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山镇虽大,杜彩玲也算呆了半辈子了,却从来没有听过姓常的,想来是外姓。
常老伯“哦”了一声,轻声答道:“这座宅子是老爷的,老爷本家姓楚,从北方来了,到这边落地生根,几年前,去江州做买卖了,生意很大,便极少回来,留老汉一个人在此看守宅院,老汉年纪大了,身老体衰,照顾不过来,使得大宅有些荒凉,倒是让姑娘见笑了。”
杜彩玲点了点头,问道:“哪里,老伯这个岁数,依旧健健朗,已是难得,想来楚老爷是个不同寻常的人,小妇人出生农家,头发长,见识短,刚才进来的时候差点被吓着了。”
常老伯拧眉不解,然后笑道:“哦,你说的是外面的石像饕鬄啊。”
杜彩玲点点头。
常老伯眼神微微一动,解释道:“非老爷所爱,只是建此宅院时,老爷有位朋友,是方外之士,道行精深,他说此地身处深山空谷,幽怨聚阴,恐怕有山魈凶灵干扰,需要找一个比之更加极地凶猛的东西镇压,便命人雕刻了一座饕鬄石像守护山门。”
杜彩玲恍然大悟,道:“是这样。”
常老伯笑道:“是啊,便是如此,城堡中人,日子久了,便都习惯了,不想吓到你了。”
杜彩玲不好意思地点头道:“初时,是把小妇人吓了一大跳,听老伯说来,便宽心许多了。”
常老伯朝外面看一眼,脸上突然一紧,回头见杜彩玲手中捏着馒头,又道:“起风了,快些吃吧,凉了就不好吃了。”
馒头冷了,就如石头一般坚硬。
杜彩玲点头,道:“今夜,多谢常老伯了,要不然,小妇人是要夜宿山头了。”
常老伯笑咪咪的点头。
杜彩玲要咬手中的馒头时,嘴还未张开。
突然,从门外传来一阵娇喝:“妖孽,又出来害人了。”
侧耳细听这传来的听声源,应该在数十丈开外,虽不是浑厚有力,但却是深渊悠长,加上了是加了功法,与千里传音如出一辙。
声音悠长,却似如莺歌燕语一般婉转细柔,高山涓流般缠绕。
但细细听来,又尖锐入耳,清脆可听。
这悠远的声音刚刚落下,不到眨眼之间的功夫,突然,“铮!”的一声,长剑破空剑鸣声响起,从门传进。
呼,只见一柄长剑闪亮,化空而来,在昏黑的夜空中荡起一朵莲花,莲花散开,发出片片白光。
那剑,如蛟龙出海,轻巧灵动,伴着阵阵纯净地剑鸣声。
又快如闪电,风驰电掣,似从九天之上的高际苍穹,泻落下来,不偏不倚,直朝常老伯刺入。
常老伯乍看长剑刺来,不由地一阵轻呼,“啊”了一声,身形一闪,侧过避开,随即手臂一挥,举起身边的一把椅子扔了出去,亦是出手如风,迅雷不及掩耳。
这般出手的速度,与他的老态龙钟,佝偻背脊的身态,显出了鲜明的区别,脚下也没有丝毫停待,身轻如燕,人已经闪避到一旁。
那椅子抛出,被飞来的长剑莲花刺裂开来,瞬间段成了两半,跌了下来,摔的七零八落。
剑光隐隐,尘埃未落,只见一道红影身轻如燕,随风掠了进。
那红影动作极快,如风一般疾来,一只纤细白皙的玉手,半空接住长剑,又朝下抡出半圆,挑起一朵剑莲,又朝常老伯削去,剑莲变幻莫测,又生出几朵。
剑中如仙女散花,漫天飞舞,顿时,剑光阵阵,剑鸣声又起,整个厅堂上,都笼罩着一层剑光,弄得常老伯手忙脚乱。
红影化出剑阵,手中长剑也不停歇,又刺出了两剑,直逼得常老伯连连退了一步。
一旁杜彩玲刚才正准备吃盘子里的白馒头,被突如其来的剑光,吓的赶紧躲在了桌子下面,蜷缩了起来。
但她更未想到的是,看似年老体衰的常老伯,竟然动作如此迅速。
长剑回旋,在半空中洒下了一片深白的剑花,一个红衣蒙面女子飘身进来,速度极快。
常老伯脸色一沉,年轻的脸上顿时阴冷,然后又转声笑道:“阴魂不散,是要缠上我了吗。”
红衣女子回身落地,将长剑握在手中,拈了起剑决,轻声喝道:“妖孽,上次让你跑了,这次,看你往哪里跑。”
常老伯瞬间脸色素白,微微抖动了数下,沉声道:“难道我怕了你不成。”
他的嘴角处泛起一抹诡笑,看了躲在桌子下面颤颤发抖的杜彩玲。
突然,他出手快如闪电,竟猛地一个箭步流窜,那双消瘦的手,向杜彩玲的身上抓去。
杜彩玲见刚才还一面慈祥的老人,突然变得凶恶狰狞,丑陋无比,一副要吃了自己的模样,忙扔了手中的馒头,正要回缩躲避。
常老伯如骷髅一般的手,迅速抓到,她顿时觉得肩上一阵剧痛,似有利刃扎到骨头一般,身子突然被人已拎了起来,双脚已脱离了地面,悬浮在半空中。
杜彩玲挣扎了一下,突然,“嘣。”的一声沉响,桌子上的木板被撞出了一个大洞,她的身子直接从桌子上穿了出来。
杜彩玲立刻觉得天旋地转,头脑眩晕。
红衣女子一惊,薄纱下的脸,微微一颤抖,向前一步,冷喝道:“既然不怕,放了这位姐姐,你我到厅外去,堂堂正正的打一场。”
常老伯一阵冷笑,突然身子一晃,竟变成一个俊朗的男子。
男子着一件白衣,剑眉星目,唇红齿白,生的好是俊俏,气宇轩昂,风度翩翩,倒也迷人,只是眉宇,似有暗藏的逼人血煞之气流动。
杜彩玲迷糊睁开双眼,瞧了他一眼,心道:“难怪长了一张年轻的脸。”
但转瞬又想道:“莫非是,山魈,妖怪。”
她听说只有山魈妖怪,才会有长久的寿命,几百甚至是上千年,都不老不死的,便要晕厥了过去。
白衣男子朝着红衣女子哼了一声,笑道:“要本公子不吃了她,也不是不可以,但你必须答应本公子一个条件。”
“需先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那修真界哪个门派的?”
红衣女子头扁到一旁,她也未曾想到,这男子竟然有如此英俊的相貌,心里不由一震。
但瞬间又转过神来,说道:“无可奉告,既是修真之人,又何曾与妖族谈条件,放了她,奉劝一句,莫要仗着有些道行,便以人类生灵来修炼,此等邪术,有悖于天道,尽早放弃,欣许还有一条活路。”
白衣男子见红衣女子答非所问,且还跟说道论理起来,也不生气,俊朗的脸上,淡淡笑道:“不说,身甚好。”
突然,他面目狰狞,右手一用力,咯吱一响,杜彩玲便“啊”的一声惨叫,一阵锁骨断裂之声响来,她顿时面如死灰,面色煞白,嘴角渗出血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