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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9、第 59 章(捉虫)

    景衍以为自己已足够善待于她,听了齐钰这番话, 才明白, 那些所谓的“善待”于枝枝而言, 其实微不足道。

    她年少艰难时, 拉她出泥沼的不是他。她少女情窦初开之际, 懵懂情深的人也不是他。她喜欢那个属于她的盖世英雄,而不是乘人之危的他。

    呵。相逢甚晚, 真是可恨啊。

    “你与那外室到底是怎么了?这怎的又突然问沈氏女之事?”齐钰见景衍眼神灰暗无光, 十分担忧的问道。

    景衍苦笑一声,扔了酒坛,眼神飘远,状似漫不经心实则分外在意的回道:“她是沈氏女, 东宫昔日的侧妃。”

    一字一句, 仿佛自虐般道出。

    “什么?”齐钰惊地失手砸了酒坛子。

    “齐钰,你去查查沈家, 事无巨细悉数报上来,还有, 彻底查查她,她同景衡、仍有联系。”

    “还有, 她脚伤了, 你待会去请太医院最擅长外伤的刘太医去给她瞧瞧。”

    这番话落,景衍便不再开口,只一味灌酒。意识尽失的前夕,他伏在食案上, 笑意讽刺又苦涩,低喃着:

    “朕是君王,是这天下唯一的主人,你怎么敢?怎么敢骗我至此?朕绝不会放过你,绝不!”

    末了,彻底失了意识,睡了过去。

    齐钰从未见过景衍如此幼稚的模样,哭笑不得将人给扶进了内殿,他将景衍安置下来,让内侍进来伺候景衍洗漱,才退了出去。

    次日休沐,景衍直直睡到天光大亮。御政殿的宫人知晓他昨日同齐钰喝了个酩酊大醉,更是不敢触他霉头。

    景衍醒来,眼神涣散的扫视一周。宿醉后的头痛侵袭而来,他拧眉揉着额头,神色分外不耐。

    想到昨夜的种种,心情愈发不妙。

    “小安子。”景衍扬声唤了宫人进殿。

    “备驾,今日去京郊小院。”自己在这心中似烫水般煎熬,凭什么她倒是好好的过着。景衍自己心里有十分不爽,便想着要折腾得枝枝受上八分。

    景衍十分细致的给自己收拾打扮了一番,特意挑了枝枝从前赞过好看的玉冠,又造作的选了件颜色极为妖孽的锦衣。剃须时甚至动了修个眉头上个妆面的念头,到底觉得甚是荒唐且还跌份,这才作罢。

    -

    京郊小院倒是十分安详,枝枝自打前日崴了脚,便不再打什么出门的主意了,只整日卧在房里写写画画,看看话本子。

    她瞧话本子时,看到了少男少女一曲《凤求凰》定情之处,心有感触,忆起自己刚穿到这个世界,成为了十二岁的沈青桠时,学的第一首曲子,就是《凤求凰》。

    “莲香,我记得书房是有把琴对吗?你去将琴搬来,我有些手痒了。”枝枝搁下话本吩咐莲香道。

    莲香应声将琴搬了来,枝枝试了下琴弦,感概道景衍搁在这小院的琴倒还是件上品。

    她在现实世界也是学了古琴古筝的,幼时父母忙于生意,枝枝在祖父跟前长大,她的祖父是享誉学界的国学泰斗,爱极了老祖宗留下的东西,将膝下的小孙女养的丝毫不逊色于古时的世家贵女。

    枝枝让莲香备好琴案,自己在香炉旁点燃了炉香,备水净了手,将手指擦拭干净,又在香炉之上熏了会儿,才缓缓落座在琴案前。

    临到抚琴前刻,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一直盯着她需得焚香才可抚琴的祖父现在并不在她身边念叨了。

    她的祖父,年近九旬了,一直最疼爱她。如今她不在现实世界,他不知道该有多想念她。

    枝枝突然没了抚琴的心思,眼眶微红抽抽鼻子起身就要离开琴案。

    她扶着莲香的手起身,正欲吩咐人将琴撤下去,身侧突然传来一个声音。

    “怎么不谈了?”景衍声音淡漠,听来毫无情感,实在压抑之下满是怨愤。

    方才枝枝落座本就欲要抚琴,景衍早就来了,一直在暗处盯着她,眼见她神色微变,似乎是想到了什么,才突然停了动作。

    能是想到什么呢?无非就是她从前为其抚琴的人罢了。

    此刻景衍本就醋意大得厉害,除了景衡他不会想到第二个人,因此声音平和说出这句话时,心中压抑着的不悦与怒意,几欲喧天。

    他突然现身出声,吓了枝枝一跳。

    枝枝猛地一退,原本就崴了的脚,又崴了一次。她扶着桌案,疼得咬唇红了眼眶。

    景衍见状,下意识伸手想要扶住枝枝,可他手刚一伸出,就猛地收了回来。

    而后十分作死的怼了句:“你装什么可怜呢?”

    枝枝痛得飙泪,抬眼瞪他,心想,这是哪来的绝世憨批。

    景衍脱口而出这句话,末了也后知后觉自己在作死。原想着要让她对自己爱的死去活来,怎的这刚一交锋,就憋不住刺了句。逞个口舌之快能如何,不过一时得意罢了。

    他许是想要描补一番,于是又伸出手去扶她,缓声哄道:“来,我扶你去软榻边歇着。”

    枝枝反手就是一巴掌,用了十成十的力道,直直打得景衍手背通红。

    “起开,什么破嘴,没用就捐给需要的人!”枝枝张嘴就是狠怼。

    景衍被她气得只得咬牙连连吐气,才压下砸东西的怒气。

    他冷笑了声,舌尖抵着后槽牙,抬手就将枝枝拎了起来,冲着伺候的下人扬声道:“都退下!”

    莲香见状有些担忧自家姑娘,但见下人们都退了下去,她也就跟出去了,临走时暗中递给枝枝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

    人都出去了,景衍改拎为抗,将枝枝扔在了软榻上。他压着她,让她不能动作,而后褪了她足上鞋袜。

    他凝眉去瞧她脚上的伤,见又肿了起来,冷声道:“真想做个残废啊,还敢下床,昨日郎中来瞧是怎么同你说的,啊?”

    枝枝抿唇,不大乐意的道:“郎中本来就说让我适当动弹动弹,不能一味卧床。”

    她这一说,倒是堵了景衍的话,却不料他十分固执硬气的又开口道:“那他是庸医!”

    “你又不是郎中,你瞎嚷嚷什么。”枝枝撅着嘴还在反驳他。

    真是的,也不看看脚都残成什么模样了,还敢同他杠。景衍气极反笑,拉着枝枝崴了的脚踝就是一扯。

    他这是在给她接脚踝上的骨节。原本他就是会的,那时会想着给她请郎中,也是心疼她,唯恐自己这在战场上练出来的功夫,用到她身上,会比正儿八经的郎中接骨痛上几分。

    可今日,他实在是被气到了,加之想到这女人的心又不在自己这,他疼也是白疼,更加无所顾忌。

    说着无所顾忌,怎么可能当真如此。

    枝枝被他这一扯,疼得趴在床榻上直抽抽,泪眼朦胧,连话都不想同他说。

    她委委屈屈的落泪,也不理人,不知是哭了多久,连鼻头都哭红了。景衍不敢再瞧,唯恐她这副可怜的模样,又骗得他心疼。

    他转过身来,硬着口气道:“再给爷哭,还有你疼的。”

    枝枝闻言,气得更厉害了,她摸了个枕头直直砸在景衍身上,哭声愈发的大。一声声呜咽,刺得景衍心尖一颤再颤。

    他再难压抑情绪,猛地转身,半跪在枝枝跟前,扣着她肩头,咬牙问道:“你总是如此吗?在旁人面前也会这般吗?笑时恣意,哭时放肆,欢喜时眼角眉梢都是笑意,不开心时总是委委屈屈。让人以为清澈见底,分外可怜可爱,实则……”实则玩弄人心,毫不手软。

    景衍苦笑,终是未将那最后一句说出。

    枝枝被他莫名其妙的一番话说的愣住,一时未来得及反应。

    景衍见状叹了口气,缓声道:“罢了。”

    他起身离开,身影中藏着落寞哀愁。

    枝枝在他身后,抬眼望去,只觉似懂非懂。

    景衍的身影消失在眼前,枝枝松了口气,唤了莲香进来。

    莲香应声入内,见自家姑娘满脸泪水,眼睛鼻子都哭得通红,十分心疼,又愈发厌恨景衍。

    枝枝手握着自己脚踝,掉着泪珠儿,同莲香哭哼道:“我疼,他方才不知怎的给我扯了下,我疼得愈发厉害了,这不会真要断了吧。莲香你去让李嬷嬷再请郎中来给我看看吧,我害怕景衍是想把我折腾成残废。呜呜,我怎么这么可怜,遇上他那么个倒霉玩意啊!”

    莲香闻言也害怕景衍是把自家的姑娘的脚腕给弄断了,赶忙去找李嬷嬷,让她去请郎中了。

    景衍走后,也怕自己久不上手接骨,再给枝枝的脚腕留个什么后遗症,因此回宫后就让昨日去瞧枝枝的太医又去了趟小院。李嬷嬷走到半道就正巧撞见了这太医,两人便一同回了小院。

    太医一来,枝枝瞧见又是昨日的那位,暗骂景衍十足的狗,这刚说完人家是庸医,扭头就让人来干活,也是没谁了。

    “姑娘今日是又伤了一回吧,不过已被人将骨接上了,现下已无大碍,只是需得好好静养,小心再有损伤。”太医瞧了伤后同枝枝说道。

    枝枝闻言才知晓,原来那景衍是给她接骨了啊。

    太医又留了几份抹的伤药,便告退了,李嬷嬷将太医送了出去,内室只剩枝枝和莲香两人。

    莲香给枝枝上药,瞧着她的伤处十分心疼,觉得那景衍真是折磨人,竟把自家姑娘折腾成这副模样。

    她边抹着伤药便同枝枝说:“上回那景衍打姑娘时,我便去同主子讲了,主子那日说,十日后会帮主子逃出来,眼下已是第八日了,只需再等两日,姑娘便不必在此受苦了。”

    作者有话要说:男主没有显露出他已经知道女主身份的事,所以出逃还是会如期进行的~

    好累好累啊,卡文卡的我头秃,我大纲还是没捋完,唉,明天一定要搞定大纲!我可是要日万的人,我不能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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