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琉玧只觉着太阳穴突突的跳着疼,他按了按眉心,尽量把早朝时的不愉快抛却到脑后,平心静气道:“陛下,切不可妄自菲薄。”
时歌随后快速的接上一句,“那你让我回宫助你。”
“您想证明自己的方法有很多,为何非要回宫羊入虎口呢?”慕容琉玧扶额,他已经快要绷不住了。
“我……我回宫……我回去给你拿药!”时歌现在的脑子很乱,一时也不知自己为何非要回到皇宫了,只得仓促之下结结巴巴的找了个借口。
慕容琉玧实在没耐心陪她白白浪费时间了,冷言道:“臣不需要。”说罢便不再理她起身出门,只留给了时歌一个决然的背影。
他站在门口一顿,忽然回头看向时歌,眼中是那样的悲伤,还有着失望和怜惜,语气淡淡道:“陛下,您知道我付出了多大代价才换回您么?”
“风铃,风雷,即刻起你们便跟在陛下身边吧。”慕容琉玧转身离去,可他渐行渐远的声音对于时歌来说却是五雷轰顶,“我不在陛下身边时,不要让陛下出府。”
时歌缓缓抬头,一双水润的眸子瞪的瑕疵欲裂,很久之后才对着慕容琉玧消失的那片夜幕里难以置信的喊道:“连你也要软禁我!”
随着一声凄厉的嘶喊,世间仿佛没了活物,忽然间静的可怕,可下一瞬便有一道横贯天地的巨雷响彻云霄!
那棵白色的通天巨树转瞬即逝,但它所留下的震耳欲聋却在每个人的心间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象。
明明傍晚时分的夕阳还能照耀着大地的每一个角落,可现在看来,那分明就是暴雨之前最后的一束光了。
虽然宵禁已至,但京中的百姓一般不会在这么早的时辰就入睡,就算是有人熄灯早睡了,也被方才那一道惊天动地的天雷所吓醒,可以预见的,这将会和摄政王回京一并成为明早坊间的两大谈资。
一连几日,时歌都在想办法溜出摄政王府,可每每当她在四下无人的地方忍着腿伤的疼准备翻墙或者挖洞时,就会出现一个蒙脸的黑衣女子,姣好的曲线让人徒增好感,但她说话时的冷漠却让时歌望而却步。
“陛下,您越界了。”
风铃掐着时歌准备刨土的手,只是轻轻用力便疼得她扔了小铲子。
“你居然敢掐朕!”时歌怒目而视,狐假虎威道:“我叫慕容琉玧砍了你的头!”
这时又有一个蒙面的黑衣男子出来打圆场,“陛下息怒,风铃她从小就力大无穷,根本控制不住自己的手劲,还望陛下莫要责怪才是。”说着他在时歌看不见的地方疯狂的挤眉弄眼。
风铃冷飕飕的瞪他一眼,但也没拆台,向时歌抱拳道歉:“陛下恕罪。”
时歌本来就没生气,她见硬的不行就想攻心为上,霎时间便在眼角挤出几滴晶莹的泪,一张小脸委屈的皱着,哭的那叫个梨花带雨我见犹怜。
“摄政王他软禁朕,你们帮帮忙,放朕出府怎么样?”她眨巴着泪盈于睫的的大眼,向着风铃软声撒娇。
就算风铃蒙着脸,时歌这下也能看出她冷的像冰块似的表情有了一丝裂痕,心底不禁雀跃,但面上更加可怜了,轻拽着风铃的袖子微微晃动,“就今天一次,很快我就回来了。”
眼见着风铃要被说动,风雷赶忙隔在了时歌与风铃之间,嬉皮笑脸的摸出一个拨浪鼓,转了转敲出声给时歌看,“陛下您瞧,这是什么?”
时歌气的想打他,自己都要十八了,这厮居然用哄三岁孩童的法子来哄自己?
最后她还是没忍住,一把捞起小铲子就向着那张贱兮兮的脸扔去,冷笑道:“我竟是没想到,原来你们两个中你才是正主儿,另一个只是迷惑人的!”
“陛下,此言差矣!”风雷遗憾的收起拨浪鼓,满不在乎道:“就算您真的说动风铃放您出府,最后风铃也能抓您回来。”
说罢,风雷又在时歌耳边悄悄道:“她轻功可比我好,而且下手没个轻重,您当心着点!”
时歌算是明白了,他们一个老黄牛,一个笑面虎,除非自己能把他们都打趴下,不然出府是没指望了。
到了傍晚,自从下了早朝就一直闷在书房里的慕容琉玧才将将得了一点空闲,他叫来了风雷风铃,询问时歌今日的情况。
听完他们的汇报后,慕容琉玧一挑眉,“我问的不是这些。”
“陛下今日在临靠着东街的墙角准备挖洞逃跑,被属下拦了下来。”风雷偷偷的瞄了慕容琉玧一眼,发现他面色疲惫,于是又恭敬的做礼,但言语上就不是很正经了,“殿下,您未来的王妃确实有些好骗。”
慕容琉玧长叹一声,“她要是好骗,我也不至于现在都没娶到手了。”
一直默不作声的风铃忽然单膝下跪,愧疚道:“属下今日差点坏了大事,还请殿下降罪。”
慕容琉玧摆摆手,脸上带着些许笑意,“无妨,有风雷为你兜着底呢,况且我本意也是想把你的心软展示给陛下看的,近来她不能出府,总得找点乐子不是?”
风雷差点没憋住,满脸涨红。
等他们出了慕容琉玧的书房,风雷用肩轻轻的撞了一下风铃,意有所指的笑道:“好骗?”
风铃剜他一眼,气呼呼的走了。
寝居里,时歌自己一人窝在被子里生闷气,这都八天了,慕容琉玧那厮居然一眼都不来看自己!
这几日时歌日日都和风雷风铃发脾气,话里话外都是在骂慕容琉玧,她就不信风雷风铃没把这事告诉他。
可他知道了,怎么就无动于衷呢?
也不来哄哄自己,真是的。
算算时日,慕容琉玧已经在京城住了十日,应该很快就要启程回到前线了吧,看这个架势他是一定要带自己走的。
话说回来,他就真的舍得让自己扔掉皇帝这个身份吗?
时歌心中一紧,说不定这厮真是这样想的,自己没了皇帝这个表面的身份,那岂不是要任他拿捏?
别说嫁给他了,就是凭着时歌现在仅有的夜来香大掌柜的身份,给摄政王做妾都不够格!
乖乖,藏了十几年的獠牙,终于要忍不住了吗?
时歌身子一抖,原先她还是想借着逃跑刺激刺激慕容琉玧,让他能哄哄自己,但现在这么一想,她这次是真的下定心思准备跑路了。
当皇帝哪有自由重要!
如果真被这厮软禁在府里,给他生上十七八个孩子,时歌都不敢想到时候的绝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