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琉玧看着一地杂乱无章的脚印,呆呆的站了一会,然后整个人向后仰去。
好在严楚昇反应及时在后方托住了他,“别激动别激动,你的姑娘定是被人救了,不是被……”踩成肉酱了,他还是把这几个字咽回肚子里。
慕容琉玧全身脱力,劫后余生的说:“我知道……我只是太紧张了。”
他在严楚昇身上靠了一会,用他的朝服蹭干了脸上的湿润,拍了拍脸,“去问你的人,看看是谁救了曲儿。”
“她既然被救了那就不妨事,倒是你的箭伤不处理好,整条胳膊怕是废了。”严楚昇强硬的拉着慕容琉玧。
慕容琉玧还是推开他,“我自己能行,你快去找曲儿。”他这一动作又扯到了伤口,疼得倒吸冷气。
“平日里你不是最关心陛下吗,怎么现在问都不问一句。”严楚昇玩味道,“殿下,你现在是色迷心窍啊。”
慕容琉玧只得苦笑着不做解释,而严楚昇依旧不死心,“你就不问问陛下怎样?”
他双手掩面,埋了好一会才抬头冷言,“与我何干。”
“你去找山军,我去治伤,希望你能给我带回来好消息。”
“是,殿下。”
严楚昇走后,慕容琉玧在原地坐着休息了一会,周围已经无人打斗了,皇帝和一帮大臣也早已没了踪影,想必御林军全歼刺客后,护送他们去乾阳宫了,只剩一队一队的禁军举着火把巡逻,另外一些在清理同僚的尸体。
他起身,慢慢活动了一下肩膀,抓住一个路过的禁军,“刺客的尸体在哪?”
禁军一看他的服饰,恭声道:“回殿下,刺客的尸体全在金銮殿前。”
“带我去。”
“是,殿下。”
禁军落后半步为慕容琉玧指路,“殿下,您的伤……”
刚刚一片黑暗,慕容琉玧还没注意到自己的衣袖。
他今日特地挑选了一件和时歌颜色相近的朝服,白底金纹,借着身旁禁军的火把,他这才看清自己的半边身子都被染红,离伤口较远的地方已经是黑红色了,而肩膀附近却是鲜红。
这说明血还在流。
慕容琉玧已经隐隐有些眼前发黑,他明白这是流血过多的征兆,伤口不能不管了。
“你帮我将这条染血的袖子撕下来,然后包扎伤口。”
“是,还请殿下拿一下火把。”
而他不过是摸到慕容琉玧这只染血的袖子,轻轻一捏就是满手的血,他忍不住道:“殿下,您失血过多,先休息吧,刺客的尸体会有太医院的人来检查。”
“你不用管,用撕下来的布料将我的伤口包扎一下就行。”慕容琉玧面无表情。
他不能光等严楚昇的消息,如果真是山军的人救起了时歌,他们汇报时又怎么能不说呢,而他不过是想把严楚昇支开罢了。
这边禁军怕慕容琉玧疼,所以撕的小心翼翼,速度也慢。
慕容琉玧心生烦躁,但他也知道禁军是为他好,放缓语气:“不必顾忌我,赶快撕!”
“那还请殿下忍着点。”禁军一把按住慕容琉玧受伤的肩膀,突然狠劲发力,将整只袖子撕下来。
慕容琉玧露出的肩膀此时已经血肉模糊,依稀的能分辨出一个血洞,这种伤口按说只要牵动一下就会疼得撕心裂肺,但刚才慕容琉玧却是一声未吭。
撕下来的衣袖就像一块浸湿的布子一样,禁军拧干上面的血水,然后一圈一圈的为慕容琉玧包扎,最后狠狠一勒,在上面打个死结做应急处理。
慕容琉玧已经忍到极限了,最后这一勒疼得他脚步虚浮,站都站不稳。
禁军扶着他缓了好一会,这才渐渐适应。
“好了 你去忙你的。”慕容琉玧甩开禁军搀扶的手,自己走向那堆刺客的尸体。
他也和时歌想的一样,宫中既有于海和萧何把守,那么大批的刺客根本不可能进宫。
除非这些刺客本就是宫里的人。
而萧何带着御林军和这些刺客打的难解难分,最后还是御林军护送皇帝回宫。
如果是萧何指使的刺客,陛下早就死在乱军之中了。
那么就只剩了一个可能。
慕容琉玧蹲在尸体旁,假意搜身,从上往下细细的摸,等一遍摸完他心中就有定论了。
这些人是太监!
而宫里能命令太监的,只有于海了。
可慕容琉玧想不通,于海怎么会行刺皇帝,陈国世子难道不是慕容华拓的人?
还是说他们是并无关联的两拨人,只是见缝插针罢了?
一时间慕容琉玧陷入了死胡同,但他索性不想了,先找到时歌要紧。
周围来来往往的禁军是现在最为可靠的眼线,他叫来一个禁军副统领交代道:“我要你们留意一个穿着淡金色礼裙的女子,她可能……受伤很重。”
慕容琉玧顿了顿,极力忍住喉咙里的酸涩,“也可能是尸体。”
副统领心里了然,他也听说了摄政王今日带了一个自己颇为喜欢的女子赴宴,只是遇上了这等天灾**,实在是可惜。
他保证:“殿下放心,很快就有消息了。”
慕容琉玧淡淡的说:“多谢了。”
副统领也顾不上行礼了,边跑边向沿途的禁军下达命令。
现在光靠他们可不能,慕容琉玧也得想办法找,如果时歌受了重伤,那时间就非常重要了。
他四下看了看,在没人注意的时候闪身走进了禁军火把照不到的黑暗里。
慕容琉玧一路避开巡逻的禁军,走到了一个四下无人的地方,之后四处检查一番,确保了周围没有任何人隐藏之后,沉声说:“出来吧。”
他头顶黑影一闪,只见一个黑衣人半跪在他面前,“主子。”
“你可有看到当时的情况?”
“是一道青灰色的身影救了陛下,但奴婢武功不及他,没跟上。”
慕容琉玧皱眉,青灰色的衣裳?今日穿这种颜色的人不在少数,这可如何是好。
他垂首沉思,又问:“是男是女?是老是少?”
黑衣人答:“男,他有白发,但是从动作和身形来看,不像年纪大的。”
两种相悖的特征不可能出现在一个人身上,所以只能是这人善于伪装。
说到伪装,慕容琉玧的脑海里闪过一人。