活口……”白瑞瑾一咬牙，干脆凭着感觉胡编乱造起来，“他们好像完成了任务，撤退了。”
段无痕心中一痛。
两年前的那场埋伏，跟着他的三十二个家丁壮士全部被杀。最后是从小与他一起长大的陪读穿着他的衣服替他赴死才换得他的苟且偷生。
“段兄，来世再做兄弟。”
日日夜夜闯入他梦中的场景再一次清晰浮现在脑海，滂沱大雨，冷风呼啸。冰冷林中的肃立，刀光剑影的交横。满地都是混合着鲜血的泥泞和挣扎抽搐痛苦呻吟的尸体。
那些为他而死的人仿若化作冤魂，仇不报，概不还生。
段无痕闭上眼睛。
他恨，却无可奈何。
白瑞瑾小心翼翼的观察着段无痕的表情，看到男人紧皱的眉时松了一口气。
看来他说的**不离十。
“将军……事已至此，请您节哀。”
床上的书生身形清瘦面容白净，那张脸段无痕莫名熟悉。尤其是那双上挑的凤眸，形状妩媚眼神灵转。
只是总觉得少了些什么。
“嗷嗷呜！”
苏寒一声奶声奶气的呼唤，从边晓芸怀中伸出了一只爪子挥了挥，毛茸茸的尾巴缠在边晓芸的手臂上，亲昵的不得了。
段无痕一回头，心中的悲痛瞬间被酸涩掩盖。
怎么才一盏茶功夫不见就与边晓芸这么亲近了。
“你们怎么过来了？”边晓芸一直很知书达理，像这种不打招呼就过来的情况很少见。
“小寒在院子里，我怕出事，就给送来了。”边晓芸恋恋不舍的揉了揉狐狸的头，将苏寒还给段无痕。
床上的白瑞瑾看到边晓芸，惊艳的眼睛都瞪圆了。
他何曾见过这等貌美女子。
“多谢。”段无痕对着边晓芸淡淡说。
两人虽然名义上是夫妾的关系，但一直相敬如宾，没有什么交集。
“如若小寒欢喜，可以再来找我。”边晓芸蹙眉思量半晌，还是忍不住说。
这狐狸太有灵性，就连她也喜欢得紧。怪不得将军放在心尖上宠，怕是换谁谁都受不了这等诱惑。
“嗷呜。”苏寒不耐烦的摇了摇尾巴，对着边晓芸叫了一声。
边晓芸心思并不坏，他不排斥。
反倒是床上这个……
白瑞瑾轻咳两声，声音清朗，“多谢段将军让我在府上休养，只是这伤一时半会难以愈合……”
“伤好了再做打算。”
段无痕一句话，让白瑞瑾高兴的合不拢嘴。
苏寒翻了个白眼。
这话一出，白瑞瑾的伤没有个一年半载的是好不了了。
*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间段无痕严重的伤势就已经基本缓和。苏寒时常看见男人喝几味很苦的中药，却不知是治什么病的。
段将军是因为旧疾缠身才被迫回京休养，从始至终苏寒都不知道他得的到底是什么病。
这天夜里，段无痕梦中突然惊醒，浑身大汗淋漓。
男人罕见的在黑暗中红了脸，一向高高竖起的长发如今散落在肩膀，倒也别有一番风韵。
梦中那个……妖精……
难以启齿的梦在段无痕头脑中一遍又一遍反复，明明只是个梦境，却真实的像亲身经历一样。
只是……为何那个在自己身上起伏的人竟然是个男子？
甚至长相不凡，在行那事之时与他的气势不相上下，非要纠缠出个你死我活才肯罢休一样。那等激烈，他前所未见，简直令人瞠目结舌。
不过他偏偏又该死的沉醉其中。
段无痕手指插入长发，擦了擦脸上的汗水。二十多年从未思虑过情爱，一心全扑在带兵打仗上，对于梦中的场景他毫无抵抗力。
男人下意识伸手摸了摸床铺的角落，往常那里都会蜷着一只酣睡的狐狸崽子，可今天他摸了个空。
段无痕心中一滞，呼吸都不稳了。
他转头看向窗外，夏末秋来，天气渐冷，他睡觉之前明明将窗户关紧了。可现在窗口大开，冷清的月光顺着敞开的窗户探近屋里，洋洋洒洒铺了一地。
莫非有刺客？！
段无痕裹紧里衣，抽出床侧的长剑，翻身下床。他悄无声息的开门，没有发出一丝声响。
门一打开，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横七竖八躺在地上不知生死的暗卫。
都是将军府的暗卫。
段无痕两指并起置于几人鼻翼下。呼吸微弱平稳，不像是受伤，更像是睡着了。
将军府的暗卫都是百里挑一的好手，能弄晕这么多暗卫，来者身手不凡。
衬着月光，段无痕能清清楚楚的看到院子里的场景。
远处的鱼塘旁边半跪着一个人影，如墨的长发披散下来，在地上绽开一朵莲花般的形状。从脖颈处的缝隙中可以窥得半个圆润白皙的肩膀，毫无遮拦。
不过比起这些，更令段无痕气血上涌的是，那人身后纠缠在长发之间的狐尾。
尾巴随着那人的动作左右摆动，间或带着些诱人的轻颤。
此等妖物，惊为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