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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方馆中, 褚阔得了传召的圣旨,如释重负的笑了。一旁的北凉长公主,则一副忧心忡忡的模样。

    “这大周的皇帝陛下传你过去究竟是好是坏啊?你曾是大周的戍边武将, 却做了敌国北凉的驸马,大周的皇帝会不会因此记恨你, 对你下毒手?”那长公主一边给褚阔打理衣物,一边十分不放心的问他。

    褚阔笑着安抚她道:“不必忧心, 衍儿虽是皇帝,但也是我嫡亲的外甥,我多年来虽不为大周效力,但却没少暗中助他,他怎会要对我下手。”

    他心中猜测,景衍想必会因自己迎娶北凉公主一事心生芥蒂,但也不会对自己下手。他自己在景衍心中如何,褚阔是不在意的。毕竟此后他不会再回故土了,倒是他那长子褚沉,也就是裴度,一直被他安派在大周, 日后如无意外也是要留在景衍身边效命的。褚阔此去宫中,实则是为了打消景衍对褚沉顾虑,让他知道褚沉多年来一直在为他效力,从未牵扯进北凉之事。

    这一次入宫褚阔穿上了他十余年未曾穿过的大周武将银甲。自从他入四方馆之后一直未曾出过此地, 因此当他一身武将银甲离开四方馆时, 惊了不少人。

    褚阔打马过街, 来到宫门前。

    “来者何人?”守卫见一脸生之人穿着将军官制的戎装银甲来到宫门前,开口询问。

    “怀化将军褚阔求见圣上。”褚阔侧身下马,同宫门守卫自报身份。

    怀化将军?褚阔?那不是个已死之人吗?宫门守卫神色疑惑不解, 既不敢将人放进去,却也不敢贸然将人拦下,略有迟疑。

    这时,小安子从御政殿那边赶了过来。

    “哎呦,可算是把您盼来了,将军快请进吧,陛下恭候您多时了。”小安子脸上挂着笑开口,宫中守卫闻言,连忙放人通行。

    小安子同褚阔一起往御政殿走去,临到殿门口时,小安子开口道:“将军请进吧,陛下就在殿内。”说着眼神瞥了下褚阔腰间的佩剑。

    褚阔在殿门外解了身上佩剑,而后才入了御政殿正殿。

    殿中,景衍高坐帝位,褚阔隔着无数御阶抬眸望向他。随即便恭敬叩首行礼,三拜九叩,步步恭谨。

    “臣褚阔,参见圣上。”

    景衍垂眸瞧着御阶下的褚阔,无声静默几瞬后,开口道:“舅父起身吧。”

    景衍唤褚阔舅父,依旧如多年前一般。那时深宫中的小皇子幼年时最快乐的事便是跟着这位小舅舅去原野打猎。

    褚阔听得这声“舅父”,连连口称惶恐,但两人之间的隔膜却是突然消解了许多。

    景衍指节轻叩御案,瞧着褚阔问道:“舅父不是最恨凉人吗?怎的就做了凉人的驸马?”话中意味不明。

    褚阔眉心微拧,垂眸解释道:“当年景成登基,不惜以边疆数万将士作祭,灭褚家满门儿郎,臣九死一生,得北凉长公主所救,才在万人死尸中捡了条命,未同父兄一般命丧疆场。”

    “哦?”景衍折眉轻问,而后摇头轻叹:“原是救命之恩以身相许。”

    话落,未待褚阔接话,景衍又问他道:“如今朕已登基,舅父的身份也已经暴露不必隐藏了,不若便同裴度恢复身份,重回大周,可好?”

    褚阔闻言,垂首请罪道:“臣已迎娶北凉公主,夫妻情深不能分离,臣愧对故国,却也无法决然归乡,只愿余生携妻隐居,终老乡间。求陛下恕罪。但臣之长子自小便被臣留在京中,从未牵扯北凉之事,一直受臣吩咐,暗中效命于陛下。臣叩请陛下,谅他欺君之罪,允他留在大周为母国效命。”

    景衍倒是没想到,褚阔穿了一身旧时戎装而来,是要同褚家三郎在军中的峥嵘岁月彻底告别,一时有些唏嘘怔愣。

    几许后,他摆手回应:“舅父执意如此,朕也不便挽留,至于裴度欺君之事,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朕会将他派去边塞历练五载,之后如何,就看他的造化了。”

    褚阔闻言,明白景衍此语之意,就是允了裴度留在大周,且不会公开降罪。

    “臣叩谢陛下隆恩。”褚阔叩首谢恩。

    景衍倦意袭来,有些疲累。他捏着眉头,声音低沉开口道:“舅父无事便退下吧,朕乏了。”

    褚阔本欲告退,又有些犹豫的停了几瞬,之后开口道:“陛下恕罪,臣还有一事需得禀告陛下。”

    “何事?”景衍忍着倦意开口问。

    “陛下可还记得珑音公主?”褚阔有些迟疑。

    “自然记得,珑音是沈太妃之女,母后生前很是喜欢朕这位皇姐。珑音不是早已离世了吗?舅父怎会突然提及她?”景衍神色不解。

    褚阔心下一横回话道:“珑音公主还活着,被北凉国主禁锢在身旁,臣曾见过她几次。”

    “什么?”景衍难得惊怒行于色。

    珑音公主与北凉国主之事,景衍也算知晓大半。北凉是他心腹大患,这么多年,景衍为君为帝,一直暗恨当年北凉国主折辱大周公主一事,今日听闻那北凉国主竟还将珑音囚于身旁,自然十分震怒。

    “他北凉王好大的胆子!我大周的金枝玉叶,自小受皇室尊荣养大,岂容他如此折辱!”景衍拍案而起,眉宇间萦绕厉气。

    “陛下息怒,臣听闻,珑音公主有意入宫看望母妃,陛下您或可面见公主,问一问缘由,若是公主受辱,您自然也可为其讨回公道。”褚阔暗暗抹了把汗。

    景衍压下怒意,折眉沉声道:“舅父回四方馆后,转告北凉王,我朝的公主金尊玉贵,不容贼子敌寇折辱半分,他敢辱我朝公主,朕便血染北凉国土,朕不是父皇更不是景成,便是伏尸百万血染千里也不会忍他一毫挑衅。”

    “臣明白。”褚阔垂首应诺。

    -

    之后,褚阔离开御政殿,景衍将偏殿的裴度传了过来。

    “裴度,十数年来你可曾与北凉打过交道?”景衍开口问他

    “回禀陛下,臣一直受命于父亲,从未与北凉之人有任何牵扯。”裴度垂首回话。

    景衍神色莫测,一下下轻叩御案,几瞬后,他才又开口道:“好,朕已答允你父亲,允你继续留在大周,只是要你戍边五载,你可有异议?”

    裴度闻言,眉眼瞬时就染上喜意:“臣叩谢陛下圣恩!”

    戍边五载,与其说是罪责刑罚,倒不如说是历练机遇。自景衍即位以来,朝堂之上,但凡是他的心腹爱将,无一不曾是边疆守将。

    安排好此事后,景衍便让裴度退下离宫了。待他离开御政殿后,景衍沉声唤出了诚也,吩咐他:“去查查褚阔所言是否属实,顺带着盯紧了四方馆,还有裴度戍边五载,需得挑个齐钰手底下的武将一并过去,你带信给齐钰,将今日之事悉数告知于他,他自会知道如何处理。”

    景衍昨夜彻夜未眠,今日将枝枝带回后,心里没了担忧,将一切事宜安排妥当后,这困意便开始袭来。

    他揉着眉心,合上奏折,起身离开正殿,往内殿去了。内殿之中,枝枝也正睡着,景衍来时,她睡梦正酣,全无察觉。

    景衍走近她,身上的坚硬和防备一点点融化,他俯身水灾她身侧,和衣而卧,眉眼满含温柔侧首抵在她肩颈处轻嗅。

    不过不足两日分别,景衍却觉得那短短的两日光阴,无比的煎熬难耐。

    枝枝睡梦中,感觉有东西挨着自己,像是她曾经在家中养的小狗。于是眉头紧拧,嘟囔了句:“走开。”

    景衍被她气笑,十分幼稚的回了句:“偏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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