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宴/文
秦至简走后, 梁函站在门口抽完一支烟才回到工作室。
连云和孙伦在聊其他演员的选择，陈禹可已经收拾完了自己的东西，看样子准备离开。
见梁函回来, 连云和陈禹可都对他表达了感谢。原本一个不太被资方看好的《黄粱无梦》，如今不仅签下了传奇影帝的女儿叶一琼，更找来了沈飞扬这样的当红顶流来搭档。连云必须承认, 当初路思琪向她极力推荐梁函的时候, 她是完全没想过会有今日局面的。
陈禹可比连云还直白一点，他望着梁函道：“我没指望国内会有正经的casting团队，很多朋友都和我说国内的选角导演只是收演员回扣而已，但你们确实很专业。”
梁函难得被夸得有些不好意思, 客气地谦虚了几句，让孙伦送两位离开。
孙伦一直很崇拜陈禹可, 这次总算在工作室见上面, 一改往日少言寡语的样子, 很热络地招待。
梁函看着他们出去, 心里却很清楚, 星途casting距离成为好莱坞那样专业成熟的工业化选角团队还有很长的路要走。他能做的只是尽量在这个充斥着人情往来的行业里，保持一点点专注与坚持。
连云和陈禹可离开后，梁函立刻投入其他工作中。
这几天都在忙《黄粱无梦》的事情, 梁函还要抽时间问问阿南和谢淳成各自项目的进度。阿南那边一切如常, 就是星妹最近和女二在闹别扭, 两个人到现场就开始别苗头, 阿南说已经和各自经纪人谈了这个情况，让他不用担心。谢淳成的麻烦事更多一些，他那边是古装剧，不少场面都需要大量群演, 接连被当地的“群头”鸽了两次，一次谢淳成反应及时，找到了替补，另一次则直接给剧组开了天窗，气得制片人对他破口大骂。谢淳成也很委屈，只是没法顶嘴，趁梁函打电话来问，才嘟哝嘟哝。
梁函听完静默片刻，犹豫着问：“还稳得住吗？需要我过去看看吗？”
他的面子，制片人总该卖一点。
“不用，梁子，你忙你的吧，我听孙伦说你们那边事情也很棘手。”谢淳成叹气，“最近我都躲着制片人走，有事儿都让东子去说。别看平时东子油嘴滑舌没个正经样子，其实在组里还挺吃得开的，你放心吧。”
两人挂了电话，梁函盯着日历，还是在思考要不要去剧组探个班。这项目虽小，但反而利润更高。
这种预算不高的古偶剧，制作周期很低，他们除了在男女主演上花了大价钱，剩下的配角几乎都是各个经纪公司塞来的新人。用新人的好处是便宜，经纪人为了能让演员上戏，也愿意给副导演回扣。
谢淳成固然辛苦，到年底，项目奖金也会比阿南、孙伦拿得更多。
正琢磨着，梁函突然听到窗外一声刺耳的汽车鸣笛，他扭头，但见秦至简的大G正正好停在他的办公室窗外，梁函原本皱着的眉头一下放松开来，忍不住笑。他抬腕看表，这才刚过去三个小时，秦至简回来得够快的。
梁函懒得出去迎接，见秦至简也没有下车的意思，梁函便拨了个电话过去。
秦至简接起来便催：“梁导还不下班？”
“才五点啊，秦总。”梁函冲着窗户笑，“你们经纪公司下班这么早吗？”
秦至简明显被他噎了一下，半晌才说：“……梁导都做了老板了，还不能翘个班？走吧，今天要好好感谢你，想吃什么？我请客，多贵的都行。”
梁函被秦至简语气里一点小小的告饶和讨好取悦，他嘴角控制不住地上扬，一边关电脑，一边问：“怎么是你感谢我呢？应该是我谢谢秦总，介绍我认识了杜沣这么个大佬。“
电话里的秦至简也带着一点笑音，“我介绍你认识杜沣，那是举手之劳，但你帮我推荐沈飞扬，那可是费了心血的。要是没有梁导点头，就算我找制片人使劲儿，恐怕也推不上沈飞扬。”
梁函听出秦至简这话没什么真心，纯粹是为了逗他。
《黄粱无梦》固然是一个不错的项目，但要说沈飞扬完全试不上这个角色，那也不至于，否则梁函并不会真的在陈禹可和连云两人面前做担保。
沈飞扬是很适合这个男主的，除了适合，他的参演甚至还可以为电影带来更多价值。
当然，《黄粱无梦》对沈飞扬而言，也有重要的意义。这部戏只需要用男主一个月的档期，但它确实个实实在在的艺术电影，凭陈禹可做导演的能力和他这些年在海外混迹的经验，去电影节报个奖没有任何问题。只要能入围，沈飞扬就可以名正言顺的带着作品去征战海外电影节红毯。
戏份多少，都不妨碍他作为男主的身份。与此同时，还有叶一琼这样的大美人做搭档。既体面又不得罪粉丝，一部够质感的戏，足以把沈飞扬正式拉入电影演员的行列里来。
这绝对是重要的里程碑。
梁函一边按电脑关机，一边玩笑着问：“秦总真想感谢我？”
“当然。”
“那你肉`偿吧。”
梁函几乎是下意识说出这句话，话出几秒，电话那边没了声音，梁函才察觉到有些不对。他扭头望向窗外，隔着车窗，梁函根本看不请秦至简的脸。没法观察对方表情让梁函顿时有些慌，正纠结是不是要解释一下，秦至简却突然开口：“可以。”
梁函一愣。
秦至简低沉的笑声已经从电话里传导至梁函的耳根，“快出来吧，你总不会是想要我去你办公室里……”
“不用！”没等秦至简说完，梁函已经开口打断。明明对方不在身边，可梁函仿佛能感觉到秦至简呼出的热气扫在他的颈间。他拿着手机从自己办公室快步走了出去。
片刻，梁函从工作室出来，从车头绕到副驾驶的位置，熟稔地拉开车门。
秦至简好整以暇地等着他，脸上笑意昭然，“看来想让梁导早点走，还是得下血本，光请客吃饭说不动你啊。”
梁函又想笑又有点害羞，只能强撑着架势，“少胡说八道，我是正巧也饿了。中午光接待你们家大明星，我自己都没吃上饭呢。”
“怎么不早说？”秦至简一边倒车出去，一边道，“我和飞扬可以晚点过来的，而且都是自己人，以后别这么客气。”
和谁是自己人？梁函腹诽，他连段林秋都不敢怠慢，何况大道经纪的一哥沈飞扬。
秦至简把车开出院，轻车熟路地拐弯绕上了大路。
梁函看他连导航都没开，好奇问：“去哪儿吃？”
秦至简飞快地瞥了梁函一眼，“我家。”
两个人的目光很短暂地接触了一秒，梁函顿时有种触电的错觉，紧张起来，“你……不吃饭了吗？”
秦至简没憋住，笑出声，“吃啊，当然吃。你中午都没吃饭，我再过分也不至于这么把你绑上床吧？刚刚我叫外卖了，咱们到家应该时间差不多，就在我家吃吧，正好你还没来过。”
梁函偷偷照车右侧的后视镜，自己的耳朵果然红得有点明显。还好他今天穿了个带帽卫衣，梁函掩饰性地扯了扯帽子，装作淡定，“噢，就请我吃外卖啊。”
谁知他话音刚落，秦至简猛一踩刹车，梁函受惯性身体本能地往前栽，幸而安全带将他紧紧勒住。
梁函正扭头过去要问秦至简干什么，恰对上秦至简一双黑亮认真的眼，“你不想吃外卖？那我们换个餐厅也可以。”
“不用不用……我开玩笑的！”秦至简这样问他，让梁函小小的怨气迅速消散。
已经快到北京的下班晚高峰，秦至简一路开车都不算太顺畅，三五不时就要停下来。梁函本没太注意，他虽然提前下班，但工作群里的消息一直没断过，阿南和谢淳成各自的项目群里一直会实时聊现场情况，梁函即便没有跟着在剧组，也要保持对状况的了解。
可他没想到，再抬头时，秦至简还在往南开。
他有些好奇地问：“你家住哪儿啊？”
秦至简也在趁堵车回消息，头都不抬地回答：“国贸。”
他总说自己离梁函家住得近，是顺路送他。可梁函怎么都没想到，他们住的地方隔着少说10公里。不过顺路倒是真顺路，他们行业的人基本都在东四环住，有钱的租得近点，没钱就租远一点，梁函也是开了工作室以后，手里钱宽裕了些，这才搬到不少艺人都住的小区，上班见人都方便。
和他们比起来，秦至简住国贸，那真是既远又不划算。
梁函忍不住问：“你怎么租在国贸？每天上下班，不是要开最堵得一条路？”
“不是租的，我买的房。”秦至简随口答，他听到身后一声鸣笛，本能抬头，发现前车已经开出去了一段距离，他放下手机，认真开车，随后才道，“那边楼盘升值空间大，社区环境也好，而且是精装修的，省事。”
听他说完梁函就不说话了。
当然升值空间大，十年前国贸的房价几乎就是北京最贵的，如今就更不用说了。
梁函沉默了好半天，才憋出一句，“看来经纪人真的很赚钱。”
秦至简打转向灯，很快驶出主路，总算开出了拥堵路段，他有些好笑地侧头看了眼梁函，“放心，沈飞扬片酬再低，我也给你们10％的返点，绝对不让梁老板少赚钱。”
“不用。”梁函立马拒绝。以沈飞扬的地位，早就过了需要给副导演回扣才能上戏的阶段了。梁函这个钱都拿，那他算什么了？更何况，这部戏能给沈飞扬的片酬也没多少钱，梁函都担心剧组待遇要是不够好，沈飞扬自己还得倒贴一点进来。
只不过，这钱就说不好是沈飞扬自己出，还是秦至简公司给他贴补了。
下了环路很快秦至简就开到了小区门口，他进地库前梁函抬头看了眼小区的名字，是国贸地段出了名的豪宅楼盘。
梁函看着车库里一排排的名车，突然反应过来。
秦至简应该不仅仅是做经纪人赚钱……他是本来就有钱。
他读书的时候就能和杜沣的女儿是同学，听秦至简的语气，他应该还在国外留过学。那秦至简的父母至少也要和杜沣有差不多的经济能力……十几年前，杜沣应该正在服务巅峰时期的影帝叶铎吧？
秦至简停好车，梁函跟着他下来进了电梯上楼。秦至简估计得没错，两个人刚进家门，保安就打住宅电话过来问，要不要放外卖员进来。秦至简应了对方，挂电话，弯腰给梁函拿了干净的拖鞋。
梁函还在环顾秦至简家中奢华得有些过分的装潢，秦至简已经进了客厅，打开酒柜，笑着问他，“一起喝点酒吗？反正晚上你不用走，醉了也不怕，给你尝尝我存的好酒。”
“……不，不了。”梁函想都不想地拒绝，“要不是工作需要，我一般不喝酒，太难喝了，我实在尝不出好来。”
他还在打量秦至简这个面积近三百平的房子，丝毫没注意，秦至简站在酒柜前的表情并不太好看。
一般不喝酒？
秦至简眼前闪过对方和韩昀醉在工作室的画面，还有梁函说的“不回家”。
到底什么样的人才能成为梁函不一般的人？
还是说……因为有了那个不一般的人，梁函才要和他在平日工作里保持“距离”。
作者有话要说： 函，妈妈的好大儿，这下妈妈可护不住你啦！！！！
下次加更是营养液4k/收藏4k/评论3k，冲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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